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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少年游(一) ...

  •   春暮,人间四月芳菲尽,暖风熏熏让人不自由自主想闭了眼睛靠着墙角睡去。
      少年背着剑歪歪斜斜在街上走,眯着眼睛看一回高高的太阳,摇着头抹了一把额上薄薄的汗,继续摇摇晃晃的走,却在一栋楼前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交城最大的小倌馆——东篱下,二楼的栏杆边站着一个人。
      剑眉,狭眼,薄唇微抿,毫不客气的打量着他。
      抬起头来眯着眼看他,,挥手打了个大大的招呼。
      “好看吗?”
      楼上的人脸上迅速变成了鄙夷。
      少年摸了摸鼻子,叹息一回,“不好看啊?”抬脸冲着他笑,“那你看的这么认真干什么?”
      楼上的人没好气的偏开头去,甚是不屑。
      少年再叹息一回,将背上的剑稍稍向上提了提,摸了摸鼻子准备开路,楼上的人开了口。
      “你帮我杀一个人,我跟你。”
      目光对视良久,楼下的人足够好奇,楼上的人足够耐心,满大街的人来人往全部成了背景,少年背着剑站在楼底,然后笑了。
      “我帮你杀一个人,我跟你走。”
      楼上的人微怔,很久很久,久到楼下的人脸上的笑都僵硬了,上面的人才沉缓的开口,“好。”
      楼下的人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又笑了。

      很久很久以后,当年在楼底下抬头看的少年才知道那一刹那上面的那个人为这一个好字赌上了所有,思忖良久的出的结论,少年的心性却在那一刹那坚决。
      一个字承担了两个人的性命与未来,那时候,眉头略带稚气,身形仍然单薄,却这样决绝的负担起了两人的未来。

      “其实你那是不应该想那么多,你的面相一看就知道是薄情郎,我只是说说而已的。”很久很久以后,夜弃对阿痕说。
      阿痕站在栏杆边对着那半卷残月,语气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苍凉,尾音总是若有若无的叹息,脸上从不带一分笑,“如果你只是说说而已,我一定不会当真,你那时的表情很认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那么认真。”
      夜弃抹着鼻子偷笑,那时的自己,也赌上了所有,只为他眼中的决绝,不得不说,那种决绝真的让人心动。

      道宗三年,春暮,交城。
      城里最大的小倌馆——东篱下,新来的小倌杀了馆主挟持另一位小倌逃跑,官府追踪数月未果,后不了了之。事发生的蹊跷,一切毫无征兆,那日春光大好,阳光明媚,大街上的人只听得楼上有打斗之声,半柱香后,一个湖蓝袍子的少年拉着一身淡紫衣服的少年出来,迅速的想城门口跑去,中途在城中最好的成衣铺里选了两套衣服,两人匆匆换过,就急忙出了城门,待到官府来人出城去追的时候,两人就跟阳光下的露水一样蒸发了个干净。

      此事虽然在交城闹的风风雨雨,但是放眼江湖看去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后不了了之,有有心人留了个心眼,不知就怎么传出了小倌馆馆主不简单之类的传言,但也只是交城老少门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记不起什么风浪。
      这些后事,在逃的两人自当不知道。几个月后事情及淡了下来,但是此时江湖上又发生了一件大事,江南盟主应钦在一个闷热的晚上被断了颈子。
      这下不得了,应钦身为江南盟主,身上功夫在江湖上也是可以排到名头的,听说是被人半夜潜入房间一刀段了脖子,但是身边睡的还有新娶的小妾,也是直到第二天一早才发觉身边的人已死,一时受不住惊吓,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是怎么样的高手,才可以这样无声无息的进入应钦固若金汤的院子,躲过十八为暗卫以及百来人巡逻队伍的耳目,这样在不惊动枕边人的情况下下了应钦?

      大明山巅,夜弃抱着剑蹲在地上一脸的苦相,阿痕在他旁边给他包扎手臂上的伤。
      “不要哼哼唧唧的,皮肉伤而已。”阿痕故意下了重手,将棉布打了一个死结。然后一脸不屑的看着他,“不过是江南盟主,这么没用,当初是怎么敢拍下胸脯要杀馆主的?”
      “我以为你家馆主不过是个奸诈商人好不好?”那时的夜弃还不叫夜弃,阿痕习惯“你啊你啊”的叫他,此时蹙着眉一脸的衰败,“谁知道他是隐藏多年的大魔头,差一点我就丢了小命了。”很是不满的瞪着阿痕,“以杀卫道当然要拣那些隐藏很深的人来杀啊,看来看去也只有江南盟主最合适了啊!”
      夜弃打死也不会告诉阿痕自己的伤是在自己翻墙的时候不小心大意了,落地的时候被墙角一棵不知名却比铁还要硬的树枝狠狠戳的,那样就太丢人了!
      阿痕一时不言以对,看着他的手臂终究是不忍心,抿着唇在旁边磨叽好久,那声“很疼吗?”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夜弃抱着胳膊哼哼唧唧着睡着了,大明山顶上夜空如洗,一轮皓月洒下的光芒笼罩着脚下的大地,夜弃靠着大树歪着头睡过去,阿痕将他身上的披风拉紧,轻轻拂去他嘴角的露珠。
      这个人,自己不知道他的来历,不知道他什么底细,弄不清他想什么,不理解他的决定,却在内心深处愿意和他一起。
      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坚定到近乎偏执,看了很久还是弄不清楚那种力量坚持着什么,几个月来,少年真的履行着当初的诺言。
      “我帮你杀一个人,我跟你走。”
      真的跟自己走了,自己那么明显的利用他的表现,他却笑意盎然,全无心机,杀了东篱下的馆主后随着自己一路来到大明山,荒郊野外没有一句怨言,背着一把剑闲庭信步似乎这不过是一次踏青。
      每每回过头去,那样的笑明亮的晃眼。
      那样的笑太真实所以让自己心惊肉跳,那样的笑一直到眼底所以让自己忐忑不安。
      也是自己提议,要建立所谓的“以杀卫道”的组织来伸张正义,他连思考都没有,笑着点头,然后迅速的去杀了江南盟主应钦,不过是一晚上的事,从南疆到江南,一个来回他带着伤回来,眼睛里的委屈就浓郁的好像要滴下来。
      那柄如水流光的剑沾染着还没有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从来没有想过从来没有自己会走上杀人这一条道路的阿痕真正的感到,这个人,是一个不动声色就会将人逼到绝路的人。
      有一些后悔的吧,这一条路是什么样的终点,隔着迷雾,隔着那个人的脸,看不清楚。但是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自己就是杀死江南盟主的幕后主谋。
      阿痕回头月光下酣然入睡的人,无声的勾起一丝笑。
      这个世界太规整了,何不划出些棱角来,应该更精彩吧。
      以杀卫道,这是个为所欲为很好的借口。

      “就在这里建一座宫殿,这里的杀伐之气很浓,应该是‘萧瑟’最好的安家之地。”对着莹白的月光,脸上现出兴味的神色来。
      “好啊。”
      原本以为已经睡熟的人却突然间接了活。
      阿痕心中一惊,回过头去,说话的那人还好好的闭着眼,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唇角勾起微微的笑意,“阿痕说什么都好。‘萧瑟’很好,宫殿也很好,杀了江南盟主的建议都很好。”
      那一刹那的温暖如流矢,闪过之后留下痕迹,阿痕转过身对着那轮皓月,轻轻道:“你好好睡吧。”
      身后立刻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阿痕转过头,那人听话极了,呼吸起伏明显是已入酣梦。
      心头略略闪过一丝不悦,自己说不清为什么,看着那个人月下完好的睡颜,内心突然感觉到空了一块。
      这样的表情,我该不该相信你。阿痕在内心轻轻的问,然后慢慢偏过头去,月光如洗,如此良夜不知以后的生命当中还会不会有,能多看一次就看一次。

      想要一座大大的宫殿,简单!
      夜弃那时的表情轻松的好像阿痕想要的不过是一座泥巴捏的房子。
      微微笑着然后突然间转身,几个起落,刹那间就远在另一座山头之外了。
      阿痕看着他的背影,习惯性的抿起了唇。
      这个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样自信的笑意,不是简单的平民子弟有的吧。
      看他的仪容气度,隐隐有一股霸气,因为隐藏的太好所以看的时候总觉得是那种特别开朗的人,眉间的愁绪也是深深的藏着的,偶尔泄露出来淡的几乎看不见。
      该是富贵人家的少爷,衣饰皆是上品,那日带自己从东篱下跑出来随意为自己换装也是拣最好的买,随手丢出一块金锭拉起自己继续跑,这样的出手,也不是寻常人做的出来的。
      他腰间的那块玉,如果没有看错的话,那是京城“碧落轩”的手艺吧。
      这个人背后,一定不简单,但是为什么背着最寻常的刀剑呢?
      刀鞘是最寻常的铁质,没有过多的装饰,是在最寻常的打铁铺都可以买到的东西,虽然也是如云流水但并不是上品,唯一称得上亮点的剑穗也不过是穿了一颗圆滚滚的珠子,细看也还是寻常的东西。
      这个算不算特殊的爱好,华衣美服却偏偏弄了一把不搭调的剑背着,还是这把怎么看都寻常的剑另有蹊跷?
      这个人身上有很多谜团,却偏偏是自己最满意的地方,这样,才更让人有兴趣看下去不是?

      不出一个时辰,夜弃晃晃悠悠的回来了,看到阿痕呆愣着蹙着眉头站的好像一棵树,摸了摸鼻子。
      “你要的宫殿大概要三个月才能建好,要不我们出去走走,这里也确实无聊了点。”
      淡淡的惊讶一闪而过,“三个月?”阿痕问。
      “没办法,谁叫你一开口就是宫殿的,所以找人有些麻烦,三个月好像算快的吧。”夜弃摸了摸鼻子。
      阿痕没有说话,良久的注视着他,然后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呵,”他好像被吓了一大跳,“这不可以问的。”语气好像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阿痕将视线移开,然后点了点头,“知道了。”
      的确,不问,自己慢慢去发现,似乎更有乐趣一些。
      “那么,我们去别处逛逛,三个月后,你要的宫殿建好了我们就回来。”夜弃说完头也不回率先迈步向山下走去,那个姿态,胸有成竹的样子,从背后看,嚣张的可爱。
      阿痕跟了上去。

      十里湖光载酒游,青帘低映白萍洲,西风听彻采莲讴。
      碧倚湖荷花开得绚烂,温婉的采莲女子划着小船穿行其中,纤纤玉手采下一支莲子,唇角的笑和着无尽的清风盎然出缱绻的光景来。
      阿痕蹲在船尾想前面半眯着眼的夜弃抱怨。
      “你又不喜欢吃莲子,为什么我们也要来采莲子?”看着手边堆的高高的莲子,那都是一路前行夜弃顺手摘下的,随意的丢在船尾,眼中微微的笑意溢出眼眶,“啊,又是一只大莲蓬!”
      可是他分明是不喜欢莲子的,下水的时候就在嘀咕,“莲子不好吃啊——”
      养足了好奇心随意的问了一句,“为什么不吃,还不错啊。”
      那人撅着嘴一脸的悲愤,“小时候我哥哥总是妄想用莲子噎死我,那样的记忆......啧啧,不好,不好。”
      同情心还没有攒足,那人就又若无其事的接了下去,“最后,哥哥被奶妈用莲子汤毒死了,所以莲子怎么看都不可爱。”
      被狠狠的噎了一下,那人的表情还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好像说的不过是一文钱被偷了的事,不足为道,于是什么样的情绪都没有了,两个少年划了小小的采莲船下水,那人倒是懂得安逸,将桨丢给自己,自己躺在船头眯着眼睛一脸的得意。
      “这池子里阴凉正好,正适合午睡。”这样的感慨发完还真的闭了眼睛就要睡,但是在头顶上又鲜又大的莲蓬掠过的时候终究耐不住手痒,摘了就悉数丢到船尾来,“嗯,阿痕喜欢的话,我可以多摘一点。”
      心中的温暖不受控制的划过,留下的印记有些烙人,阿痕微微偏开头去,假装隔着重重的莲叶看最远处的那朵荷花。
      少年的笑声清脆,在层层叠叠的荷叶中打着些微水汽入耳,阿痕握桨的手紧了一些,然后若无其事的继续划。
      少年似乎找到了乐趣,有了极大的兴致,微微直起身,尽力去够远处的莲蓬,他身姿轻盈,一手搭着额头看,远远的那一只似乎更大更能,脚尖在船舷上轻轻一点,身子就轻飘飘飞出去,极快的盘旋一圈回来,将手中的莲蓬扔到船尾,的确比任何一个都要大。
      “阿痕?”突然站定抱着手唤出他的名字。
      “嗯?”他抬头去看,他唇角的笑有些晃眼,于是又低下了头。
      “你说生命的价值到底在哪里?”却随即问出了这么严肃的问题。
      很多很多年以后,如果再让阿痕回答这一个问题,他绝对不会说:“好人当道,坏人得歼。”
      彼时少年稚气想当然的回答让对面的人微微愣了一愣,似乎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个不搭调的答案。
      少年脸上的笑越发的盎然,看着田田的荷叶,慢慢吁了一口气,慢慢的道:“阿痕说是,就是吧。”
      阿痕握桨的手颤抖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划,船行走过的地方,荷叶分开两边,身后长长的一路水道蜿蜒,阳光洒在上面荧光点点,水光映射道荷叶上,夜弃复又躺倒到船头,微微眯了眼,隔着荷叶缝看天,眼中闪过一丝苦悲,然后越发的坚定。
      对面划桨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思忖刚才他问话的含义,终究什么也没说。
      那个问题,不过是兴起吧。

      那日晚上,两人安置在客栈中,夜弃半夜时分推开门,面无表情对一脸戾气的阿痕说:“我杀了略州知府,我们要离开,明早城中戒严,就不好走了。”
      月光微弱的光芒洒在少年的脸上,半边脸上还在不断向下流的血,分外的恐怖,阿痕伸出手去将他脸上的血擦干净,然后叹了一口气。
      年少,不知道叹气的时候,听的人心中都是满满的凉意,还是没有说话,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手心的凉意,然后低低道了声:“走吧。”
      扶着他出城门的时候,夜弃脚下猛的一滑,带着阿痕一起跌倒在地的时候,才知道那人这次的上比想象当中要严重,软软的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在感觉到他的惊讶的时候,喃喃道了一句:“坏人得歼,如你所愿。”
      带着微微嘲讽语气的话沾染着浓烈的血腥气,月光之下,对上那双眸,深的不见底,然后是笑意一分分清晰的浮上来,少年嘶哑的嗓子对着他说:“阿痕,我说好跟你走的,所以你不要走错了路。”然后就闭了眼,撑在自己胸前的手臂软软落下。
      坚定的心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合身抱上去,少年的身子冷得可怕,单薄的可怕。却在骨子里透出滔天的坚定来。
      “我不会走错路。”面无表情的说,挣扎着坐起来,将少年扶起,一步一步向城外走去。
      夜幕沉沉,肩上的重任第一次有了实感。

      那一次没有半分的心疼,夜弃在床上睡了整整一个月,醒来的时候脸上瘦的不见半两肉,抓住床边阿痕的手就开始撒娇,“痛啊——”
      阿痕挣开他的手,面无表情的将桌子上的一大碗药给他灌下去,丢开碗起身站的笔直,从上面俯视他,然后一声冷笑,“呵,该痛的是我吧。”
      夜弃才发现阿痕也瘦的可怕。
      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说出的话让阿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不过是睡了几天,怎么就接客累成了这个样子?”
      带着怒意的手掌劈下的时候,心中其实感觉得到那么一点安定,整整一个月,自己都是担心的,眼前的人昏睡之中一直唤着“娘亲”,会时不时伸出手徒劳的想抓住什么,脆弱的全然不似自己认识的样子,这一个月来,人参灵芝成堆的买回来,生怕他就这样死了,身上的积蓄花光,连他身上的银子也搜刮出来用掉了,最后不得已,只得出去找了活计。白天黑夜的都得打起了精神伺候着,怎能不瘦?
      夜弃呼痛,笑眼弯弯,看着眼前怒目的阿痕,突然间敛了笑,一脸正色地道:“我睡了这么多天,你可有为我洗过澡?”
      阿痕睨着眼看他,然后唇角也微微勾起了一丝笑,摇了摇头。
      “那我睡了多久?”夜弃有些绝望的问。
      “不多不少,一个月。”隐隐觉得事情一定朝着好玩的方向发展了,阿痕唇角的笑越发的清透。
      夜弃绝望的闭了眼。
      “阿痕,我求求你,让我洗澡。”悲怆的声音带着长长的尾音落下的时候,夜弃一脸嫌弃的低头看着自己的肚皮,“否则我会脏死的。”这下已经面无表情了。
      阿痕出门唤小二送水,身后是夜弃捶床的声音以及凄厉的一声怒吼。
      “人生可以没酒没食,怎么可以不洗澡啊!怎么可以——”门口的客人伸过头来看,阿痕不着痕迹的挡在了门口,客人悻悻的走了。
      身后的夜弃赶紧用被子捂住了头。
      阿痕好笑的看着他,然后体贴的关上了门,一步步下楼去,摸着手腕上的伤,眼神微微闪了闪,复又低下头去。
      这一月来,静下心来想了很多,当初的那个“好”字说的绝不是假话,但是为了这个好字到底该在怎么做,提议建立“萧瑟”时真的只是一时的兴起,但是那个人却像早就思考了很久一样,从江南盟主到略城知府,手起刀落看似真的为了那句“以杀卫道”,但是背后分明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个人,笑意盎然,武功却是卓群的,阿痕自负小时随着父亲也颇多见识,但是敢在略城动手。
      略城知府的绝对是不简单的人物,略城知府豢养死士过千,多少人想除之而后快都死在了里面,那人单枪匹马进去,好大的胆气,好厉害的功夫!
      凭空掉下来的俊秀少年,但是自己站在东篱下二楼上也不过是淡淡的一瞥,或许只是玩笑的心思,但是他答应的那么认真,心中那股少年胆气就冒了个头,拉他进来其实心中是惴惴的,但是他却那么干净利落的杀掉了那个隐藏在小倌馆多年的魔头,那样的身法武功,他惊讶了,甚至是愕然了。
      似乎那个“好”字有些收不回来了呢,这个人似乎在将两人往绝路上逼呢。
      但是好在他下手利落做事干净,江南盟主应钦的案子没有蛛丝马迹,反而因为他的死,有很多他操纵江南商事,抬高米价盐价,勾结官府祸害民生的事翻了出来,其中还隐藏着他雇杀手进宫行刺的事也不知怎么翻了出来,这下,人人拍手称快了。
      心中的怀疑滔天扑来,那个人,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吗?
      略城的事也一样,他出手利落,下手干净,找不到任何证据,他们一路到郴城,竟然没有遇到一次盘问,而朝廷动作迅速很快就把郴城知府行凶作恶的诸多证据翻了出来,这下,又人人拍手称快了。
      这,一定是他预谋好的!对于这一点,阿痕深信不疑。
      所以,他们跑了,竟然没有遇到一次官府的盘问,连他病恹恹在客栈睡了一个月,也没有人好奇过一句。
      其实内心有着恶毒的想法,如果官府抓住了,正好,也好知道自己身边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这样的想法被暗暗压抑在心底搅的心蠢蠢欲动。
      “哎呀,一个人坐在这儿思春呢!”突然间从前方传来的话音让阿痕脸上一震,来不及收敛脸上的那丝隐隐的算计,那个躺在床上让自己看了一个月地脸突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哟,在算计什么呢?”带着病态苍白脸上带着一丝兴味,目光灼灼看着他,然后突然站好,正色道:“不许去官府告发我哦,要不你就要和我一起殉情的罗。”
      阿痕讶然抬头,少年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难道是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脸上不自然的将所有情绪收敛,阿痕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我去上工了,既然醒了你就自己照顾自己吧。”
      少年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因为他的回避与冷淡而表现出来的不高兴,甚至对他的话没有一丝的感觉,歪着头看了看他,唇边的笑越发的高深莫测。
      直到出了客栈很远,阿痕背后突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少年那样的笑......不会真的以为他在小倌馆接客的吧!
      阿痕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只觉得有些晕,勉强站直了身子,瞪着眼进了一旁的“情轩”,不自觉的咬了咬牙,竟然敢这样的揣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少年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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