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少年游(二) ...
-
情轩是略城最大的风月场所,寻欢作乐的地方免不了鱼龙混杂,阿痕端着一壶酒向西北角那桌走去,面无表情的扫过满堂的客人,最后目光停在了东南角一个不起眼的客人身上。
隔着远远的距离,那双眼含着笑落在自己的身上,笑意愈发的深。
脚步轻轻巧巧的一转,阿痕全然不顾西北角那桌的客人殷切的目光,向东南角走去。
“真巧真巧,阿痕是在这里做卧底吗?”装作偶遇,夜弃笑嘻嘻的和阿痕打招呼。
“真是巧,大病刚愈的人既然还有这等的精神来勾栏。”阿痕将手中的托盘随意的“丢”在桌子上,无不讽刺的说。毫不客气的在他对面坐下,抱着双臂睨着眼看着他。
夜弃摸了摸鼻子,然后抬眼溜了一眼阿痕,见他正在打量自己,有点心虚的低下了头,难不成告诉他他是尾随阿痕进了“情轩”,然后发现这是一家青楼而捶胸顿足了良久,最后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进来的。
“怎么,不叫几位花娘来陪陪公子?”阿痕见他低头,约莫估计他是心虚了,无不讥诮的道,心中暗暗也有些看热闹的心情。
“不用啊,阿痕陪我就好啊!”夜弃忙出声阻止,脸上有微微的红。
一个念头冲涌上阿痕的脑子,眼前的人不会还是雏儿吧。有了这个念头,阿痕越发的想看热闹了,招手向老鸨道:“妈妈,给这位客人挑几位花娘!”
夜弃脸上微薄的笑意深深顿住,看着阿痕千年不变淡漠的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几乎就挂不住,心中腾地起了些微的火气,不知道那一刻是什么心情,夜弃急急的窜了起来,袖子一拂,冲出了门,期间还窥着空儿在阿痕脚上狠狠踩了一脚。
阿痕还来不及呼痛,那边满脸堆笑的老鸨已经领着几个姑娘急匆匆的赶来了。
“客人呢?”老鸨左看右看没见刚才做到这里的华服少年,瞪着眼盯着阿痕。
阿痕忍受脚趾头的痛,同时忍受着身边滔天的脂粉味,在老鸨严厉的目光下,最后长长叹了一声气。
或许这一声叹太过沧桑,太过无奈,让老鸨一怔,趁着这个机会,阿痕也迅速的转身溜了出去,身后是老鸨滔天的骂声。
充耳不闻,阿痕从浓浓的胭脂味中挣脱出来,沿着街走了好远,直到鼻端的胭脂味淡的几乎闻不见了才停下了脚步。
手腕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此时隐隐作痛,握住那一道伤痕,阿痕微微蹙了蹙眉,那一日,扶着夜弃出城,摔下去的时候手腕扣上了一块尖锐的瓷片,深深的嵌入皮肉当中,手腕上的经脉运行不畅,这只手可以说废了,但是他一直隐忍不说,真的是觉得没有必要说,此时的痛竟然有渐渐扩大的趋势,忍不住一声呻吟出口,身子一斜堪堪就要到底,身后有人扶住了他的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一个月来,已经熟悉他身上的气味,当初一个月没洗澡都是骗他的,或许是真的怕他在意所以洗得分外的勤,所以他身上的气味他不会认错。
“放开,没事。”阿痕面前站稳,低声道。
身后的人依言放开手,没有说话,气息绵长,好像在等待什么。
阿痕慢慢的转过身去,看着那双还带着残余笑意的眼,一字一句的说:“你说过跟我走的,不要后悔!”
夜弃一愣,看向那双带着愤恨的眼,在眼底终于找出点慌乱的痕迹,慢慢后退了一步,闭口不言只是认真的看着他。
似乎有点不认识了,从来都是一张冷脸的人此时全身似乎燃烧着仇恨的火焰,并且越来越盛似乎就要灼烧到自己的眼底。
隔着些微的距离,阿痕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来自面前少年的压力,那样审视的而眼神一直在评判,阿痕知道他在评判,到底自己够不够格让他跟。
其实心中透亮,自己不值得。
但是,当初那个“好”字确实是下了万分的决心的,确实是舍弃了一切来成全的,似乎手中有的就是这么一点筹码了,但是阿痕知道在那样的目光下,任何的动摇都逃不过那样的审视,于是,阿痕眼中的戾气更甚,迎着那样的目光毫不示弱。
然后夜弃就笑了。
那样的笑太过灿烂和天真,有一刹那阿痕被蛊惑,这个人纯洁的不该染上半丝的尘垢,眼神微微一闪的时候,对面的人开口。
“阿痕,我答应过的,不会后悔。”
在那一刹那,阿痕在心底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对面的人眼神太过清澈太过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
手心覆在伤口上,一片灼痛,阿痕慢慢倒了下去,这一次,依然是那双手准确的扶住了他,耳边是那人的低喃。
“阿痕,那一个‘好’字承担的是两个人的未来,你真的不后悔么?可是我似乎有一些后悔了,你该怎样阻止我反悔呢?”
意识模糊之间,这句话飘渺的不真实,分不清是现实还是只是自己梦中的话语,但是,不管怎样,都相信前面的一句就好了,其他的,都是浮云......
醒来的时候闻到花香,淡淡的沁人的香绕在鼻尖,轻轻的嗅若有若无想加重了呼吸去闻反而闻不到,只是,阿痕分辨不出这是什么花香。
微微睁开眼,看见的就是高高的穹顶,雕刻着张牙舞爪的麒麟,延伸到四周又是悍然绽放的金莲,用大量金子打造的金莲徐徐如生,那耀眼的金光灼痛了眼睛。
“阿痕,起来吃莲子羹。”从一侧传来的声音不带一分惊喜,闲闲的好像他本该就是醒的一样。
嗓子里干涩的难受,但是阿痕还是挣扎的说了一句话,“我睡的这些日子,洗过澡吗?”
旁边的人没有了声息,可以想象他此时瞠目结舌的样子,可以想象此时眼睛一定等得大大的样子。
“洗了没有。”沙哑着嗓子,阿痕很是不耐烦。
夜弃终于将喉咙里的莲子羹咽下,然后拍着胸口吐着舌头,刚才那一口滚烫的莲子羹顺着喉咙落肚的时候他几乎没跳起来。
“阿痕也是要洗澡的么?”毫不掩饰的诧异全然表现在眼中。
阿痕绝望的闭了眼,“那就是没洗。”
明知道阿痕看不到,夜弃还是忙不迭的点头,盘腿坐在床榻一侧的夜弃心中有一个不好的预感。当这个预感还没有捂热乎的时候,阿痕突然偏过头来,满眼的血丝衬着张脸无比的狰狞,几乎可以听见他暗暗咬牙的声音,不自觉后退的时候,阿痕哑着嗓子劈头盖脸的就骂了过来。
“你不知道每天都要洗澡的么?你不知道要讲究个人卫生的么?你不知道每天不洗澡会得皮肤病的么?你不知道老子每天都要洗几遍澡的么?你不知老子不洗澡会死的么?你丫滚出去,弄水来洗澡!滚!”
夜弃目瞪口呆,那一声声怒吼通过高高殿穹的反射分外的有气势,当然也分外的大,那样沙哑的嗓子吼出这样一番话真的是很振聋发聩让人不甘忍受,却偏偏自己靠的那么近,自当备受其害。
那一刹那,在夜弃心中,阿痕平常冷淡默然的形象坍塌了,那个语气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苍凉,尾音总是若有若无的叹息,脸上从不带一分笑的阿痕彻底消失。留下的只是一张遍布血丝的眼,一张愤怒的脸。
突然间,夜弃觉得,这世界上什么事都没有洗澡来的重要!
急忙站起,夜弃准备抱阿痕去殿后的温泉中沐浴,手忙脚乱生怕再迟一弹指就会再被那样破锣嗓子轰炸。
阿痕却伸手阻止了他的动作。
夜弃不解的看着他。
“饿了,先弄点吃的。”
那一刹那的恍惚让夜弃印象深刻,那张苍白脸上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夜弃几乎不敢相信,似乎之前吼了一长嗓子的不是他,似乎因为没洗澡恨不得去死的不是他,似乎......他堂堂一个......呃,是专门来伺候他的小厮。
“莲子羹。”看着他一脸的愕然,阿痕腾出力气提醒他。
夜弃立刻醒悟,手忙脚乱的将剩下的半锅莲子羹端给他。
阿痕倒也没嫌弃,就将刚从炭火上端下来的黑成一片的锅子搁在绸缎的锦被上,从一旁的空碗上取过勺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不烫么......么......”夜弃目瞪口呆,喃喃问。
阿痕自然没有空理他。
夜弃颓然坐倒在地,愣愣的看着吃的正欢的阿痕,唇角的笑不自觉高高扬了起来,眼前的那个人,似乎是一个妙人呢!
待到阿痕吃完半锅莲子羹,在后殿的温泉里舒舒服服的洗了澡,再将宫殿里里外外参观了够,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
夜弃在高高的玉座上撑着头昏昏欲睡,阿痕负着手在宫殿里已经转了好几遍,精精神抖擞满眼光芒闪烁,让他不得不怀疑,难道阿痕是个守财奴,看到着满殿的金碧辉煌已经起了用来赚钱的心思,或许,他认为这里作为新房不错,已经准备在这里娶媳妇了?
天马行空的想着,撑着头的手臂越来越软的时候,阿痕站在锃光瓦亮大殿中央,遥遥向高高玉座上的夜弃道:“为庆祝‘萧瑟’有了据点,我们去杀江东白马帮的老大。”
夜弃霍然清醒,隔着微薄的夜幕,阿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负手站立的姿势很决然,说话的时候,语气中的苍凉分外的隆重,甚至带着悲悯。
一双无波的眼对上一双带着淡淡惊讶的眼,夜弃说:“好。”
殿下的人没有任何情绪的转化,慢慢向后殿去了。
高高王座上的人却怎么都无法平静。
心中总是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在心底先是一点一点然后就突然翻滚起来,那压抑很久的疑问此时不受控制的跳了出来:眼前的那个人,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那样面不改色说出杀掉白马帮老大的话,那样倨傲甚至是睥睨的姿势,到底依靠的是什么?是自己吗?
想到这,夜弃摇了摇头,那样的姿态不是依靠别人才有的睥睨的姿态,那样的姿态带着决绝!
似乎是不要命一般的决绝,甚至,隐隐当中,那双眼底透露出来的是想死的决心!
手指扣上玉座一侧的扶手,少年的眼深沉了下来。
“是想死吗?”声音摇晃在空旷的大殿里,最后盘旋到不知名的地方,夜弃心头发紧,但是内心深处那是狂喜还是压制不住的翻涌了上来。
“想死吗?”这一次,脸夜弃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一向只带着笑意的眼透露出了疯狂的光芒,灼热而耀眼。
鹤城白马帮,天下第一帮。老大楼斯堡,是个大骚包。
骚包的确是骚包了点,但是一手拈花弹指功却是半点也不含糊。
这个骚包曾经自称天下第三,前面俩人一个死了一个给他做了手下,可见其嚣张程度。
但是人家这样说也自当有几分本事,当年江湖一片混乱,八股势力共存打的不可开交的时候,就是楼斯堡一手拈花弹指功挑了其中五股势力,逼迫其他三股势力俯首称臣的。
一个长着狐狸眼的妖媚男,喜欢将自己打扮成一只骚包的紫皮狐狸站在自家院子里吹风,然后对路过的所有人抛媚眼。
阿痕被第三次抛媚眼的时候几乎以为那只骚包狐狸看上自己了,恶心的一身鸡皮疙瘩“扑啦啦”的掉,强作镇定目不斜视的向前走,那只骚包狐狸发话了。
“哟,来了新人啊,长得不错,来陪大爷我喝酒如何?”
阿痕准备装作没有听见继续向前走,但是那边那个骚包狐狸将目光牢牢的锁定在自己身上,实在迈不开脚,阿痕硬着头皮准备上前,却听得一个声音道。
“哟,骚包狐狸长得也不错,来陪大爷我喝酒如何?”
阿痕脸上一震,霍然抬头,楼斯堡身后的亭子上,拈着杯子笑的灿烂的少年微微挑了挑眉。
楼斯堡面不改色,慢悠悠转身,抱着手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亭子顶上的少年,眉毛一挑,道:“呵,来的很早啊!”
少年抬头看天,摇头晃脑一脸的正色,“不早了,乌鸦都回家了,要不将我们的事办办算了?”
“要不,我先将你办办算了。”唇角勾起一丝邪笑,楼斯堡歪着脸打量着亭顶上的少年,然后微微蹙了蹙眉。
阿痕慢悠悠的转身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是极其的碍眼的,而且竟然夜弃已经来了,自然自己就可以坐山观虎斗了,远远让开将战场留出来也是基本的礼貌。
抱着臂闲闲的看,阿痕半点不担心,眼睛微微眯起其中满是兴味。
骚包的大爷还在调戏亭子上的少年。
“怎么样,下来,爷好好疼你?”
夜弃眨了眨眼,然后微微眯着眼笑了。
“爷,你疼不了我啊,你将那边那位唤过来,我想让他疼。”少年清澈的嗓子刻意带着几分娇嗔,听来不由的让人骨头一酥,但是阿痕就不自在了,夜弃葱白的手指遥遥指着的不正是自己?
眉头一皱,那边骚包的大爷回头看了一眼阿痕,阿痕只觉得那一眼冷的让人嗖嗖发抖,脸色自若,强压下心中不适。
“不用,大爷疼你们俩。”骚包大爷转头立马带着讨好的笑意冲少年道。
少年将唇抵在杯子上,但笑不语。
骚包大爷见他魅惑的目光,愈发的觉得体内血脉沸腾。
“你不下来,我就上去捉你了哦!”微微上扬的尾音带着几分威胁之意,楼斯堡动了动拳脚一副准备就绪的样子。
亭子上的少年瞬间拉下了脸。
远远观望的阿痕一惊,那人变脸的速度,还真他爷的快啊!
“呵!不过是个冒牌货,还想捉了小爷去,哪来的胆子!”适才还是媚眼如丝,此时已经是横眉竖目,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却有着天生的凛冽之气,眉心一片肃然半点容不得侵犯,手中的杯子随意的丢咋瓦片上,少年长身玉立,袖子一拂,霸者之姿王者之态顿时压迫下来,下面适才还一脸垂涎美色的骚包骤然退后几步,看着亭子上的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阿痕微微蹙着眉,然后猛的抬头,正对上夜弃的眼,那双眼里的凛冽之气隔着整个园子射来,竟然让人不由得膝盖一软!
勉强稳定了心绪,阿痕静静的看着那边事情的发展动向。
适才的大骚包脸色茬白,脸色极其的不自然,夜弃眼神一溜,加重了语气,“楼斯堡好拙劣的手段!”说完足尖在亭檐上一点,连看也不看底下的人一眼,直直就像阿痕扑来!
阿痕虽然不会武,但是心思缜密,见夜弃如雷霆之势向自己扑来,只觉得心一紧,镇定的向左前方近了一步,就在那一刹那只觉得后颈脖子一凉,阿痕镇定的低头,夜弃的掌也袭来了。
只听得一声闷响,阿痕被巨大的冲击力震的两眼一花,勉强定睛细看,夜弃的手越过自己的右肩与身后的人对上了一掌,此时微微眯着双目,两腮鼓鼓,正在与身后的人比拼内力。
少年低声喝道:“走!”
阿痕心中叫苦。那一掌迸发出来的威力早已经震伤了他,五脏六腑如翻江倒海,那还有的力气走,能稳稳当当的站在这里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但是还是凝神聚气勉强挪开了步子。
挪开了,才看清了那个无声无息甚至是无形无影鬼魅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的人。
高鼻秀目,与之前亭子底下站着吹风的那位倒是一模一样的相貌,只是眼中多了些戾气,更有当年一人独断江湖的气质。
反观少年,眉目尚还带着稚嫩,眼中却是超越年龄的沧桑之感,此时与那人对掌,眉头皱的死紧,没有松懈一分。
此时两人四周极其巨大的冲力,卷起狂风将四周百年老树都吹得东倒西歪,阿痕靠在夜弃身边,感受着他源源不断的内力挥发出来,承受着五脏六腑的绞痛,低声道:“你不及他,走!”
话音未落,少年已经极有默契的收掌,借着收掌的惯性,将身边的阿痕拦腰一揽,迅速的几个起落已经在数里之外。
鹤城白马帮帮内,楼斯堡冷冷看着眼前和自己长着一摸一样脸的人,道:“查清此人来历,以后再出现这样的事,哼!”拂袖一甩,阔步离去。
剩下的那人深深吸了一口气,唇角溢出一丝宠溺的笑,然后冲着偏过头,低声道:“去吧!”
身后花丛中黑影一闪,便没了声息,初秋的风带着些灼热吹拂在手臂上,那人微微侧着头,浅浅笑笑,抬头继续吹风。
一手夹着阿痕,一手拨开蒿草,脚下一个趔趄,夜弃猛的伸手拽住身边的蒿草,岂料蒿草并不承力,于是就抱着阿痕齐齐摔了下去。
“受伤了?”阿痕抹去唇边的血迹,伸手搀了夜弃一把,却发现自己也是一份力气也无根本搀不动。于是作罢,微微挪动了些身子,让自己不压着他。
少年猛的咳出一口血来,望着阿痕担忧的脸,断断续续的道:“楼斯堡中有八名替身......杀他并不简单......他的每个替身都不是好惹的......”
阿痕将他扶正,自己也咳出一口血来,他不会武功,当时两人都使出了七八分的功力,受到的波及自当十分的厉害,支撑到现在还没有晕过去已经算是天大的造化。
少年眉头一皱,手心贴上了他的后背。
“不用......”阿痕挣扎的抗议,但是没有力气只得眼睁睁看着他的脸随着真气的流逝而越来越苍白。
“行了......”阿痕感觉身体内好受了些,推开少年的手。
夜弃早已经支撑不住,这句话刚落,体内一阵翻腾,猛的呕出更大一滩血来,勉强笑笑示意阿痕不用担心,但是因为内伤的缘故,那笑意是在是没有什么说服力,阿痕将手放在他的眼睛上,然后道:“没事了。”
心中猛的一轻,夜弃陷出一片黑暗中。
阿痕看着闭着眼脸色隐隐有些发青的人,慢慢放开手,将他嘴边的血迹擦干净,合身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