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花漫天涯》任由之

29、追查断肠草

　　原阳，位于赵的云中郡，北部靠近山峦起伏的阴山山脉，身处水草丰沛的茫茫草原。被赵王攻占之后设立为“骑邑”，作为训练骑射的基地，也是绝佳的牧马场。
　　尉迟惠在草原上疯跑了一阵，四仰八叉倒下来，湛蓝湛蓝的天上游荡着美丽的云。一会儿像海，一会儿溜成线，一会儿又缩头缩脑跑了。尉迟惠看得咧嘴笑。赵雍带兵攻中山，军队里不能有女人，她只好被流放到了这里。不过驰骋草原，看人养马练兵真是非常舒气，比窝在宫里逍遥多了。
　　像是什么挡住光，眼前阴了下来，她立刻睁开眼：“这么快就找来了，先说好啊，还没玩够，我不回去的。”
　　宁伦笑了笑在一旁坐下来：“没人催，我怕你迷了路，找不着回来哭鼻子。”
　　尉迟惠白了他一眼：“找不着算了，随便往草里一躺，这才叫以天为庐，以地为席。再扯了星星当被盖，多好。”
　　宁伦忍不住笑出声：“到了晚上冻死你，还给狼做晚膳，多好。”
　　尉迟惠尴尬地别过头：“是啦是啦。就你聪明。”
　　宁伦微笑着也不答话索性躺了下来。
　　“打到哪了？”
　　“王走南路，牛赞将军领北路，已经攻下一些城池了。”宁伦枕头望着天空。
　　“最终一定会胜利的。”
　　宁伦扭过头：“是你所知的历史？”
　　尉迟惠闭上眼没有说话。
　　“王纯新进了批胡马，要不要去看看？”
　　“不要。”尉迟惠摇头，“我想就这么躺着。”
　　樱桃慢慢踱过来低下头伸出舌头在她脸上呼呼地舔着，尉迟惠大叫：“我都不急你急什么！是了是了，给你相亲，别舔啦，这就回去！马上走还不行吗！”
　　宁伦哈哈大笑起身牵马。
　　牧场静静的，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二人对视一眼立刻向里奔去。
　　马场里马匹倒成一片，悄无声息。
　　“王纯！这是怎么回事？”
　　王纯脸色凝重走过来：“刚买的这批马全被毒死了。”
　　“毒死了？怎么会这样？”
　　“其他马呢？”
　　“其他倒没事。”
　　“查出原因了吗？”尉迟惠蹲下来摸摸马冰凉的身体。
　　“这批马今晨才到，因此单独喂了一次。应该是那批草料。”
　　“草料呢？”
　　“正在查，也是同马一起到的，还没来得及喂其他马。”
　　“大人，发现了这个。”来人递上一支干枯的草，细细的叶尖，还有一点点干黄的小花,“在草料里的，平日也未见过。”
　　“这是何物？”众人都皱眉。
　　“有点眼熟呢。”尉迟惠看着好像夏天泡水喝的金银花，金银花不是清热解毒的么，怎么会有毒。不对，以前在野外作业也遇到过，长得很像金银花的……
　　“是断肠草！”
　　“断肠草？”王纯点头，“没错，是剧毒！”
　　“马上去查这批人！”
　　“可是他们经营草料与我们多年交易并无问题。”
　　“难保不会见利起意，”尉迟惠想了想，“也有可能被人做了手脚。这些人平日在哪里买卖？”
　　“边塞的军市。”
　　“好，我们立刻到那里去！”
　　宁伦有些为难：“军市不能有女子，一被发现就地处决。”
　　“这么严苛啊？”这么说这些戍卒可能好几个月甚至几年都看不到一个女人了？果然是见到母猪都当天仙。
　　“扮了那么多次还不熟悉么，事关重大，消息不能外泄，以免影响前方士气！”尉迟惠拍拍手，“后方的事情就让我们来解决吧。”

　　军市。
　　“还是很热闹的嘛。”尉迟惠东张西望，“还以为会很严格，循规蹈矩呢。”
　　宁伦拉拉她小声道：“不要太招摇。”
　　“就是这里。”几人点点头走进去。
　　“王大人，您如何亲自来了。”一个瘦小老者迎上来，“那批货可满意？”
　　“满意？”王纯冷笑一声，“多年交道，你也敢欺到我头上了？”
　　瘦小老者一脸惊诧嘴上不停告饶：“想是手下的不懂事，哪里得罪大人了，小老儿赔个不是，还望大人多多担待啊。”
　　“我说老徐，做了这么多年，你不会连草料和断肠草也分不清吧！”
　　“断肠草？”老徐吓得发抖，“大人是知晓我的，小老儿一向本分经营，如何敢做出这等害人之事，更何况是大人您呢！”
　　“不是你吗？”
　　“还望大人彻查啊！还小老儿一个公道。”老徐惊得颤颤巍巍。
　　“主子，您看……”王纯退到后面悄悄问道。
　　尉迟惠牵牵嘴：“按理他也没这么笨，拿自己开刀，如若不然，这戏演得还真不错。问问他可有别人接触过，送的中途有什么异常。”
　　王纯点头出去：“这批料送出来路上可有异常？”
　　老徐想了想摇摇头。
　　“你仔细想想。”
　　老徐用力想了很久：“真跟往常一样，走一条道儿，广客传舍住一宿，人都没换过。”
　　“你就不能……”
　　“王纯。”尉迟惠叫住他，“可以了。老徐是吧，不论是不是你，如今都要小心点，如果有人不希望我们知道更多的话。”她微微一笑，示意众人离开。
　　“主子，现在怎么办？”
　　“派人盯着。”尉迟惠转过头看着王纯，“你去广客传舍看看。仔细点。”
　　“我们呢？”宁伦暗暗赞叹。
　　“我们？难得来了当然四处逛逛，不然多浪费。”
　　逛？难得她还有这个心情。
　　“哪里有药铺啊？”
　　“药铺？你不舒服？”宁伦有些紧张。
　　“不是了，想看看。”
　　“军市里主要是伤药，还有平常一些小症候。”
　　尉迟惠点头听着：“店家，可有金银花，苦丁茶之类的？”
　　店家一脸莫名其妙：“客官所说从未听过。”
　　“就是这个。”尉迟惠拿出来。
　　药铺老板仔细看了看一脸惊吓：“这是断肠草啊，别是跟忍冬花、瓜卢茶混了吧。可是要人命的！”
　　“这是断肠草？店家不会认错了吧。”
　　“寻常人不认得，我指着药草寻食呢。”药铺老板笑道，“亏了你来问我，军市里就此一家，若是误食了岂不糟糕！”
　　“哎呀，买错了呢。”尉迟惠嚷。
　　“买错了？”
　　“可不是，前日家仆在这里买的，我瞧着和平日喝的有些不同，才拿来看的。”尉迟惠睁大眼睛。
　　“不可能！”店家摇头。
　　“若非如此我们何必找来。”宁伦虽然有点弄不清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跟着唱戏。
　　“我们怎会将毒草当茶卖出？绝对不可能！”店家一口咬定。
　　“不是你卖的难道我自己找的？”尉迟惠寸步不让，“分明是从你这卖出的！”
　　“我是卖过，但决不是当茶卖的！”店家气红了脸。
　　二人相视一眼，尉迟惠抬眼看着店家：“还说不是卖出来害人？”
　　店家忿忿地：“人家是鼠患，何曾害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哪里有鼠患啊？”尉迟惠东看西看，“不是好得很吗？”
　　“军市人来人往，我如何知道！”店家扭头不理她。
　　“看来你是个好人哦。”尉迟惠嘻嘻笑。
　　“我自然是。”店家没好气，“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凑过去突然冷下脸：“你的断肠草害死人了！”
　　“什么！”店家惊得一抖。
　　“好人就不要隐瞒，帮着害人！”尉迟惠口气放软下来，“告诉我们是谁？”
　　“我真不认识，当日买断肠草我也迟疑了好久，看他白净文雅不像坏人，我才卖的。”
　　真是简单得可以，白净文雅的就是好人吗？好皮相果然在哪里都吃得开：“看你是好人才跟你说哦，别在这里做了，赶快走吧。出了人命，你也跑不掉的。”
　　“你如何知道药铺有线索？”宁伦越来越觉得她总是不断有惊喜让人期待。
　　“这种东西不是常人能认出的，很容易和金银花、苦丁茶弄混淆，非得找专业人士。这里是边塞，交易最集中的地方就是军市。只是没想到运气这么好，只有这一家，撞都撞上了。”还要感谢他们没有毁尸灭迹。阿弥陀佛。也许他们不够狠？或者认为小事一桩？别把他们教聪明了。不说了不说了。
　　“可是，如何找？”宁伦看了她一眼，那么得意？
　　尉迟惠的脸顿时垮了下来。白净文雅？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