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花漫天涯》任由之

37、送嫁

　　“本宫命你们撤下！”
　　“鄂君。”
　　“皙哥哥。”清玉见到掀帷而入的公子启一头栽进他怀里，“她们都欺负我。”
　　“谁敢欺负我们清玉公主啊。”
　　“就是她们她们了。”清玉抬着手乱挥一气。
　　“奴婢该死。”几名侍女慌忙跪倒。
　　“好了好了，我们玉儿平素可不是不讲理的小公主呀。”
　　清玉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皙哥哥，我们真的要去秦国吗？”
　　“弄了半天，原来小公主害怕了。”子皙温柔的拍拍她的头，“没事的，乖。”
　　“可是我都不知秦王模样，我们回去好不好？”
　　“傻妹子，我们已经离楚国很远了。”
　　“回不去了？”清玉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回不去了。”子皙慢慢的狠下心看着她。
　　“那，那个左都尉老惹我生气。”
　　“左都尉？于期？”
　　“嗯，反正他老不顺着我意。”清玉嘟着嘴。
　　子皙点点头：“我立刻将他调开便是。”
　　“那倒不必，其实他也没什么错。”她急急分辨。
　　子皙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玉儿，如今你已是待嫁之身，不可露面下车，我也不便常来见你了。”
　　“皙哥哥……”

　　杨柳依依，桃雨纷芳。渭水汤汤，其帷茫茫。
　　“渡过渭水，便快到咸阳了。”
　　“咸阳……”清玉失神喃喃，“本宫想下车。”
　　“公主还未入咸阳宫。”
　　清玉瞪她一眼：“你是公主还是本宫？关了一路，还不让本宫透透气么？”
　　“公主天色已晚，水边寒凉。”侍女跪下请求。
　　清玉不答话将帷帐掀开。
　　“公主……”侍女望着清玉渐渐而去的背影不知所措，猛然抬头，“鄂君，公主她……”
　　公子启摆摆手：“让她去吧。”
　　清泠泠的风，为何仍是焦躁不安。夕阳，夕阳也快隐没，一只水鸟突然怪异的嘶叫扑棱棱飞落。清玉惊得退了几步。
　　“公主，请回吧。”
　　是你，又是你。“围得密不透风，有何危险？”
　　“荒郊野地，侍卫尚远。”
　　“有你在怕什么？”
　　“公主回去得好。”
　　“你走，本宫不想见你。”
　　于期屈膝：“臣告退。”
　　“站住！”清玉咬着唇，“谁让你走了！”
　　于期默默不曾转身。
　　“你真不肯回头看我么？”泪已要涌出，“你，偏不肯看我。”
　　于期微仰头，无声叹息。
　　“公主……”
　　“不要叫我公主！”
　　“你，就是如此狠心！”
　　“公主，你不知，要面对你，有多难。”
　　清玉流着泪转到他面前：“我不做公主，你也不要做都尉，走得远远的，好不好？”
　　于期伸出手，又在她身后缓缓放下：“咸阳，就在对岸了。”
　　清玉斜斜望去，泪眼朦胧中淡黑的天空吞没了最后一丝华彩，整个水天只余黑白的深浅晕开。

　　“外面作何吵嚷？”
　　“公主，已近巳时，想是秦国迎亲使者到了。”
　　“迎亲使者怎会闹嚷起来？”
　　“请公主车内安坐，不必惊慌。”
　　“左都尉，帐外何事？”
　　“秦公子市先于迎亲使者到来，鄂君正与他交涉。”
　　“公子市？秦王胞弟，他来作何？”
　　“楚国公主，即是表妹，又将为王嫂，本公子见上一见，有何不可？”那声音渐近。
　　“未行大典，公主不便相见，还望公子自重。”
　　“王位他都坐了，公主便与我一见，又有何干系。”声音甚是倨傲。
　　“左都尉……”
　　“公主莫慌，臣在。”
　　听到这个声音，清玉捏紧的心内松了口气。
　　“鄂君已然讲明，请公子自重。”
　　“公主此乃和亲。嫁与本公子也是一样。”公子市骑在马上目光傲然。
　　“公子再莫上前，否则休怪在下不敬。”于期握剑欲动。
　　“大胆奴才，敢在公子面前逞凶！”
　　“臣晚来一步。”一马急急赶到，来人翻身下马，“公子市原来早到了。”
　　“左相大人。”公子市脸上难看，却也收敛起来。
　　“秦左相樗里疾，奉王命迎公主亲驾进城！迎驾队伍立时已到。”
　　“既然左相大人来了，便不劳小王了。”公子市拉转马头，“我们走！”
　　樗里疾看他背影，默不答话，对车驾一揖：“公主路途劳顿，辛苦了。”
　　“有劳左相。”清玉心内忽的担忧起来。
　　车队在乐声和呀杂的车辙声中缓缓驶进咸阳城。
　　馆驿。
　　“未行大典，委屈公主暂时安住在此。不敢打扰公主歇息，臣告退。”
　　周围人等散开，清玉才被小心扶出车驾。
　　“玉儿。没吓着你吧。”子皙关切的扶下她。
　　“皙哥哥。”清玉轻轻呼出一口气，“那人是谁？为何如此胆大无礼？”
　　“他是秦王胞弟公子市。当日武王举鼎绝膑而亡，王储相争，宣太后本欲立公子市为王。赵国干预，迎立当时在燕国做质子的长公子稷，便是如今秦王。不过大权仍在宣太后与其异父弟魏冉将军手中。宣太后又要求‘兄终弟及’，公子市便是下一任秦王。因此对他王兄诸多怨气，骄横倨傲。如今秦王大权旁落，只是万想不到……”
　　“万想不到，一个做大王的，会被弟弟欺负到这般地步。”清玉嘤嘤流泪，“还未行礼，便受人欺负，若真进了宫，以后他如何保护得我？”
　　“子皙哥哥，我害怕，我们回去好不好？”清玉扑进他怀里不住哭泣。
　　“玉儿……”子皙摸着她的头心内绞痛，“都怪皙哥哥，怪我，不能保护我的小公主。”他知道秦宫权势争斗激烈，却不知竟已明目到这般程度。叫他的小公主如何能够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