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名字是个代号

9、9

　　“清明，冬至后108天，意为圆满。”
　　祭拜完石老爷，芝芝讲起关于清明的小故事来调节石裳的心情。石裳缩了下脖子，天气一下子冷了许多。“芝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趣闻？”
　　“哎，小姐有空多看点书，俗话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芝芝耐心的说道。石裳低下头默不作声。
　　老石瞧着两人，目光中是心疼是担忧“小姐，明日起是我国一年一度的官员考核。还是要做些准备啊。”
　　“啊，还要考核…”石裳像打蔫了的花朵。
　　“小姐也不要太过丧气，据以往老爷应付考核官来看，也不是那么难。反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知道了。”石裳抢了话头，精神来了“我决定好好读书，至少不能丢了学士老爷的脸！”
　　“小姐，老爷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于你这番话的…”
　　“我有事先走了。”
　　不知从何时起，有一条康庄大道连接起桃源与外界。一时间，旅人、迁徙者陆陆续续到达了桃源，日益繁荣。
　　“七娘。”
　　茶馆很热闹，七娘刚上好茶，回头就见石裳的笑脸。
　　“过来帮我忙吧。”走进石裳跟前，拉起石裳往里堂走“丽人这段时间不在，客人却越来越多了。”
　　外乡人砸吧着嘴带着满意离开茶馆，稍得空闲，石裳赶忙坐下来歇息。
　　“累坏了吧？”七娘端着青花瓷瓶“正好到了喝的时候。”
　　“这是什么？有股青梅的味。”
　　七娘没有回答，直接倒了杯给石裳。咕咚两口喝完，石裳满意叹口气“好喝。”
　　环顾四周，石裳眼有点酸“我觉得桃源好像变了。”
　　“嗯？”七娘给石裳倒的同时自己也小酌了一口。
　　“以前我走在路上觉得这里好大，一不小心会迷路。走在街上会觉得店铺很多，怎么也逛不完。看每个人都会陌生，他们瞧着我也会不自在。”七娘静静的听着，石裳继续说“现在，觉得桃源不大，城门两个，主要街道三条，分了六块区域…”石裳扳着手指说着。
　　“小裳，之前你是对这里陌生。现在的你已经摸清了桃源，几个城门，几条街道，商铺如何，民俗怎样。是你融入了这里啊。”
　　“恩。”石裳有些沮丧“为什么我会不开心呢？”
　　“小小年纪怎么学会了感伤呢。我们出去踏青吧。”

　　漫步桃林，飞花满天。
　　“真美，七娘。”
　　七娘不知从哪拿出来绳索和半截圆木，听闻石裳的叫唤，回头。石裳小跑过去
　　“这是做什么？”
　　“秋千啊。”七娘答道。
　　“七娘，你哪找到的？”石裳四处张望。
　　“哦，以前留在这里的，想不到还在。来帮我下。”说完七娘三下两下跃上一棵老树，石裳目瞪口呆。“小裳，你试一下秋千的高度合适吗？”
　　石裳赶紧照做，也不忘朝七娘嘱咐“小心些。”
　　七娘再次从树上跃下，捏着傻愣愣的石裳，嗔道“傻兮兮的，怎么这么看我？”
　　“七娘，你，就这么‘嗖’一下就上了树，‘嗖’一下又下来…”石裳语无伦次，小心问道“你是怎么‘嗖’上去的？”
　　脑袋被七娘轻轻拍了一下，石裳委屈，七娘耐心的解释，“我自小习武，这点高度难不倒我。”说完，催促石裳坐秋千上。
　　“七娘，你别推的太高，我怕。”石裳紧张绷直了身子，提醒七娘。
　　“放轻松点，身体别绷这么直。”
　　起初秋千的弧度如石裳所愿，石裳放松下来，七娘起了心思，愈加用力，石裳忍不住惊呼。
　　“七娘，停下来。”
　　一会，石裳见着自己快与地面相撞，撇过头，又突然失重迅速下落。小脸发白“七娘，我怕。”话音刚落，七娘就见石裳如断了线的风筝，滑落。

　　桃花深处，那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是谁？
　　七娘。
　　七娘回头，带着笑意。
　　这是桃花酿，不宜多喝，易醉。
　　明天在茶馆等你。
　　靡靡花香，耳鬓厮磨，那是…
　　七娘。
　　浑身的燥热，七娘。唇齿交融，如此真实的触感，眼前是七娘的面容。
　　惊慌失措推开七娘，身影随风而散。

　　“不要！”石裳惊醒。一双柔软的手抚上背脊。石裳一缩，抬头正对上七娘关怀的眼神。“七，七娘。”
　　“哎，是我不好。本想和你开个玩笑，谁知道你，竟然松了手。”七娘替石裳擦去额头的汗珠“你看，吓得小脸都白了。原来你这么怕高。”
　　“我…”七娘今天格外的好看，七娘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石裳思绪转了又转，发现自己的双手还抱着七娘，姿势竟是趴在七娘怀里，脸刷的红透了。
　　“对，对不起。”石裳正襟危坐
　　“干嘛说对不起？”七娘笑意渐浓，见石裳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瞟，起了调戏之意“该说对不起的不是我吗？”
　　“是是…不是，不是”
　　“到底是还是不是？咦？脸怎么那么红？该不会吓出病来了？”说完忍着笑伸手想触碰石裳的脸。石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蹦而起。
　　“七娘，我想先回去了。”
　　七娘望着跑远的石裳，起身掸去身上的落花，久久不语。远处青色的山体形状若隐若现，平添了七娘心中的不安。

　　传言这两天，桃源来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年轻公子，每日留恋茶馆，紧随七娘左右。说来这人也讨喜，嘴巴甜的跟什么似的，见着陌生人他便路出帅气自信的笑容，
　　“在下姓朱，名丹生。小姐，可以唤在下丹生。”也确实如传言玉树临风。石裳友好的笑笑。
　　“丹生，帮我把这个…”七娘吃力地搬着一口大坛子从内堂走出来，见石裳站立门口微愣。
　　丹生急忙上前，真情惬意道“七娘，这种粗活让我来就可以了。是不是又是送王员外那？那个大叔，年纪不小了，还这么能喝，我得和他说说，不然七娘太累了。”石裳侧了身子让丹生通过，转而进了门。
　　“七娘，上次我听你说丽人回去了，我来看看能不能帮忙。”石裳踌躇道。
　　“请问…”两人同时朝门口看去，暖暖的风吹拂在脸上，来人笑容和煦。
　　石裳领了七娘的眼神，招呼起来。
　　“大叔从哪里来？”石裳上了茶点心，茶馆内没有其他人，便开始搭讪。
　　“从南面来。”大叔顿了顿“我是一路寻找儿子，寻到了这里。山清水秀是块好地方。”
　　“大叔与你儿子走丢了？”
　　大叔点点头“好多年了，我从北面的皇城一路向南，不知道去了多少地方，走破了多少鞋。”
　　“这位大叔很面熟。”七娘也从里屋出来。
　　“在下郁遗。”
　　“我叫七娘。”
　　送走了来找儿子的郁遗大叔，石裳好奇“七娘和郁遗大叔见过？”
　　“恩，算是见过吧。好多年前的事了。他那个时候就开始找他儿子了。”七娘拖着下巴回忆道。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丹生赞誉着走进茶馆，目光里充斥着迷恋“七娘。”
　　“辛苦你了，丹生。”
　　“咳咳。”石裳打断两人间眼神的交流，暗地不爽丹生，想着绿豆眼在的话肯定会说‘我看他很不顺眼’。心里的小九九打完，发觉七娘正盯着自己，连忙打岔“唔，大叔说这里山清水秀，我来这么久都不知道桃源有山啊。”
　　“东面有一座，叫钱来山。山上盛产松树，松脂松果都很好用。不过，传说山中有一颗水沉香，价值堪比黄金。就是行踪不定，谁也不知道它在哪。”七娘解释着。
　　“行踪不定，难不成还成精了？”
　　“小裳对于鬼神一说不信么？”
　　“也不是，以前老爷在的时候和我说过，存在时间越久的东西会成精。只是，我没见到过。”石裳认真的说。
　　七娘抿了抿嘴，“真没见到过？你…”话收住了，七娘感觉有些异样，旁边的丹生满眼爱慕“做什么盯着我看。”
　　“七娘学识渊博，令人佩服。在下情不自禁被七娘吸引了…”
　　“…丹生，后堂还有两三个盘子没洗…”七娘为难地说，丹生乐呵呵地跑进后堂。
　　“七娘”
　　“嗯？”
　　“这样合适吗？后堂盘子有三大盆呢。”石裳怯生生问，被七娘瞪了眼后石裳不再做声，反正她看丹生也是很不顺眼。“哎，七娘，最近怎么小七也看不到了？”
　　“小七…”
　　“大人！”钱晔一进门就看到石裳和七娘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声音稍微高了点，七娘眉头一皱。
　　“钱晔，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我找你半天了。快跟我回府衙，石管家找你有事。”
　　“我的脚…”石裳被拉起来跌跌撞撞碰到了膝盖，七娘想扶一把的机会也没有，钱晔早就拉着钱晔跑远了。
　　府衙内，老石和钱师爷站在一块商量着什么，见石裳钱晔两人一同回来。一个黑着脸，一个捂着膝盖。
　　“大人，这是怎么了？”钱师爷问道。
　　“没事，你们商量什么呢？”石裳问。
　　“是这样的，知州大人来了请帖，让小姐你去趟青州。”老石带着担忧说道。“说是商量这次的考核。”老石看向钱师爷。
　　“以前桃源还有父母官的时候也会去的。大人也不必慌张，跟着其他人做就可以了。”钱师爷笑着说“我和石管家商量，这次由石管家和钱晔陪你一起去。”
　　“能不去吗？”石裳抱着一丝希望问。
　　“小姐。”老石一脸严肃。
　　“那，什么时候出发？”石裳死心了。
　　“这个不急，我们也要准备一些礼物，三天后出发。”
　　茶馆内，
　　丹生不厌其烦每日称赞着七娘，围在七娘身边转悠。也公开承认要追求七娘，这事连芝芝都知道了。不过这段风流佳话很快被另外一件事压了下去，传言，钱来山挖出了金矿。
　　钱来山在桃源的东边，山势宽阔，隶属桃源府的管辖。根据律法，矿脉的挖掘需要经过直属地官员的首肯。乡绅们快踏垮了府衙的门槛，石裳不胜其烦，天天躲在府衙内，闭门不见，对外说去了茶馆。钱晔也信以为真，去茶馆的路上救了被打晕在地的丹生。
　　三天的时间很快，石裳，老石，钱晔三人老老实实地从后门坐上马车离开。于此同时，有着另外一批人悄悄地出了桃源向钱来山前进。
　　州府设立在青州，知州姓刘名敬。刘知州在揽月阁设宴招待三府六县九位官员。除了石裳还有一位女性官员，复姓上官单名灵，是上菱府尹。
　　主仆分坐，老石钱晔关照了几句只能进了另一间包房。石裳有些忐忑，站在门口迟迟不进去。
　　“石大人怎么不进去？”说话的是刘敬，来之前钱师爷重点介绍过此人外号笑面虎。
　　“刘大人请。”石裳定了心神，刘敬也不客气带头进入雅间，石裳紧随其后。
　　在座的官员见石裳跟在刘敬后面进来，各自心怀鬼胎，却不显山漏水。
　　刘敬说完前面一段歌功颂德的话语，一转严肃，笑呵呵的举杯“诸位大人，今日宴席都请随意。”
　　酒过三巡，席间才开始活跃。话题从皇恩浩荡国计民生，转移到趣闻秘事。
　　“石大人。”说话的是云县孙铎“真是年轻啊。”
　　“石大人应该是最年轻的府尹了吧。”陈留县唐珏。
　　“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汉广府邹长清。
　　“说起来，我和石大人的父亲也是同窗。”刘敬晃着头“石大学士才高八斗是我等学子的榜样。”
　　“原来是大学士之女。”
　　“想必文采也是非凡。”
　　众人齐喝要求石裳现场作诗。石裳红着脸想着怎么推脱，刘敬主动替石裳挡去了众人意愿“石大人也是姑娘家，你们别挤兑石大人了。”
　　又是一阵恭维，刘敬笑的更有深意。
　　“石大人，我听说桃源府有个传言，钱来山上有金矿？”唐珏三分醉意。
　　“我也听说了。”孙铎凑着热闹，其余官员也跟着点头。
　　“这…”临行之时钱师爷嘱咐石裳少提金矿的事，也是为了石裳考虑。
　　“石大人不用顾忌，我们也是好奇。”刘敬和邹长清紧盯着石裳。
　　“各位大人，都说是传言，我看石大人也是没弄清楚这件事的真假吧。”所有人转过头看着上官灵，刘敬也没想到上官灵会为石裳说话，气氛凝固下来。
　　石裳开口“的确，我来之前也是听说这个传言，还没有去确认过。不过钱来山盛产松树。”
　　“松，松树？”孙铎吃惊“只有松树？”
　　“孙大人想要什么？”上官灵再次开口。
　　石裳这会也仔细观察这个帮着自己的上官灵，少了女子的柔美，多了份英武之气。
　　“上官大人，孙大人是喝多了，语气有些不妥。”刘敬半笑道“至于这是不是传言我想石大人回去一定会查明白的，到时石大人不要忘记给我们传个口信，也好解了我们的疑惑啊。”
　　酒足饭饱，场面的话说的也差不多了，刘敬散了宴席，众人前后走出揽月楼。石裳快步跟上上官灵，小声道了谢。上官灵脚步不曾停下，稍稍点点头，朝着轿子走去。
　　“大人。”
　　钱晔和老石早在外面等候，见石裳出来赶紧招呼过来。石裳将今天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三人心里都有消散不去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