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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莫把流光辜负了 上 ...

  •   憶绵觉得自己装蒜,哪儿那么多痴男怨女?陈家当年的大老板陈天虎风传也是一个天文地理无所不知,精通阴阳满腹经纶武功盖世。可瞧这名字?天虎!唉,整一个绿林末流草寇之名,再看他金盆洗手后给亲信起得名“陈安”“陈忠”大堂主“陈泰”管家“陈福”,再玲珑的精英也被这名叫俗了,就陈嫂的闺名听着还别致点,叫锦娘,据说是当年段针川给起的。可憶绵再一琢磨名字就一代号,想当年新中国成立后,一大批的“援朝”,“建国”,“八一”,“建军”能排成一个新长城。就是国家领导给儿子闺女儿起名也免不了这个俗。陈忠,仔细分析下读出来比皇城根儿那珠宝商陈铭祖还要上口点儿。
      晚饭后叫小花打听了他值下半夜的班,月明星稀的时候就在跨院候着了,坐在房顶踩着灰瓦,圆月就像在头顶,憶绵惬意的躺下来,双手交叉枕着手掌看星星。小时候看过几本言情书,那叫一情意绵绵风花雪月,里面男男女女为这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纠缠不清,有时一段误会能延长成从青丝到白头,典型一首流行歌《发如雪》。记得有这么一首小诗“我们苦苦相恋,却不能紧紧相依,一个刚刚落下,一个慢慢升起,一个用热情拥抱大地,让万物充满勃勃生机,一个用月光装饰黑夜,写下无数悲欢离合的诗句。”
      那时候自己几岁,反正不是十一就是十二,看过后就在那乱笑,瞧这写的腻歪的,明知不可能就别相恋啊?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现在想来这通俗易懂的句子包含了太多心酸,端显得眼前的月光正在哭泣。和着月色憶绵也有些怔忪跑神,从胎里带来的毛病,估计着憶绵的妈郝玲女士怀孕时不专心好开小差,弄得憶绵这两辈子活的整一个詹姆斯排第二!从星空想到诗,从诗想到男女关系,从爱情想到自己的婚礼,猛的发现自己真的要结婚了,可哭嫁时身边没有爹妈可怎么办?总不能给张璇珠烧个纸幽冥传书,给21世纪的父母因妹儿或打电话。忽然就难受思母开,无处发泄不知不觉哼了两句:“啊月亮,在那高高的天上,你寻找什么,为什么那样悲伤,是不是也找不到妈妈,就像我一样。”
      和憶绵同龄左右的孩子没有不看《小龙人》的,即使碰上了几个这样的人憶绵就和若辰一起嘲笑人家没童年,笑的没心没肺的。小时候憶绵不喜欢这首歌,太成人化没童趣。相比更喜欢朗朗上口的《大老龟》,和着女娲补天的故事唱出是一段有些壮丽但充满神话色彩。现在却能清晰记起剧中小龙人抬头看月思母的样子,他是找不到妈妈,憶绵如今是知道父母所在却没法找,这世界神秘但不童话,老大不小的人了,除了对自然的屈服也不奢望能变出个机器猫排忧解难,小日本忽悠人玩儿的,咱龙的传人不上那当!
      歌没哼几句就听见陈忠的脚步声,百米之外就听见了,右耳轻微扇了下耳廓,知道他已巡夜立在房下。
      “五哥,上来看月亮!”
      陈忠呆了片刻,一撩衣角飞身上墙,像一只大雁稳稳落在房顶,没有一丝声响,端显得四野寂静。这是陈家的藏书楼,有三层,已经超出民宅高度的规模,因为陈天虎言商深知商道,没少孝敬官员银两,是当时刘璋亲许的建筑。陈忠正想说话,憶绵伸出右手食指单放嘴前“嘘——”便不吭声,也半坐下来就着乳白的月光看憶绵。
      憶绵微微咧嘴轻声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陈忠此时觉得好笑,对于晚上憶绵的出现并不意外,那条工艺繁琐却轻灵的腰带世间再觅不到第二条,其实送这是出自私心,哪怕嫁做他人也想把她拴住,圆个实现不了的梦罢了。没想到她竟然这般道谢,曲曲折折迂回避免尴尬,二半夜顶着秋风望月。陈忠说话向来简单,皂靴抵住檐角,二世祖般嬉笑:“怎么不唱了?还没听过你唱歌。”
      憶绵面对陈忠逼近的脸觉得压抑,这人太过锋利,总让人感到不适。于是别过脸嘻嘻一笑:“我这人唱歌凭心情,高兴了哼一段,也不过那么两句罢了,这大喜的日子不适合悲伤,要唱也得唱凤凰于飞是不?”

      憶绵曾看过这样一段视频,那时候阿妹面容已略带沧桑,一身直白的黑衣修身紧致,一顶小礼帽使整个人脱颖而出。其实女人带点子风尘和世事变换之心能更加烘托气质,毕竟世间如大岛幸子般纯如山泉的女孩子太少,憶绵的妈妈就喜欢看《血凝》,每回看过后就会说:“这小日本里竟然能找出如此面部不染纤尘又不显花瓶的女子。”可经过风雨的女人看起来更让人寻味,阿妹的嗓音略沙却很有磁性,当她细唱莺声儿娇时芊指由脸颊下空空划过,旁边的费玉清“哎呦”一声拖着唱腔,更显得凤凰鸣矣,于彼高岗。
      憶绵坐直身子,双腿搭在房檐下,对着空气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陈嫂前一段给她新做的鞋,鞋底子纳的密密实实没有半分偷工减料,虽说穿进去有些晃荡,可憶绵着男装时还是喜欢蹬上。
      陈忠此时觉得憶绵就是一妖精,专门迷惑自己心智的妖精,日间去罗云招,依敏绿鬓如云,明眸如水,总是低着头半嗔半笑极尽讨好,憶绵性情比不上她一半,可总空自惹着内心的牵挂。想到此伸出右手一推憶绵的脑门子,半真半假恨恨道:“你这妖精!”
      憶绵不防陈忠这么大劲儿一推,一不留神腿下使劲儿,一只半新的乌皮履腾空飞了出去,此时陈忠就像弦上的箭一触即发,左脚尖点着灰瓦借力旋身张开臂膀一捞,眨眼间就有挨着憶绵坐下,手掌上托着小小的鞋。憶绵顿觉尴尬,伸手就讨:“拿来,五哥,快给我!”
      陈忠痞子般看向憶绵的足袋,月光下泛着牙白色,有像镀了层珠光,甚至脚踝处有些脱线的丝也像有了生命般飘摇,不觉噙些笑意,把玩着轻巧的足履。憶绵不喜陈忠轻狂的模样,赶紧把右脚压在左腿下不让他看,嘴上就一连串炮轰开:“看什么看什么?有这功夫还不如把依敏赎出来正正经经过日子!”
      陈忠尚好的心情如遇严寒,猛的眼底柔水突达冰点般迅速,整个人看着都激烈而愤怒,似忍了半天才压下怒火,凝聚出的声音仍带出紧绷之感:“婊子无情,你就这么见不得我好?要我找个青楼的将就?”
      憶绵登时气焰就矮了三分:“谁见不得你好了?少讹我!”
      陈忠一扬手把鞋扔到憶绵怀里,看着眼前院落的黑影不说话,胸膛一直起伏,面部线条僵硬孤绝,终于问道:“他就那么好?你小小年纪这般不管不顾去。”说到这儿时就不再往下说了。
      憶绵对陈忠是依赖而亲切如哥哥般的情愫,病时他在身旁寸步不离照料呵护。所以也不想就这问题闹得太僵,略一思索,双手齐伸食指凭空而绕唱了两句:“不羡天上鸟比翼,不羡池中莲并蒂,若能与他结连理,愿将修行都尽去!”唱到“都尽去”时一甩长袖,布理哗哗声不拖泥带水的一响,陈忠已经跃到地面,嘲笑道:“给你竹竿你就爬,真以为自己是妖精了,还修行!”
      憶绵没羞没臊的伸伸舌头,冲着陈忠远去的背影说:“五哥,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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