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朝天子》草寄

74、展朝天子--(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打仗从来都不是一天了结的事。任何将领也不会把全数军队士兵，与敌人来过一次性的对打，然后立分高下。

　　大部份的战略都是大同小异的，基本上最高将领会把旗下的大军分成好几支几万人左右的军队，然后以付出最少的代价，歼灭或虏获最多的敌人。

　　一次毁灭性的损失和失败，是任何人都没法承受的。展襄也是持着这个理念，带着三万的人马走出东亭关以作挫敌先锋。

　　由展襄和赵维的带领下，三万兵种轻重不一的官兵们，用了一天半的时间走了四十里的路程，相对行军千里的士兵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不紧不慢的节奏下，士兵们也保持了一定体力和战力，不至于面对突击时，战力会程长短不一的休克状态。

　　到达东亭平原的时候，先行探敌的侦察兵也传来敌人结集了四万左右的军队，在正前方相距五里的不远处结营的情报。

　　五里之外，刚好就是青露川的所在位置，换句话说，敌军经已过河，并与他们一样，位处于青露的西翼。

　　对展襄、对展朝来说，这都是个挺不错的消息。

　　而他们既然发现了敌踪，敌军也必然发现他们的踪迹。但是在草原特有地理环境下，展襄也不用担心敌军会发动偷袭行为，他们大可安心休息整顿。

　　草长只有膝高的平原上，要发现敌踪是最容易不过的事，因此展襄也不需特意派出大量士兵进行清场，基本上只放出几组领有军犬的士兵在外围看哨便一目了然，军队也可以直接就地扎营。

　　同时他亦命令赵维带上一万体强力壮的士兵和工兵们，绕到竹林里把大量而又适用的竹材伐回营地。待一系列的布置完成后，早早吃过晚饭，除了看哨的士兵外，几乎所有人都提早休息，储力备战。

　　第二天，敌我两军都慎防有乍般小心审视评估一番，而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展襄亦好像一下子悠闲怠慢起来，也不急着消灭追搫敌军。接着三天、四天，他只吩咐了众士兵们好好休息以及不时在原地排兵练阵便了事。

　　到了第六天，敌军先锋将领妄察歌将军，终于忍受不了这种无止境般的无聊等待。

　　此次巴图和多尔两国联军攻打展朝，先为先锋的妄察歌竟然在与敌人这么相近的地方，与展朝的军队们你眼看我眼的一连瞪了几天，别的不说，单是人数他这边的军队就比对面的展朝军多了近万人，再留守不动，只会惹人笑柄，让人垢话，因此他还是决定率先领军向展襄的营地攻去。

　　察觉到敌方不但终于有所行动，更是按他原定的计划般一鼓作气的向他们冲来，展襄暗呼一声妙极﹗这下可是连叫阵也省了。

　　多尔军当中，机动力较高的重型及轻型骑兵领头冲在最前，当他们杀到展朝军阵到时，竟然发现展朝军完全没有攻击意欲，只竖起档箭板和盾牌，戏谑的看着他们冲锋而至。

　　带头的年轻骑兵们顿觉被轻视了。展朝军的嘲讽激起冲天血性，被鄙蔑的屈辱感使他们咬牙切齿，怒发冲冠的大喝直冲而来，誓要把展朝军队杀过片甲不留。

　　而一些久经沙场老兵，看见展朝军的动态却深感不妙，本想不着痕迹的放慢冲锋速度，但是由于左右前后的友军都在冲刺，他们也不得不跟着友军一同呼喝前冲。而位处军队中段的妄察歌，却因为与展朝大营位置相距较远，因而没有清楚知悉敌前状况。

　　转瞬间，多尔军的骑兵们已经到达和展朝军不够二百丈的距离，而靠双腿的步兵们，则只能够在侧翼陆陆续续的从后赶来。

　　望见敌人就在眼前，多尔骑兵们脸上随即浮现出狠冽的笑意，同一时间，一直注视着他们，站于最前方的展襄也脸露冷笑。

　　展襄唇边的笑意还没有敛下，一个冲在最前的骑兵突然失控，骑兵被抛起隋地，接着高大的坐骑也顺势向前跌垮，刚好把那名不幸的骑兵死死压着在马身下。
　　以马匹的重量及隋地时的冲击力来说，不看也知道活不了。

　　旁边的骑兵们只能心中为这名倒霉运盖顶的队友感叹一番。相信他应该是在冲刺时，马匹恰好踩中了石块或是土墢鼠洞什么的东西以至失蹄吧。

　　正这样想着的骑兵，忽然马下一沉，惯性的冲击力令他即使拉扯着缰绳依然被抛得老高，然后仿如历史重演的重重地落马，但和之前那名骑兵不同的是，他没有披坐骑压倒，但他的下腹却被一条直径三寸，削尖了的竹枝对穿而过，鲜血从腹中的青竹顶端满溢渗出。

　　紧接着第三个、四个、十个、二十个，充满嘶叫和鲜血的混乱场面，已经不知道有多少骑兵不明不白的突然飞起落下，然后又是一片鲜红血腥。

　　一名被插在地上，没有实时断气的士兵，无神的看见被草丛遮掩着的遍地竹枝，他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原来这都是展朝军的陷阱，他们不规则地把二种竹子打在地上。一种是差不多成人臂大的竹枝，他们只削尖一面打在地上，刚刚就和地面的高度保持一样，不会露出地面，然后把竹内的土都搅挖了出来。当马匹经过时，马蹄不论是不整只踩在竹坑内，都会使马腿折断失衡，从而把骑兵都抛飞落马。

　　另一种便是插在他的前胸，使他再没办呼吸的竹枝了。两头削尖的竹枝，一头打在地下，而露出地面的另一头则差不多膝盖高，却又被偏偏被野草掩闭起来。当该名士兵闭上不甘的双目时，可怕腥红的画面仍在持续。

　　终于妄察歌和骑兵们都发现不妥，却找不出原因，只看见一个个友军突然隋马，以及几乎是以喷洒姿态流出的遍地鲜血，即使神经再粗，这些都成了没法形容的无形恐怖。

　　还没等妄察歌正式下令彻退，前排的骑兵们已经率先紧勒缰绳，掉转马首。就是死他们也不愿踏进那个可怖的地狱。

　　当他们同时勒停马匹时，另一波可怕的事情接种发生。由于妄察歌没能实时发出彻退的命令，因此后排的骑兵和步兵们，根本不清楚前方发生什么事，他们只是按照惯例的往前冲。

　　前面的士兵突然停下冲刺，中排的士兵来不及剎停，后排的士兵们更是把他们推倒地上，像骨牌效应般，一人倒下，另一人接着倒下。一些侥幸没有摔倒的士兵们连滚带爬的想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却又被从后呼涌而来的友队，给迫得无路可退。人踩人，马踏马，恶性循环伴着惨叫惊呼持续不断。

　　平坦的地形太适合行军，士兵之间也贴得太紧，这都是做成这惨状的原因。

　　片刻间便急转直下的吓人战况，让妄察歌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还是旁边的副官连连换了几声，他才闭上半张的嘴巴回过神来。

　　渐渐人叠人的惨剧开始平息，迟来的撤退号角这才终于响起。

　　想当然展襄绝不会让敌军轻易撤退，在他一声令下，连绵不绝的矢箭密集射到对面的多尔军身上。

　　到了这个时候，多尔军的士兵们才恍然大悟的发现自己与展朝军的距离竟然不足五十丈，已经在弓箭可以攻击的范围了。

　　虽然比展朝军晚了一步，但他们登时组织起反击，骑兵和弓兵们，立时架弓放箭。可惜的是他们的攻击只能落在对方早已准备的箭盾上，而他们却只能以用血之驱来抵当展朝军射来一波又一波的铁箭。

　　毫无疑问，他们正处于对的劣势。一般来说一定数量的骑兵与弓兵对阵，绝不会吃亏的，骑兵占有绝对的机动力，他们基本上都会以极速的运动冲到敌阵，然后把几乎没有近身攻击力的弓兵们轻松的砍于马下。

　　但是现在他们前方是一片恐怖的死域，这种由竹子所布成的陷阱绝对是骑兵的恶梦，就是轻装步兵要全身而过也不会轻松。

　　正前方过不了，左、右、后方都是己方的友军，这种情况之下，他们根本动弹不得。虽然大后方已经开始撤退了，但几万人的军队，要移动到他们这儿，最少也需要几盏茶的功夫。而这段时间内，足够让展襄军把他们一一射成筛子。

　　他们就像羔羊一样，只能无助的绝望的，没有遮挡的被逐一射杀。相反展朝军除了两名意外被流箭所伤的士兵外，根本全军丝毫无损，轻松的程度彷如在校场中练靶一样。

　　当妄察歌发现阵前的军队又再发生躁动时，他便知道完了。失去了先机，现在反击也迟了。他只能拼命催促，加快军队的移动，以最快的速度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