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生花》三月熊

8、送他和她离开（二）

　　剪了一头短发的媛媛充满朝气，提前十五分钟进了所里，和前台打了招呼，拿了报纸书信后冲了一杯咖啡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另一个男律助吴浚伟已经来了，亲切地和媛媛分享两天的假期生活，正在讨论媛媛看的电影的时候，公司部的周继律师进来了。
　　“曾媛媛，吴浚伟你们在啊，叶主任这周出差不能过来了，你们之前接的案子都结了没有？”
　　“之前华远那个已经结了。主任没有给其他的案子了。”
　　“那这样，这周你们先研究一下之前叶主任经办的涉外案子；其他部要是有需要你们就去帮帮忙吧。你们跟顾建平也说一声啊！”
　　媛媛和吴浚伟相视一笑，“有问题啊，叶主任怎么不亲自打电话过来，让周律师通知啊？！”
　　“我觉得也是，给我们安排的事情也不像是叶主任的风格，那些个案子大多数我们早就看过了。媛媛，你说叶主任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觉得有几种可能。第一，家庭问题；第二，生病；第三，的确出差去了，觉得只放我们两天假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有损自己的威严让周律师代劳。”
　　“呵呵，应该是出差去了，咱们这周可以准点下班了。我女朋友天天抱怨我工作忙没时间陪她，这下好了！”
　　媛媛去资料室取东西，心里直嘀咕，也没仔细想。
　　虽说主任不在，这三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把没看过的案子找了出来讨论了一天，顾建平和媛媛两个人为了原产地规则的解释和适用问题争论得不可开交，媛媛正准备回击的时候电话进来了。
　　媛媛看了一下显示，居然是叶主任。赶紧接了。
　　“曾媛媛啦，你一会上中心医院住院部301病房来一下，我给你们交待一下工作任务。”
　　“叶主任，您生病住院了吗？”媛媛听到主任平静的声音觉得倍感突然。
　　“没什么问题，我过两天就回来了。对了，你来的时候把我办公桌左边的档案袋带过来，封面上写着‘DN外投’的那个。你们三个人一起过来吧。”
　　“好的，我们马上过来。”媛媛挂了电话看了看他们，“主任叫我们去医院安排工作！”
　　“还真生病了啊，咱们赶紧去看看吧！”

　　一行三个人打了车直奔医院去了，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主任，威严依旧，只是有些没有精神。向媛媛他们分配了工作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也没多说自己的病情。
　　三个人心事忡忡地出了医院门口，都相当一致要回办公室准备案子，查资料。正在等车的时候，媛媛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杜泽，之前的想法立马蹿了出来。
　　和同事分开之后媛媛坚定地朝不远处的杜泽走了过去。心里不停地重复着，我没有什么害怕的了，我是勇敢的曾媛媛！

　　正在和叶君通话的杜泽看到一身正装，剪了短发的媛媛提着公文包面带微笑地朝他走了过来，第一次见到媛媛穿职业装的样子觉得眼前为之一亮。
　　两人找了附近的公园长椅坐了下来，媛媛开始了她决心已久的对话。
　　“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上班嘛，怎么上这来了？”
　　“叶君她爸爸生病住院了，她很伤心，我开车送她过来顺便安慰安慰她。你呢？”
　　“我过来接个案子没想到在这遇上你了。她爸爸怎样，没什么大事吧？”媛媛转念一想，那不就是叶远的父亲生病了嘛，怪不得昨天不在家。
　　“她没跟我说，估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那就好。你不得趁岳父生病赶紧去探望一下啊？”
　　“我们的关系还没你想的那么深，也不是什么谈婚论嫁的关系！”
　　“那是不是代表我还有机会呢？”媛媛觉得这种玩笑似的打开话题一点也不沉重，不至于把两个人的关系弄僵。
　　“曾媛媛，又开玩笑呢？”杜泽觉得今天的媛媛有一种他所不熟悉的气质，以前媛媛在他面前总是带着一丝哀伤，欲言又止，还有点呆呆的懦弱，而今天，第一次见到这样干练自信的媛媛，全身透露着一股坚定的气息。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不愧是杜泽！”
　　媛媛突如其来的镇静自若虽然让杜泽有些新奇，但他一向自信骄傲，尤其是在曾媛媛面前，心里隐隐地还是有点恃宠而骄的情绪。
　　“怎么说，我都还是很了解你的。”
　　“杜泽，你还记得小学毕业的时候，我们去办公室拿升初中的成绩单的那天吗？”媛媛单刀直入切入主题。
　　“那么远的事情不记得了，怎么了？”
　　“我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你穿着蓝色的13号篮球衣，抱着篮球去办公室领成绩单的时候身上有一股刺鼻的汗水味，然后我惊奇地发现你的总成绩居然比我高几分。”媛媛一边回忆着，一边望着远方。
　　“是嘛，还有这样的事。你这么说我有点印象了，我小时候是吵过我妈让她给我买篮球衣。怎么，因为成绩比你高就记得了？这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记得的当然不是那张成绩单，而是你当时对我说的话。”
　　“我说什么了？”
　　“你问我是不是喜欢你！”
　　“啊？！我还说过这么欠揍的话啊？”
　　“你自己也觉得欠揍啊？”
　　“这种事情你怎么还记得啊？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开玩笑问的。”
　　“同龄的女孩子总是会比男生早熟，我就算早熟的那种，也许那个时候太敏感了。”
　　“你不会因为这个事情才一直耿耿于怀的吧？！”
　　“如果我说是的话，那会怎么回应我呢？”
　　“我只能说你太幼稚太傻了！”
　　“看来你也许是真的了解我，以前的曾媛媛在你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得很幼稚。”
　　杜泽听出来她话里有话，“那现在的曾媛媛呢？”
　　“杜泽，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你是我见过的很聪明很自信的男生。”媛媛面带微笑，勇敢地看杜泽的眼睛。
　　“我现在听你说了！”杜泽自信骄傲的脸上多了一抹柔和的笑容。
　　“杜泽，我真的很感谢你，你给我的小时候的回忆，我想我会珍藏的。”
　　“准确地说，应该是小时候的杜泽给你的回忆。”
　　“杜泽，我是曾媛媛，很高兴认识你！”媛媛站起身来，迎着夕阳，郑重地伸出右手。
　　杜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站起身伸出左手。前几天见过的漂亮长卷发也剪了，此时的媛媛眼神坚定，杜泽知道，面前的这个曾媛媛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曾媛媛了，那个熟悉的曾媛媛要离开了。心里有些隐隐的失落，记忆中那个瘦弱的小媛媛浮上了心头。
　　“曾媛媛，我是杜泽，也很高兴认识你！”

　　叶远趁父亲叶明哲下午状态好的时候回家洗了澡换了衣服，回医院的时候心烦意乱，就在医院旁边的公园里坐了会，抽了只烟想了点事情。正好亲眼目睹了媛媛郑重的告别。而在叶远看来，曾媛媛似乎还非常迷恋杜泽，目送杜泽离开的表情就像是看着像要分别很久的爱人一般，叶远一股火就冒了上来。叶远之前回家的时候才突然惊觉自己忘了和媛媛的约定，还有些歉疚，想着找机会郑重地给媛媛道个歉，现在看来，要道歉的人恐怕是曾媛媛吧，明知道杜泽有女朋友，还是他叶远的妹妹，都是认识的人，她就好意思横插进来？

　　杜泽接了电话赶紧回去工作了，媛媛朝他挥手，目送他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
　　媛媛没有告诉杜泽，他对于媛媛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因为即使说了，没有过相同经历的他也无法理解，说了也只会给他徒增烦恼。
　　看着远去的杜泽，媛媛似乎看到当年那个瘦弱的小媛媛，那个懦弱的小姑娘带着那天哀怨的眼神转身离开，头也不回。
　　等到媛媛回过神来才发现湿了双眼。媛媛在心里不停地给自己鼓劲，做得好曾媛媛，你是勇敢的好姑娘！勇敢自信的好姑娘曾媛媛在郑重地告别了初恋之后立马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中，充满干劲，意气蓬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