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想容》名字是个代号

6、6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掉，石裳已经精神抖擞的准备出门。这是石裳第二次认真的审视这个地方，商贩们和石裳一样，一早就开始忙碌着。
　　脚下的青石路湿漉漉的，周遭的建筑若隐若现，薄雾里带着与都城不一样的气息。
　　前面吵吵闹闹的，三两个人围在那，一位男子脚步凌乱一头撞了过来，石裳闪躲不及被撞倒在地。
　　“看你小脸白白净净，吃了东西不付钱。”周围很快围起了一圈人，指指点点。
　　石裳站起来拍了拍衣服，只见绿豆眼叉腰站在男子的面前，一只拳头已经举起。
　　“绿豆眼？”
　　“你？”闻声看向石裳，脸上神色不定。
　　那名男子连忙靠向石裳，对于绿豆眼似乎很恐惧。
　　绿豆眼见那人躲到石裳后面，气不打一出来，伸手就要抓人过来。
　　“你这小白脸，躲在一个姑娘身后做什么。”
　　男子见绿豆眼凶神恶煞地想打人，赶紧又退后几步。
　　“你想打他？”
　　“是又怎么样，拳头无眼，你让开点。”
　　“不行，我是桃源的父母官，你不能打人。”石裳理直气壮。
　　本来面露畏惧的男子一听石裳的话，赶紧解释“这位大人，我吃了这位老板几个包子，碰巧钱袋丢了没有办法付钱，我不是想赖账…”
　　“还说不想赖账，那你刚才一言不发就想跑干什么？”绿豆眼碍于石裳的身份，忍耐下怒火，瞪着那人。
　　“不是，不是我想跑，我是想回去拿钱，你都不听我说就想打人，你，你。”男子憋红了脸，指着绿豆眼，最后吐了两字“莽夫”
　　“你说什么！”绿豆眼忍不住了，冲上去抓着那人的衣领，上去便是一拳。两旁的人赶紧上前将两人拉开，绿豆眼脸上被抓了条印子。
　　“都干什么呢，想我带你们回衙门吗？”石裳映象里民众都是很怕官的。
　　两人倒也安分下来，绿豆眼开口“大人，只要他付了钱，我自然不会拿他怎样。”
　　“我不都说了，我回去拿嘛。”男子争辩道。
　　“谁知道你会不会一去不回。”
　　“绿豆眼，他欠你多少钱啊？”
　　“五文钱。”
　　石裳利索的从钱袋里掏出5个铜板，绿豆眼接过后不忘朝石裳的钱袋里瞧了下。
　　“嘿，你，相信他？”绿豆眼指指。
　　“我也很相信你。”
　　“啊？”
　　“不然怎么会听你的三言两语就买了灵犀？”
　　绿豆眼撇撇嘴，朝着周围看热闹的人挥挥手“大伙都回去了，青天大老爷公正无私，乐善好施，是个好官。散了散了。”
　　薄雾即将散去，金色的阳光为桃源披上了层外衣，如梦如幻。
　　“你跟着我做什么？”石裳回头盯着绿豆眼问。
　　绿豆眼四处看看，“没有啊，大概顺路吧。”
　　石裳扭头不再理睬他，绿豆眼回过头对在将后面鬼鬼祟祟跟着的那人说
　　“你跟在我身后干嘛，想偷袭我啊？”
　　“不是不是，顺路而已。”
　　“哼，胆小鬼。”绿豆眼朝着那人挥了挥拳头，这才离开。
　　“七娘。”
　　“喵”石裳抱起小七，进了茶馆。
　　七娘摆好碗筷，笑着招呼石裳。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这么早就来，还没吃早饭吧。”七娘说着又添了付碗筷。
　　“是啊，好饿。”
　　话刚说完，绿豆眼走了进来。
　　“七娘，哈哈，老远就闻到香味了。”绿豆眼自来熟的坐在石裳旁边。
　　“哟，这不是小七嘛，来哥哥抱抱。”小七嫌恶地缩进石裳的怀里。
　　“你先吃吧。”七娘打发了绿豆眼去洗手，拿起一个馒头掰开，夹了鸡蛋放进去，解释道“这是我家乡的吃法，鸡蛋炒青椒，里面有盐豆，放在馒头内。尝尝。”
　　石裳接过，咬了一大口，使劲嚼着，不住地点头。
　　“七娘的家乡在哪？”
　　七娘微愣，摇了摇头“已经不记得了。”
　　绿豆眼兴冲冲的跑了过来，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拿了个馒头，大吃起来。
　　“刚才七娘说什么不记得了？”
　　石裳有些咋舌，一会一个馒头就消失在绿豆眼的嘴里，石裳不甘落后和绿豆眼较起真来。绿豆眼斜睨着石裳，慢条斯理的说“小官人慢点吃，别噎着。”
　　两人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扫光桌上的食物，绿豆眼盯着门口“很喜欢看别人吃饭吗？还不出来。”
　　正是被绿豆眼揍的男子，有些害怕，朝着七娘客气道“七娘，别来无恙。”
　　七娘若有所思，小七伸了个懒腰从石裳怀里跳出来，被绿豆眼抓了个正着。
　　“是你啊，李公子。”
　　李公子温和的点着头。
　　“是我。”
　　绿豆眼扯着小七的耳朵，跟石裳站在一边，眼睛却在李公子和七娘身上转悠。
　　“喵！”
　　“绿豆眼，你抓痛小七了。”
　　“啊，不好意思啊。”绿豆眼松开小七“那什么李公子，我看他很不顺眼。”
　　七娘和李公子聊好，李公子感激的向七娘道别，临走之前还被绿豆眼剜了两眼。
　　“一位老朋友了。”七娘徐徐道，绿豆眼不以为意。
　　“七娘，我吃饱了，浑身都是力气。我能帮什么忙？”石裳问。
　　“帮我绣一样东西”随后七娘的眼睛瞥向一边“绿豆眼也来帮忙吧。”
　　“七娘，你怎么也和这丫头一样，叫我…”绿豆眼抗议。
　　“总比你的真名好听吧。”七娘回道。说完领石裳进了内堂。

　　完成了七娘的任务，已是两天后。期间，钱晔来过，顺手要走了一方绣帕。老石和芝芝乐得自在，既然石裳拍胸脯保证解决这事，两人也不再多问。
　　石裳收拾好物品兴冲冲地向茶馆跑去，正值午后，茶馆有不少休息的人聚在一块听书。
　　四下看不到七娘，石裳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胡老激情四射的评说也戛然而止。七娘从内堂里出来，后面跟着绿豆眼。
　　“胡老，你那个故事的结局怎么样了？”绿豆眼饶有趣味的看着胡老。
　　“不怎么样。”胡老随意回了句，收拾东西辞别了诸位。
　　绿豆眼不以为意，转头笑眯眯的向石裳打起招呼来“小大人你也来啦。”
　　“七娘，按照你的要求我都做好了。”石裳递过包袱。
　　“什么东西啊？”绿豆眼好奇道。
　　“有用的。今天你们都别回去了，和我一起去参加婚礼吧。”

　　日渐西落，石裳等人终于等来了两顶轿子。轿身青色，轿顶悬红色绸缎。四位轿夫身着红色喜服，恭敬的站立。
　　“怎么才两顶啊？我们三个人。”绿豆眼发问。
　　轿夫并未答话，微笑拉开轿帘。
　　“这轿子挺大的，小裳就和我一起吧。”说完便拉着石裳钻进轿内。
　　轿子是如七娘说的那样，够宽敞。刚开始有的一震，之后坐在轿内如履平地。
　　“七娘。”石裳转过头。
　　“嗯？”淡淡的花香。
　　“你怎么不看看我绣的东西呢？我怕不符合你的要求。”石裳谨慎道。
　　“不会。”七娘抓起石裳的手腕“这样的手绣出的作品不会差。”
　　石裳尴尬的抽出手，想到那天晚上七娘的神情，有些别扭。
　　“婚礼会很热闹，小裳要紧跟着我才行。”
　　夜幕悄悄拉开，感觉轿子落地，耳边丝竹声，欢笑声，石裳开始期待轿帘后的场景。
　　石裳跟着七娘走出轿子，门前两个大红灯笼，门口白发老人带头站立。
　　“七娘，可把你盼来了。”声如洪钟。
　　“老爷子，恭喜你了。略带薄酒，请笑纳。”
　　“哈哈，好。请进来吧。”
　　“哟，真热闹啊。”绿豆眼从后面的轿子里出来，全场安静了。老爷子看了看七娘。
　　“这是我朋友，也想来讨杯水酒，您看？”七娘解释。
　　“贵客临门，寒舍蓬荜生辉，欢迎欢迎。”
　　众人如释重负，依旧欢声笑语。绿豆眼趾高气昂跨进大门。
　　七娘走到哪都很受欢迎，连带着石裳也很受欢迎。不过绿豆眼独一人一桌，周围的人偷偷打量着他，这个时候绿豆眼伸出拳头，那些人便回过头当什么都没发生。
　　“咦，这不是大人嘛。”
　　石裳反应过来“你是黄家主事。”
　　“是啊，大人好记性。”黄佑笑呵呵，脸上两片红晕使得他看起来十分滑稽。
　　“爹，她就是你说的新来的官？”说话的却是那晚抢走石裳灵犀的幺妹，“脸好像又便嫩了嘛”说着便想捏上去。
　　“别胡闹！”黄佑打掉幺妹的手。
　　“她可经不起你捏。”七娘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石裳身旁，脸也泛着红。
　　“又是你。”幺妹圆目怒瞪。
　　“我们去那边。”七娘拉走了石裳，留下幺妹吹胡子瞪眼。
　　绿豆眼抱来两坛子，一脸的窃喜。
　　“小大人，来尝这个。很好喝的。”说着已经给石裳倒了一碗。
　　“这也被你找到了啊。”七娘眯着眼。
　　不远处一桌小孩子气呼呼的看着他们。一袭紫罗兰长裙，头发高高挽起，待走近，众人好生感叹，媚态十足的女子。细长的丹凤眼，鼻若悬胆。
　　“看你生的五大三粗，何必和一群小孩过不去呢。”
　　听这话是对绿豆眼说的，不过那女子的眼却一直停留在七娘身上。
　　“哟，这不是七娘嘛。”戏谑的语气。
　　七娘转头想走，女子抓住七娘的手腕，拉走了七娘。
　　“七娘，她…”石裳眨了眨眼，上下看了绿豆眼，五大三粗，好像差不多。
　　“哼，我看这女人很不顺眼。”
　　“大人。”黄佑带着胡老爷子一群人走了过来“这就是桃源的新任父母官，石大人。”
　　“噢。是和七娘一起来的客人，没想到啊。我敬你。”
　　眨眼间无数只酒杯举到石裳面前，绿豆眼碰碰石裳，递给她一坛子，低声道“这个喝不醉。”
　　不知过了多久，星星从云层里进了又出，石裳脚步涣散，逃过了一轮轮的敬酒。凉风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
　　远离了喜堂的觥筹交错，这里格外冷清。夜色里弥漫着花香，错落有致的假山石，流水也静悄悄的。
　　花间月下，美人如画。交错的身影，紧贴的双唇，靡靡气息，竟是两女子。石裳心中一惊，急忙想逃离。太过惊世骇俗，石裳感觉心快跳出来了，太过香艳。
　　转角，从石裳身上掉落的物件幻化成人，石裳也不会注意。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哎哟。”幺妹捂着额头看着同样捂着额头的石裳“你做什么跑这么快！”
　　“对不起。”石裳的慌乱还未平复。
　　“每次见到你都是这样，后面有鬼追你吗！”幺妹推开石裳朝前方看去，片刻后什么话都没说跑了出去。
　　喜堂内一片狼藉，客人也散了大半。绿豆眼也趴在角落里打着呼噜。而在外面的花园几方人马斗得不可开交。
　　“夭夭，你居然偷袭我。”
　　“四小姐，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令人讨厌。”夭夭冷笑道“不过现在你更令人作呕，居然，呵呵。”
　　七娘一旁不说话，脸却红的厉害。
　　“原来还真有只鬼在。”幺妹从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眼七娘“刚看到那个呆姑娘跑的匆忙，原来这里这么热闹。四姑娘受伤了呀。”
　　“黄幺妹，这里没你的事，滚。”
　　“真凶，难怪没人肯娶你。”幺妹嘟囔着。
　　“丽人，你受了伤还是不要动怒的好。”七娘开口道。
　　“七娘…”
　　“一对贱人。”夭夭恨道。
　　“夭夭，不想见见你的夫君吗？”七娘蛊惑着。
　　在场的两人均是一愣，夭夭喜笑颜开“你能让我见一面夫君？”
　　“七娘。”绿豆眼拎着石裳走了出来“这么热闹。”
　　“当然，夭夭想的话，我可以办到。不知道丽人想不想见呢？”
　　“不准！”
　　“不想。”
　　夭夭怨恨的看着丽人“四小姐既然不喜欢夫君，为什么还要和夫君成亲？”
　　“哼。”丽人扭过头去。
　　“七娘”绿豆眼把石裳往七娘身上一推“这人酒品真差。”
　　“哎，就一个破男人，你们吵了那么多年，有意思么？”幺妹一边打哈气一边回答。“今天是你家小姐的大喜，你就消停点吧。”
　　“什么？”夭夭尖叫道“你，你怎么可以，你和夫君…不行我不同意。”
　　“我的事用的着你同意”丽人眉毛一挑。
　　两人又是厮杀一块。
　　“夭夭”
　　丽人一个闪躲，避开夭夭致命的一击。夭夭看清被击中的人后受不住力道，眼见着那人如同散落的风筝坠向一边。

　　“你我今日在这里相约百年，不离不弃。”

　　犹记得来时陌上花开，行一步赖一步，携手同归去。
　　“夫君。”夭夭散了形，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