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花漫天涯》任由之

35、获救

　　“是这么两个圈子吧？”
　　两人各走进一个圈，中山力士别扭的动动身子：“就这样吗？”
　　尉迟惠迟疑的围着他慢慢兜了个圈，咬着嘴唇皱皱眉：“这样不行啊，你个子那么大，圈子太小，胳膊已经出圈了，得重新画一个。”
　　“是么？”力士看看自己粗壮的胳膊一脚踏出，“那再画一个。”
　　一旁的中山卒赶紧又画一个更大的圈。力士稳稳站进去得意的看着常会：“来吧，看你如何让你爷爷出去！”
　　常会与尉迟惠相视一笑并不答言。
　　“傻了？还不求饶受死！”
　　“我确实耍了点花招，赢得不光彩，不过一个妇道人家面对强大的中山王，动点小脑筋，想来大王也不会与我这小妇人为难的。”尉迟惠笑眯眯看着他。
　　“罗里吧嗦干什么，还不开始？”力士等得不耐烦。
　　“蠢才，还不给我滚下去！”中山王一瞪。那力士仍然摸不清头脑不服气的嘟哝着走到一边。
　　“我们可以走了吧。”
　　“此刻我又反悔了。”
　　“堂堂中山王怎可出尔反尔？”常会激愤。
　　“若是普通商人，放你们又如何。可惜，看着不像。”中山王一脸玩味深沉。
　　得，玩过火了。早知道就披头撒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弄成个胆小妇人不是省事。尉迟惠呆呆一会儿泪缓缓流出：“夫君，妾身是见不着你了。可怜孩子还没出世呢，今世，阿爹的面你是见不着了，我可怜的儿……”泪开始大颗大颗滚落……
　　常会急切难过的上前：“主母……”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我不就是想回家嘛，我咋了我？不就一个女人吗……”越说越伤心，她干脆滑坐到地上，“夫君，这许久未归，你定然以为我死了，想是要急急纳小妾了，我可怜的儿啊……不是怕你爹在外面胡来混来，我何苦巴巴跟到这穷山恶地，弄得现在不生不死……我的儿，为娘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敢情你大老远是盯你男人来了？”
　　尉迟惠擦擦鼻子恨了他一眼：“你们这些老爷们儿，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不多学点算计，步步跟着，还不飞了天去！”回过头抽抽气，“我苦命的儿啊……”
　　“罢，罢。”中山王好笑的挥挥手，“带你主母回去。好好看着你家主子。”
　　“多谢大王成全。看我不回去抓那小狐狸精！”
　　“狐狸精？”中山王迷惑的扭头看她。
　　尉迟惠赶紧扶着常会低着头欲急似慢的往外走去。
　　“这出去便离我中山营了，小娘子，你爷们儿的帐头被人爬了不要紧，你乐意，我爬你帐头如何？”送他们出来的士卒一脸涎笑凑过来。
　　常会正要发作，尉迟惠捏住他手，转过头：“兄弟出来这么久，你家的帐头不知可有洞了。”微微一笑，走开。
　　走出好些步，“主母……”
　　尉迟惠止住他：“速速离开再说。”

　　“夫人，”常会掰断面前的荆棘条，“苦了你了。”
　　“常会，你的手……”
　　“没事。这些荆条树枝划两下不碍事。”
　　“怎么没事，都血淋淋的。先包一下。”尉迟惠拉了拉衣角，“这个实验过，我是撕不下来。你劲儿大，撕一角我给你包扎。”
　　“夫人！”
　　“这么厚的衣服，少个角怕什么。生生死死都过来了，可不要送在这荒山野岭里。你要是失血过多翘了，让我一个人来面对豺狼虎豹吗？别说没豺狼了，我连找个吃的喝口水都不知哪弄。”尉迟惠看着他，“要保护我回去，你就要先保护好自己。”
　　常会点点头伸手“哗”的撕下一幅衣角，就往自己手上套。
　　“我来。”
　　“我自己可以。”常会慌张的缩手。
　　“你一只手怎么包？”尉迟惠瞪着他，“伸过来！”
　　常会慢慢伸过手，尉迟惠低头给他包扎：“这么多伤口，还说没事。你以为你铁做的？”
　　一抹红晕淡淡扫过他脸颊，转而凝神肃穆。
　　“常会，我们都走了几天了，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尉迟惠支着腰皱眉，微微的疼痛从小腹传来，令她不得不停下歇息。
　　“从这个方向估计，应该……”常会扭过头大惊失色，“夫人！”他一步冲过去抱住已经快倒下的尉迟惠，“夫人，你怎么了？夫人！”
　　“天！你在流血！该死！”常会惊得满脸全无血色。
　　“我只是有点累，你怎么脸全白了，是不是失血太多了？”尉迟惠虚弱的抬起手，跟着软软垂下。
　　“夫人——！”

　　“孩子，我的孩子，”尉迟惠猛的醒来，双手往小腹摸去，“是不是没有了？”
　　“在，在，”她的手被紧紧握着，一把颤抖而熟悉的声音，“在，孩子没事，好好的。”
　　“王？”她有些迷惑的伸出手，想碰不敢碰的轻轻贴过去，“是你吗？……是梦吗？”
　　“是我，是我，不是梦，不是梦。”他颤抖着把脸埋入她的掌心，禁不住泪盈，“我根本就不该让你一个人走。都怪我。怪我。”
　　“老了许多。”尉迟惠心疼的摸摸他头上的白发。
　　赵雍摇摇头，突然深深埋进她怀里抱得紧紧，像个孩子般抽泣起来。
　　“怎么了，不哭，不哭。”尉迟惠心被猛的一揪，鼻子酸酸，眼泪跟着滚落，“你是王啊，像什么样子。”
　　赵雍呜呜着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无助受伤的小兽：“不要，不要走。”
　　“没走，我在，在。乖。”她轻轻摸着他的头，眼泪不停流，“我在，一直，永远都在。”

　　“这几天好些了？”赵雍轻轻抚着她的小腹，“你待在军中别动，我已派人从邯郸来了。”
　　“这个孩子真的好坚强，吃了那么多苦，都挣扎着要来到这个世间。”尉迟惠把手覆在他手上，充满怜惜的感受着肚里那个正勃勃发育的生命。
　　“我们的儿子自然是强悍的，”赵雍自豪的摸着他还未出生的孩子，“叫他豹儿吧。”
　　“赵豹。”尉迟惠轻轻念着，这是他们第三个孩子了，“你怎么知道是儿子，要是女儿呢？”
　　“这么不怕折腾当然是儿子，”赵雍附在她耳边轻轻说，“女儿怎舍得她如此辛苦呢。下一次吧，下次再为我生个女儿。”
　　尉迟惠面上一红：“老不正经。”
　　赵雍舒心哈哈大笑。
　　“这次多亏了常会，不然我哪里能活着与你再见。”
　　赵雍心中一紧握住她手：“别说了。”
　　“常会救驾，头功重赏。”
　　“此乃臣本分。臣为王后不惜性命。”谁，都会为她不惜性命的。常会在心里轻轻说道。
　　“大发三军，为孤灭中山！”赵雍愤而起身，大袖挥下。
　　“连咱们王后都敢虏，灭他狗娘养的！”

　　“王，如今战事如何？”
　　“你不好好待着，乱走动作何？”赵雍赶紧扶着大幅便便的她坐下。
　　“已经几月了，我们都攻下哪儿了？”
　　“来，我指与你看，丹邱、华阳、鸱之塞，鄗，石邑，封龙，”赵雍意气风发，“刚打下东垣。中山派人来要献四邑求和。”
　　“还要打吗？”
　　“我倒想灭了中山替你出气。”赵雍爱怜的摸摸她隆起的肚子，“可惜儿子等不得了，我可不想一国王子出生在这里。”
　　他蹲下来把耳朵贴上，满脸笑意：“儿子在动呢。”
　　“好，接受求和。回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