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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蠢货和废物 ...

  •   陈合?宋谦心头一惊,立即也明白过来:要说谁最想除掉将军,那就是陈合了。陈合是当朝宰相,这人的学问极好,人品极差,平生最喜欢钱和权。广帝在时,他因为学问太好,当上了太子的老师,混了个了东宫太傅,从那时候起他就在太子身上做足了功夫,深得太子欢心。
      等到广帝崩了,太子,也就是现在的明帝登基,他就顺风顺水地混进了礼部当尚书,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只两件:写歌功颂德文章和拍皇帝马屁。明帝登基的时候还年幼,面对成堆的政务,恨不得把自己的老爹从坟里面挖出来主政,自己还回去当太子。陈合则作出一副良师的样子,一方面和皇帝陛下谈当年的东宫往事,叙叙旧情,提醒皇帝他们共同度过的美好岁月;另一方面则不断地在朝堂上迎合皇帝,大写太平文章。明帝觉得自己的这位老师是所有大臣中间唯一能体恤自己辛劳的人,感动之下无以为报,只好不停地给陈合升官,一路把陈合从尚书提到宰相。陈合一激动,马屁文章满天飞,朝堂之上尽是拍马溜须之声,时人谓之——“拍拍宰相”。
      陈合一得势,立即大肆打压朝臣,提拔自己的心腹。现在过了四五年,陈合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俨然朝中一霸。就只有袁将军不吃他那一套,每次都不给他好脸色,还连参了他好几本,告他收受贿赂、以权谋私、目无法纪、大敛横财等等。明帝看到奏折,左右为难,一个是自己深深信赖的老师,一个是帮他镇守边关的爱将,偏向谁呢?
      最后他摆了一桌酒,把袁将军和陈合都请到宫里来,想让两个人和解。那天袁将军先到,跟皇帝喝喝茶吃吃点心,君臣相谈甚欢。可袁将军一看到陈合进来,立刻茶也不喝点心也不吃了,虎着一张脸对皇帝说要告退,皇帝说别呀,人都来了,吃个饭再走。袁将军说了一句话:“老臣没看见人,只看见一条狗。”说完扭头就走,也不管一边脸色发青的陈合和身后面色古怪的皇帝。
      据说陈合当夜回府,痛骂了两个时辰才消气。
      照这样看来,陈合出手的可能性最大,可他们除了一双有名字的鞋垫,什么证据也没有。宋谦干脆把所有死人的鞋子都脱下来找鞋垫,可是没找到第二个有名字的。路松年小心地把那双鞋垫揣进怀里,又和宋谦把所有人身上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什么。
      这群偷袭的人显然有备而来,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路松年恨恨地踢了身边的尸体一脚,宋谦也跟着踢了一脚。
      路松年走到辎重车前面翻东西,宋谦也凑过去看,路松年嫌他碍事,恶声恶气地说:“你到一边去,别挡着我。”
      宋谦不退,探着脑袋看他翻出一大袋炊饼和一大包肉干,立刻觉得肚子饿得痛起来了,他欢天喜地地说:“给我。”
      路松年懒得理他,把炊饼和肉干提着就往外走,宋谦赶紧跟上,一边走一边用手捞他提着的干粮,路松年回头瞪他:“别用你那两只血手碰干粮,出去再吃!”
      宋谦一看周围都是死人,立马点头:“出去吃!”
      出了山谷,正赶上太阳从草原的东方慢慢升起来,宋谦看着面前被染成金红色像在燃烧的天空,一瞬间简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路松年递给他一个炊饼,他接过来咬了一口,还在傻傻地看天。
      路松年从袖子里摸出一张地图来看,看了半天之后说:“我们得穿过苍平草原走苏阳关那条路,从雷泽关回去太远了,我们的干粮只有这么多,要省着点吃……你在干什么!”路松年忽然觉得手上一轻,一看宋谦正很坦然地拿过他手上的干粮袋子,从里面掏出第二个饼往嘴里送。路松年一手把干粮袋子抢回来,然后伸手去夺宋谦嘴里的第二个炊饼,宋谦死活不松口,路松年揪住炊饼屁股往回拽,最后拽回来半拉饼子,上面还留着宋谦的牙印。
      宋谦抓紧时间把嘴里的饼咽了下去,然后还要来抢他手上的饼。
      “给你吃!”路松年火了,把手上的半拉饼子扔到宋谦身上,“吃吃吃!给你吃!”他干脆把整个干粮袋子全砸在他身上:“你除了吃还会什么!跟你说了干粮不多,你怎么听不懂人话!”
      宋谦小声说:“我就是想跟你开个玩笑。”
      路松年更火,把手上的肉干也砸过去:“你开玩笑?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情况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你怎么总是干这么无聊的事情?你想想那些死在里面的人,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告诉你,你是我见过最无聊的人!你就是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吃啊,你把这些东西全吃光!来,我看着你吃!”
      路松年说的这些话彻底刺痛了他。
      他默默地把掉在地上的干粮袋和半拉饼捡起来,把那半拉饼放进袋子里,又把肉干捡起来,他把这些东西递回路松年手上,说:“对不起。”
      他一个人默默地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往前走,他知道自己是个无聊的人,不用路松年说他也知道。他一事无成,毫无作为,他总是习惯性地扮小丑来惹人发笑,这样也许大家就会暂时忘记他的失败,他也可以暂时觉得自己是可爱的。
      他也想要温暖善意的笑容,但那笑容只属于成功的别人。
      对他而言,就算是嘲笑,他也想听到那笑声。
      但是路松年说得对,他只是一个成事不足的无聊小丑,是个没用的废物。
      “喂——!”路松年叫他。
      宋谦听到路松年说:“喂,蠢货!快回来,你走错了!从这边走。”
      宋谦站在那里不动,路松年似乎很艰难地开口说:“……快回来把你的那半拉饼吃了,沾着你的口水,我可不吃。”
      宋谦还是不动,他听到路松年很烦躁地吐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一样说:“你可以叫我路大兔!”
      宋谦转过身,歪歪斜斜地走回来,夺过路松年手上的饼咬了一大口,又咬一大口,突然含着满嘴的饼呜呜地哭起来。
      “你怎么总是像个女人一样哭?”路松年说,他看着身边这个哭得呜呜的人,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是……我心里难受,我不该拿你撒气。”
      “我不是废物……”宋谦的鼻涕沾在了手里拿的饼上,他哭得更凶,口齿不清地说:“我不是废物!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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