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生花》三月熊

4、变相相亲记

　　最近律所里依旧很忙，接了几个大案子，媛媛和几个律助跟着主任还有几名资深律师为华远集团作资产重组，因为涉及到外国企业的投资和股权，媛媛整天在英文和中文环境里交替变换，查法条，搜案例已经觉得很累了，而且和资深律师们在一起工作要处处谨慎表现得体，所以整个人面对着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考验，无暇顾及工作以外的事情。
　　偶尔和陈筱晓、郑律、高亦翔他们电话短信联系，往往说不了几句话又得去忙了；对门的叶远也是很少能见到，遇见了也就寒暄几句说些不痛不痒的话。媛媛的妈妈倒是雷打不动每周六打电话过来唠叨一下要媛媛注意身体；媛媛的爸爸也是时不时打电话过来问她最近的工作情况，不停地嘱咐媛媛要搞好社会关系。
　　等到媛媛忙完华远的重组案子，已经是十月下旬了。W市深秋的意味非常浓厚。在W大学当历史系助教的郑筱晓多次给媛媛打电话让她来W大学好好体验一下深秋的景色，放松放松，用筱晓的话来说就是“媛媛和男人们在一起工作久了都没有以前独特的诗意味道了”。
　　主任也许体会到了新来的律助们的疲倦，决定给他们放两天假。主任的原话是这样说的。“最近大家为了华远的案子很费心，都做得不错。接下来年末案子会更多，为了给大家加加油，放你们两天假休息休息，回来的时候都打起精神来。”
　　中午媛媛和主任手下的另外两个男律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会议室里做简报，听完之后大家相互对视了两秒钟，苦笑了一下又继续埋头工作了。证券部的律助薇薇在茶水间里听到媛媛放假的消息后非常喜悦地过来和媛媛发表了一阵感慨，又是叶主任什么时候变仁慈了，她们的头儿又几天没见人影了。
　　把简报做完的时候还早，主任琢磨着也没什么事了就直接让他们放假了。媛媛和同事们打招呼后就径直下班了。出了写字楼门口，看着匆匆的人群，媛媛才有放假的实感，准确地说是今天晚上，明天后天都是曾媛媛自己的了。
　　媛媛怀着异常激动的心情给筱晓打了电话“筱晓，我这个周末放假了。你等着，我换了衣服马上到你们学校。”说完媛媛就风风火火地回家换了便装打了车直接冲W大学去了。
　　两个已经有三个多月没见到的老朋友在W大学门口就直接抱在一起了。筱晓果然是跟学生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不认识的人完全以为她还只是个大学生。媛媛虽然工作了将近半年，穿上便装还是原来的学生样，不施粉黛显得异常清秀。
　　两个人挽着手穿过萧索的主路，去看了只剩满池绿水的荷塘，走了鹅卵石小路，在花园的石凳上坐下聊了起来。
　　“媛媛，你可想死我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是有气无力，我都要去找你们的主任示威了，怎么这样虐待我们祖国的栋梁。”
　　“我还等着你去示威啊，怎么也见不着你人来啊，我这心啊碎得一地。你光自己活得滋润了。”媛媛作欲哭无泪状。
　　“几个月没见你越来越贫了啊，是不是跟你们所的哪个花花肠子学多了啊”
　　“呃，你又搞专业分析啊。这个因果链可长了，花花肠子没有，只有一个自学成才的小呆瓜。”
　　“啧啧啧，又来了。你还小呆瓜，我看充齐量就是一个小笨蛋。哈哈”媛媛表面上说说笑笑在别人看来乐观开朗上进，可是筱晓可是媛媛十多年的朋友了，完全了解媛媛的性格。筱晓看着媛媛，知道她还没有从杜泽那个坑里跳出来，或者说是干脆就闭上眼睛住那坑里了。
　　“我们两个小笨蛋正好凑一块过日子啊，负负得正就成了人人羡慕的聪明人了。”
　　“歪理还真多，在老师面前讲歪理你不害羞啊。”筱晓打趣着。
　　“可惜啊，你不是我老师，我不是你学生。哈哈你不要把你的魔爪伸到我地盘来了啊。”媛媛见势伸出两手作魔爪状。
　　“既然你好不容易来了我的地盘，我们去前门那条街上去吃樟茶鸭子吧。反正你也不减肥了。”
　　“筱晓，你诱惑我~~”媛媛想到樟茶鸭子，开始咽口水。
　　“呵呵，你哪有这么好诱惑啊，要不然早就让哪个男人骗走了。走吧，咱们早点去，找个好位置好好吃一顿。”
　　“我们筱晓最好了，我不要什么男人，就跟你过一辈子了。走吧，我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媛媛拉着筱晓屁颠屁颠地去会樟茶鸭子了。

　　说来也巧，媛媛和筱晓正啃着鸭子的时候，筱晓的大学同学李涛来了。筱晓两眼放光，赶紧招呼李涛过来一起吃饭。
　　“来，媛媛，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李涛。我们都是一个高中的，高一的时候我的同班同学，也是和我一个大学的，不过他是学医的，现在是我们市一医院的实习医生。李涛，这位是曾媛媛，媛媛你自己介绍吧。”筱晓重点强调了一下李涛的专业，给媛媛使了个眼色，媛媛立马读懂了她的意思。呵，给我来这招。怕我嫁不出去天天缠着你是吧。
　　“李涛你好，我是筱晓高中文科班的同学，现在在W市的一家律所工作。很高兴认识你。”媛媛说道很礼貌地和来人握了一下手。
　　“喔，曾媛媛啦，有印象啊。原来分科以后月考的时候三班的常年第一嘛。呵呵，真是幸会幸会啊。”李涛对有印象的媛媛露出非常亲切自在的微笑。
　　李涛上来又加了几个菜，三人边吃边聊开了。
　　“李涛你今天怎么过来这边吃饭了。”问话的是筱晓。
　　“哦，最近工作太累了过来放松放松回味一下，回去还得给他们打包带些个樟茶鸭子。你们呢？筱晓你倒是很清闲啊，天天有假期。曾媛媛你们律所应该比较辛苦吧。”李涛一边说着一边帮媛媛她们加茶水。
　　“我们也是成天忙，我这好不容易才有个假期就过来和她聚聚了。”媛媛觉得这种偶然的见面被筱晓整得不太单纯，对坐在对面的男人有些隔膜感，说话也文静起来。
　　“你们两个大忙人，再加我一个闲人能碰到一块还真是不容易啊。来，咱们先干一杯。”筱晓说罢便举起了啤酒杯子，媛媛和筱晓啄了一小口，李涛因为晚上还要值班就以茶代酒了。
　　“对了，你们毕业之后有没有回去过高中学校啊。”李涛找了一个大家都比较熟悉的话题。
　　“恩，我和媛媛一起回去过很多次了。学校变了好多啊。”筱晓一边说着一边忙着给媛媛夹菜。
　　“说来听听，怎么个变法啊。我毕业之后就大一那年回去过一次，后来也就错过机会了。”李涛倒是非常感兴趣。
　　筱晓示意媛媛说话，媛媛不紧不慢地说了起来。“哦，那个，前面的那个体育馆，长了那么多年草，终于修好了。还有，我们的校长在我们大学毕业的那年去BJ了，我们原来的那个元主任在校长走了之后就升官了。恩，还有教政治的那个夏老师还记得吧。”
　　“恩恩，记得记得，老夏嘛，他原来几乎把十五班的政治都教遍了，人虽然火暴但是在女生当中很受欢迎的嘛。”
　　“恩，他终于找到女朋友结婚了，儿子也有两岁了吧，特别可爱的小朋友。”谈到夏老师媛媛也开心起来，夏老师是媛媛高中时代遇见的第一个对媛媛特别关照的老师，媛媛有苦恼的时候偶尔去找夏老师，他都以一个过来人，一个长者的身份用心地开导媛媛，可以说是媛媛高中时代的精神支柱之一。
　　三个人回忆着高中时代的旧事，气氛非常融洽，时常笑声不断。媛媛对李涛的隔膜感也在这些个彼此间特别的回忆之中消解了。
　　三人正聊着高中食堂的时候，筱晓接到了他们系主任助理的电话，让筱晓去研究室一趟帮忙安排一下周末的参观接待活动。筱晓跟媛媛说好让媛媛吃完饭直接去她办公室，留下媛媛和李涛两个人“交流感情”。
　　筱晓走了以后，两人的气氛有点冷，媛媛适时去了一趟洗手间给筱晓打电话抓狂，筱晓开玩笑似的让媛媛睁开眼睛看看哪里没有比杜泽更优秀的男生。媛媛无奈地说要一会过来收拾筱晓。

　　媛媛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李涛的人，在大堂里扫了一圈，看到了杜泽。
　　李涛居然和杜泽坐在一起交谈。杜泽旁边坐着媛媛上次在公交车站前见到的女孩子，那女孩子今天看起来更加漂亮，还有一位背对着媛媛的男子。媛媛正在考虑要怎么办的时候，李涛朝媛媛挥了挥手，示意媛媛过去。
　　媛媛见到杜泽本能地想避开，无奈在李涛面前还得顾及筱晓的面子，就硬着头皮过去了。
　　“这不是曾媛媛嘛，你怎么也在这？”先说话的是吃惊的杜泽。
　　“怎么，杜泽，你也认识曾媛媛！”这次轮到李涛惊讶了。
　　“哦，我是她小学同学。”杜泽平静而自信的表情让媛媛有上去掐一把的想法。
　　“那正好，曾媛媛，咱们一起吧。”李涛说罢示意了一下他旁边的座位。
　　媛媛径直过去坐了下来，才发现他左手边的居然是她的邻居，叶远。媛媛也惊讶了一把。
　　叶远倒是冷静，面无表情地和媛媛打了声招呼。“曾小姐最近很少见面啊。”
　　“哥，你也认识这位姐姐啊？”说话的是杜泽旁边的漂亮女孩子。
　　“恩，住我对面的。”叶远和妹妹解释道。
　　“真是太巧了啊！真是难得啊，曾媛媛你这假放得好啊！”李涛突然为了这个聚会兴奋起来。
　　“我还不认识这位姐姐呢。曾姐姐你好，我是叶君，你邻居的妹妹。”叶君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笑着对媛媛说。
　　“还有你小学同学的女朋友。”李涛笑咪咪地补充道。
　　“哦，你就是叶君哪。你好，听你哥哥说起过你。”媛媛对叶君回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在听到“小学同学的女朋友”的时候心脏突然像被蜜蜂蛰了一下。
　　“我哥哥说我什么来着？”叶君好奇地追问。
　　“喔，说你漂亮可爱来着。”媛媛不着边际地回答着，和叶远都没说过几句话，怎么知道他说过什么。
　　“唉，哥哥，你光在别人面前夸我了，怎么不当我的面夸我啊！”叶君调皮地跟叶远撒娇。
　　“你旁边有人当面夸你就行了，我再夸就成了宠溺了。”叶远对着调皮的妹妹温和起来。
　　“杜泽光打击我了，哪有夸过我啊。对了，曾姐姐，杜泽是你小学同学，我哥哥是你邻居，那李大哥和你什么关系啊！”小女孩八卦起来让媛媛觉得很尴尬。
　　“哦，我和她是一个高中毕业的。”李涛插话进来。
　　“哦，那曾姐姐一定很优秀了。”叶君一股仰慕的眼神看着媛媛。
　　媛媛的确不明白为什么她自己成了话题中心，在熟悉的人面前当话题中心觉得心安自信，而在这一群人面前，自己连立场都找不到。
　　“恩，那是啊，高中那会每次考试公布成绩的时候都听到我们年级主任念曾媛媛的名字，她可是她们班的常年第一啊。杜泽，曾媛媛小学那会是不是也是这样啊。”李涛很热心地替媛媛回答了。
　　“恩，小学的时候我光顾着玩不记得这些了。不过她初中的时候我记得，每次考试都比第二名高几十分，她的数学满分试卷还在我们班传阅过。大学的时候也是很优秀才会被保研的吧。”杜泽一边喝茶，一边很平静地说着旧事。
　　“哇，姐姐你是我的偶像，我最羡慕那些不用为学习担心的人了。姐姐你有时间一定要给我传授一下秘诀啊！”叶君虔诚地看着媛媛。
　　媛媛正苦恼着要怎么回答这个单纯的女孩子，李涛的电话铃声响了。居然是媛媛非常喜欢的天空之城的音乐。
　　“喔，知道了，已经这么晚了啊，行，我马上回来。”李涛接完电话一阵无奈，“没办法，晚上还要值班，他们打电话催我带樟茶鸭子回去。曾媛媛，不好意思不能送你过去了。”
　　“那正好，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媛媛本能地不想和杜泽坐在一张桌子上面对面吃饭。
　　“曾媛媛好歹咱们小学同学也难得见一次面，再坐会儿吧。”杜泽发话了，媛媛不清楚他究竟是处在什么立场。
　　“曾媛媛你就再坐会嘛。对了，你给我留个电话吧，以后有什么官司就找你了啊。”李涛还真是找了个很烂的借口。媛媛也不好推辞就给他留了电话。
　　“那你们大家聊啊，我先走一步。哦，对了，我们协会再有什么活动通知我一声哈杜泽。小师妹，生日快乐啊，下次给你带礼物哈！”李涛提了樟茶鸭子匆匆忙忙地打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