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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各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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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不妨多走动。”荀娘挽她慢慢走着,“我生小鱼时亦辛苦,到况儿便顺许多。”
“我也有点担心呢。”尉迟惠抚着渐显的肚子,古代又没医院,这种原始的接生方法不知怎样,况且是第一次,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底,“前面吵嚷嚷在干嘛?”
“陶二姑罢了。”
“她踩了我田如何罢了?”被称作陶二姑的女人捏个瓶子嚷嚷。
“我汲的水,你不也倒你田里了吗?”另一女人大声回嚷。
“谁让你踩的?”
“怎么回事?”
“还不为汲水浇田,郭婶贪近,踏了陶二姑田呗。”
“到河边汲水再抱回来,辛苦且麻烦,也没辙呀。”
“这么多年,本就如此。”众人议论纷纷。荀况拎了个竹筒钻进来。
“况儿,又跑何处去了,一身泥。”
“我做了个竹筒帮姊装鱼,出了何事?”他探头探脑。
“为何不在夫子处?”
荀况立马缩回头:“走了,娘。”一溜烟跑了没影。
竹筒?尉迟惠走到众人前,“我有办法。大伙儿不必再跑河边汲水浇田了。”
“不去河边汲水?如何浇?”众人疑惑地看她。
“争吵如何解决问题?”她微微笑了,“大家需要齐心协力。”
半月后,河水湍急处架起一座水车,木质的引水槽将河水延引进节节相连的竹筒中,每根竹子都被凿通,用三叉竹架支着调节高度,河水分流进了各家田地。
“惠姨的法子真好,大家伙都赞你呢。”
“用你说,我家姑娘是何人!”重文抱着厚厚的垫子走出来看到尉迟惠顿时尖叫起来。
“怎么,怎么?”尉迟惠赶紧从石上起来,“重文怎么了?”
重文连跑带扑冲过来,把垫子搁在石上:“石上凉,姑娘如何径自坐了?可要吓死重文吗?”
吓死他?吓死她还差不多!
“大呼小叫,没见过这种人!”小鱼不懈地撇撇嘴。
“小毛丫头,牙尖嘴利,自然未见过你重文大爷。”重文小心地扶尉迟惠坐下。
“你们两个——”尉迟惠大叫一声,“不准再吵!”还要不要她安生了?看着两个人都是嘟着嘴红涨了脸她不由好笑,“是不是欢喜冤家,互相看对眼了?不要不好意思哦。千万不要不好意思!”
“他?会捕鱼吗?能挑抬吗?弱得跟女人似的,谁看上他?”小鱼翻翻眼。
“我跟女人似的?可比谁不似女人的好。”重文不甘示弱。
“重文!”尉迟惠喝住他,“男人怎能这样小性子,跟小女孩斗嘴,我丢了你回去!”
重文脸一红立刻噤声,半晌才嚅嚅:“姑娘莫生气,是我错了,从今再不会了。”
“都你主子惯的,宠得性子倒比主子还利上几分,一点委屈也受不得。换了旁人不定吃多少苦头!”尉迟惠戳戳他的头,嘴角却又轻轻笑了,可不就是这份小性招人疼么,“你,去洗衣!”
重文乖乖走过去端起木盆走出院门。小鱼在一旁偷偷笑。
“小鱼,你快跟去,别让他穿迷了路。”
“姐姐,如何不跟他回去?”何夕不知何时立在竹篱上,白衣飘飘煞是好看。
“偏你喜欢爬高,不怕跌了也不怕吓着人。”尉迟惠轻笑。
何夕跃了下来坐到她身边:“不是他的吧。”
“什么?”
“孩子。”何夕盯着她。
尉迟惠转过头:“那个人……我不想再提。”
“既然如此,何不忘记?”何夕攀住她的肩,“宁伦对你有心,亦疼这小儿,姐姐何苦为难自己?”
“何夕……”
赵王宫。
殿外,嫩绿悄然绽上枝头。一只雀鸟怯生生在廊间跳动,随着殿内跨出的脚步,扑哧又飞上枝头。
“鸟尚避人。”
“臣将它捉下!”朗绍立势就要扑出。
“罢了!”赵雍望向树梢,树梢上是一片苍茫的天空,天空里挂着几缕云絮,云絮间一只老鹰横翅掠去。
“宁先生。”朗绍微微拂身。
“郎中令大人。”宁伦点头微礼。
“宁伦,你来了。”
“王。”
“你看,禽鸟尚知哺幼。”
“禽鸟只知生养,人,或有无奈。”
“何样无奈会令人弃子?”赵雍沉吟半晌,“还无消息。”
“臣,竭尽全力。”心中却是愧疚。
赵雍摆摆手,心里搅作一团乱麻。
“娘娘,王正朝此来了。”
卫姬惊的一立。
“娘娘大喜!”
“前日所说果然不错,重重有赏。”卫姬立时桃色泛面,“快将绛色云霓那套深衣,来不及了,那支翠雀头与我簪上。”
“大王万安!”
“快将王素喜之食令庖厨做了来。”卫姬回头见赵雍支着头已斜躺在榻上,立刻露出最灿烂的笑容轻摆着腰肢走过去,“王可是累了,臣妾替王揉揉。”跟着一抬眼,宫女们都悄悄退了下去。
“王若疲了恼了,臣妾替王解忧。”
赵雍看着面前细细描绘的眉,红艳的唇,心里却很静凉,那风中翻飞的秀发,玉瓷般苍白的脸,倔强的眼神,突然狠狠撞击过来。闭上眼,苦涩的滋味溢了上来,心里某处像被猛掐一把,他腾地翻坐起身。
“王?”卫姬不解地望着他。
赵雍站起来走了出去。
“大王……”卫姬脸色苍白喊了一声瘫在榻上。
这就是你所说的爱吗?一个男人,只爱一个女人?他望向天空,阳光有点刺眼,心里不知被什么填满了或是空荡荡的,那碗药,他脸一沉,用力甩头,拔步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