《战国•花漫天涯》任由之

41、如果我先遇到你

　　“咕咕，咕咕……哎呀，你看着点儿。”
　　“我这不是拿柴火吗。”
　　“做这么久还是笨手笨脚的。”
　　“我已经会很多了好不好！就你老看我不顺眼。”
　　“你故意跟我吵架是不是？”
　　“我？偏又是我了？”
　　“好了好了好了。”尉迟惠都快笑弯了腰，怕她再不出来，可不知还要闹成什么样，“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时候一样爱吵吵呢？”
　　“姐姐！”
　　“姑娘！”
　　“还叫我姑娘，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
　　“习惯了。”重文赧笑着抓抓头，立时放下手里的柴火转身去设座，“重文给姑娘备的软垫，看可还舒服？”
　　“舒服舒服，重文一向最懂我意了。”尉迟惠说着伸手想掐他的脸蛋，伸到面前才发现当初的粉嫩已呈出健康的小麦肤色，在阳光下衬着汗珠泛着油亮的光，那灿烂温暖的笑容却是一如从前，让她一时失了神。
　　“姐姐，你倒是掐他呀。”
　　“姑娘掐不掐我，与你什么相干。”
　　尉迟惠一笑转而看向小鱼：“倒是想掐呢，却发现没地方下手了。”
　　“如何没有？”小鱼伸手毫不客气的在重文手臂上拧了好几下，“这里，这里，这里，都可使劲。”
　　“你这死妮子，下手这么狠。”重文回头作势要打她。
　　“好啦好啦，你们不要再在我面前打情骂俏了。”
　　“我们哪有……”二人顿时停了下来，红透了脸。
　　“小鱼也大了，你二人这几年……”
　　还不等尉迟惠把话说完小鱼跺跺脚扭头就跑：“不跟你说了。”
　　“好，我跟你娘说去。”
　　“姑娘……”重文红着脸不知说什么好。
　　尉迟惠笑完转过头看着他：“重文，你主子托我来做这个媒，如今我问你，你可是真喜欢小鱼？”
　　“她时时与我吵，哪里有好？”
　　“这么说，你是烦了她了，那我与你回了。”尉迟惠作势起身要走。
　　“姑娘！”重文情急拉住她，“我，我喜欢她。”
　　“那你可会一生待她好？”
　　“我会一生待她好。”重文郑重许诺。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篱笆外一人抚掌而笑。
　　“大嫂！”
　　“妹子，你可回来了。”
　　“婶婶……”重文突见荀娘一下扭捏起来。
　　“丑女婿总是要见丈母娘的。呵呵，你先去找小鱼，我与你丈母娘聊聊。”尉迟惠推了一把傻愣着的重文，亲亲热热挽过荀娘。
　　“转眼就是几年了。”荀娘拉尉迟惠坐下细细端详，“变了，变了。”
　　“到这里也七八年，都是三十三四的人了，我也觉得老了。”尉迟惠喃喃，也不知是说给她还是自己听。
　　“是啊，孩子们都大了，如今小鱼便要嫁人，况儿也去求学了，我是真的老了。”
　　“你不反对吗？”
　　“反对什么？重文是个好孩子。你们走了这几年，他经常跑来看我们，帮着做事。我看得出他是真对小鱼好，我喜欢他。”荀娘微微笑着。
　　“呵呵，看我这媒做得，真是太顺当了。”
　　“我们细细选个日子，把事办了。这下我便放心了。”

　　“重文之事已经办妥，这般你情我愿的好事还用得着我去说媒吗？”尉迟惠笑着摇摇头。
　　“无媒不成婚。况且你在重文心中自是不同。你去，他会别样开心。”宁伦握着书简似是而非的翻弄着，年届不惑的他鬓边已悄然钻出几根白发。
　　尉迟惠心中蓦地一酸：“重文都成亲了，你也娶房妻室，成个家吧。这般一个人，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啊？”
　　宁伦沉默半晌：“你还记得八年前我们初次相见么？”
　　“那时你说了许多奇奇怪怪，我亦不懂的话语。还说是我带你来的，哭着吵着要我带你回家。”忆起当时情景，他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
　　“都八年了吗？”尉迟惠也恍惚了。
　　“我一直记着，要带你回家。”宁伦看向她，“我又怎会带别人回什么家！只是……或许，你已不再需要回那个家了。”他深深叹息。
　　“宁伦……”时间，时间这是怎么了？要让她在同样的时候遇到同样对的两个人。
　　“如果，我是说如果……”宁伦的眼突然热切起来，“如果没有遇到他，或者你先遇到我，你会……”他的脸竟有些泛红起来：“你会跟我走吗？”
　　尉迟惠默默走到他面前，轻轻伸手扶住他的面颊：当年那清朗儒雅的脸，如今已刻上沧桑，写上落寞，那眼更内敛而深沉，额头也印上淡淡的皱纹……这个永远坚定守护她，却默默无声的人啊，宁伦，你也开始老了。她的心紧紧一痛，温柔而轻声的说：“如果我先遇到你，我们已然纵马天涯了。”
　　宁伦惨然一笑：“如果，没有如果。”
　　“再者当日你不是说我只剩十五年吗？十五已过半，我又何苦再害别的女子。”宁伦爽然一笑，“你实不必为我操心。”
　　“当日我只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的。”尉迟惠急急分辨。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我自是我，你自是你。”宁伦神色黯然，“你该回去了。”
　　“对了，花漫天涯已在各国都城开设，现下是重文在出面打点。当初你说要让它在各国开遍，让人如痴如醉。我总算帮你达成了一个心愿。”宁伦转过头，“今后你隐瞒身份各地游走，去那里便可联系到我，亦可随意取用。你才是它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