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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谋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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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顺利吗?朝中反对的声音很多吧。”
“王叔同意阻力便小许多。其他人都可解决。”赵雍扶她慢慢坐下,“小心一点,可有不适?”
尉迟惠笑着摇头:“你尝尝这个蛋羹。”
“你怎么还做这些!”赵雍紧张地抓住她。
“我只是动动嘴,别紧张。”尉迟惠轻轻抚着他的脸,指尖顺额滑到下颔,“都瘦了。”她用木勺舀了一勺,“加了野菌,切得细细的,很嫩,来,张嘴——”
“偏你花样多。”赵雍很是舒心,“此次我们胜了。”
尉迟惠摇摇头:“不止。”
“不止?”
“胡服骑射,王的胜利将远不止于朝廷。”
“没错。胡地、中山……”
“不,比这还要大得多。”尉迟惠心中百味陈杂。
“哦?”赵雍满怀兴味地看她,“后世会如何论我?”突然他伸手一摆,“不,你不要说。”
“王?”尉迟惠抬起头。
“能知未来是众人梦想,我亦不例外。不过我想一步一步自己走出来。”
泪忽然遏制不住,尉迟惠紧紧搂住他,将脸埋在他的怀中。
“怎么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发,“我想这个孩子就叫胜儿,你说可好?”
赵胜!平原君赵胜!战国四公子的平原君!为什么,为什么历史一步步陷到此处?她到底干了些什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他最后的结局……
“为何哭了?”赵雍抬起她的脸,轻轻拭去那一串串止也止不住的泪水。
“你要好好活着,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泣不成声。
“到底怎么了?”他一阵心慌。
“没有,我只是突然很害怕。”她紧紧抱着他,“不要离开我。”
“傻女人。”心中某处被柔柔地抓得紧痛,“不会,永不会。”
“何儿你不必挂心,我已派人赐周绍胡服,封王子傅。如今你只需安心生养,听话。”
“王,洛阳传来消息。秦王与孟说比武,举起龙文赤鼎,结果双目出血,绝膑而死。”
“秦王亲到洛阳举周鼎,分明是窥周室,欲挟天子以令天下!”
“秦君无后,如今一死,秦国必然内乱。”
赵雍听着众臣议论沉默半晌:“最有可能是哪几家?”
楼缓站出来:“最有希望乃秦惠王后与武王后所拥立之‘季君’公子壮。公子壮乃惠后生子,与秦武王为同胞兄弟。只是与我赵国向来疏远。”
“秦国新君与赵国交好,方为有利。”金投素来亲秦,思虑甚多。
“秦公子稷正在燕国作质子。”肥义看向大王,“公子稷母芈八子是楚贵族,芈八子异父弟魏冉握有秦国兵权,莫若由我国会同燕国护送公子稷回秦。”
赵雍赞许点头:“公子稷继位,秦楚两国与赵燕自然交好。乐池当日送公子职回燕为王,此事你去燕国最为适宜。”
乐池立刻跪下:“臣领旨。”
“你要走?”
何夕点头:“姐姐,如今秦国内乱无暇东顾,楚国趁机出兵要灭越国。我必须回去。”
尉迟惠垂下眼,越国必然灭亡,这是无力改变的事实,可是却不能告诉她:“兵荒马乱,你一定要小心。”
“不用担心我,来胜儿我抱抱。”看着那安安静静闭着的小眼何夕一阵黯然,“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没有电脑电话,古代一别胜如永诀,尉迟惠忍住泪强笑道:“你功夫好,事情解决就快快飞来看我们。”
“赵王如今正攻中山,你独在宫里多加小心。”
“那些女人也动我不得。”话虽如此,专宠毕竟会逼疯另一些人,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虽然她向来就讨厌这些个桃花争斗,一贯奉行宁退不抢,如今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提防。
“王子傅,辛苦了。”
周绍低着头:“王子尚幼,臣只略教几字,并不辛苦。”
“周大人,不必拘谨,今后还劳你费心。”尉迟惠示意宫女,“闲时此物或可解闷,希望大人喜欢。”
“谢王后。”周绍接过长长木匣打开一看竟是鱼竿,不由抬头,“娘娘……好生面善。”
尉迟惠轻轻笑了:“先生进宫,一直未能得见。”
周绍惊得木匣差点跌落在地:“你是……”
尉迟惠点点头:“当日唐突,还望先生不要怪我。”
周绍失魂落魄地摇头:“不……敢,臣……不敢。”
从宫中出来一片黄叶飘飘悠悠落在脚边。周绍弯腰拾起,呆了呆从腰带中小心取出一朵小花,一朵早已风干,压得平整的黄色野花,失神半晌重又揣好离开。
“娘娘,您吩咐的肉羹。”
“胜儿怎么一直哭个不停。”尉迟惠尝了一口,“味道怎么跟以前不一样。”
“想是新换了庖厨。”
“好好的又换厨子做什么?王子给我。”看着声嘶力竭哭得涨红的小脸尉迟惠心疼得不行,“小王子不舒服,今晚别喂他了,吐呛了反而不好。宝宝乖,妈妈抱。”
“娘娘,请用膳。”
“行了,搁那儿吧。你们该吃的也去吃饭,别饿着了。”
胜儿一直哭闹,弄得她浑身粘腻一晚烦躁。
“水已备好,请娘娘沐浴。”
“你们都下去吧。”终于松了口气,小孩真难带啊,磨得人一个头两个大,又不会说话,只拼命踢蹬着小手小腿,哭声可以把房顶掀垮,看得人心里难受。尉迟惠趴在水边,头发湿湿地垂在脸颊,不知道他打到哪里了,好不好,有没有受伤。好累啊,沉沉的,真想睡觉。她拍拍脑袋,别在澡堂里睡着了,眼皮直打架,好想睡噢。终于挣扎着爬上来,随意裹了层衣料,拖着步子往外走。好沉啊,不行了,想睡觉,就睡一会儿好了,眼睛渐渐合上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
好吵,尉迟惠缓缓睁开眼:“王纯?你怎么在这?”挥挥手好呛人,“怎么到处都是烟?”
“娘娘得罪了。”王纯说着就去拉她。
“慢着,到底怎么回事?”她没反应过来。
“失火了,我救你出去!”王纯一脸焦急。
“失火?其他人呢?”好像有点醒了。
“吴娃宫所有人宫女侍卫都睡死了。”
“睡死了?不行!”尉迟惠站起来抓了几件衣服跑到水边浸湿丢给王纯,“把鼻子和嘴都捂上,尽量蹲着走,我们分头去把所有人叫醒,如果烟大了就趴在地上出去!”
“小王子……”
“他没在这宫。快去!”
尉迟惠光着脚跑开,火势还不太大,应该来得及,“丝萝!”她张开手几个耳光打上去,丝萝昏昏转醒:“娘娘?”
“失火了!快把其他人叫醒!”丝萝甩甩头赶紧爬起来去拉身边的宫女。尉迟惠干净利落的巴掌下去打醒好几人:“着火了!”
宫女们开始惊呼尖叫起来。
“不要慌!听我说,叫醒其他人,把衣袖打湿,捂住口鼻,尽量蹲着趴着出去!”
众人忙点头叫着救火分散开去。
“娘娘快走!”丝萝攘着她。
“王后!”王纯赶过来。
“丝萝,你跟着大伙儿逃,出去之后,说我重伤昏迷,在别宫休息,已请了太医令不许任何人打扰。”
丝萝吃惊转而用力点头:“奴婢明白。”
“王纯,我们从那边走。”
尉迟惠用衣服遮着头,一路上都是奔忙救火的宫人侍卫,根本无人顾及他们。
“委屈娘娘了。请娘娘梳洗。”王纯端进木盆。
尉迟惠就水照了照,头发散乱,脸上也是烟熏灰尘:“王纯,你怎么发现失火了?”
“夜里去马厩给樱桃上料,它烦躁不安,甚至凶狠得想挣掉绳子,我心知有异,所以匆匆赶来。结果发现吴娃宫人全都昏睡倒地,火势已起,因此进来找寻娘娘。”王纯擦了一把冷汗。
“要不是你警醒,今日我就葬身火海了。”尉迟惠心怦怦跳个不停,“吴娃宫失火竟然悄无声息!”
“正是奇怪,周遭安静,若非娘娘叫醒大家,吵嚷起来,并无人来。”
“很明显,有人想要杀我。”
“在王宫里,对王后下手!谁有如此大胆?”
“可不是,谁敢?”尉迟惠冷冷看着窗外,“正因为大家以为没人敢,才有人敢了。”
“大王正攻中山……”
“不,先别让他知道。”尉迟惠止住他,“这件事情我们要好好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