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花缘》老猫清梦

3、冬季盛开的水仙（三）

　　一

　　“喂？”乐心懒懒地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却像暴风雨一样，“乐心，有人看见你和飞白在一起，是真的吗？”
　　“这……”乐心觉得这是自己的事，有必要向谁解释什么吗？
　　“说啊！真的？乐心你这么多年的矜持都是装的喽？”
　　“小凡，你什么意思？”乐心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真的不知道吗？飞白他都已经都在谈订婚的事儿了。”
　　乐心的心“咯噔”一下，脑子一下子就全乱了。
　　“你真不知道吗？飞白现在肯定是在骗你！他这个人……我都没法跟你说。那天，我虽然看见你俩坐在一起了，可是，他那人就那样，见了女孩子就搭讪几句，我就没多想。再说你不是挺绝缘的么？我就没想到你能和他有什么事！你别动，我马上就到你那里去！”
　　小凡风风火火地赶到乐心的小屋，一进屋，就一付要打架的表情，还拍着桌子问道：“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此时的乐心，心里像揣着一个调皮的小猫一样，小猫在心里又蹦又跳、又抓又挠。乐心的心疼极了，嘴巴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凡一副审贼似的表现盯了乐心半天，然后说开了，“你不说我就说了。飞白他这个人，不就是人长得高点，眼睛长得大点吗？女孩子成天围着一大堆，你信他？”小凡咬牙切齿了一会子，又继续道：“他刚来我们公司时，还对我眉来眼去的，追我呢，我可是火眼金睛，能被他骗？不说这些，说正题！他正和我们董事长的千金——艾德文娜，商量订婚的事儿呢！可今天，就有人说看见你和飞白手拉着手出去吃饭了！要不是我拦着，艾德文娜就要找来呢！”
　　乐心听出了一点头绪，疑问道：“你和艾德文娜很要好？”
　　“当然！”
　　“他知道飞白追你的事儿吗？”
　　小凡讪笑道：“嗨……嗨……那不是陈年往事了吗。这和我问你的有什么关系？你知道吗？艾德文娜很爱飞白，这件事，她不会让步的。”
　　“让步？你的意思是，飞白不够爱她吗？”乐心很直白地问。
　　“我没这个意思。我呀，就是担心你。你要是被人贴上‘小三’的称号，不是更不好嫁了吗？飞白他不过是一时意气，他想明白了，还是会回到艾德文娜身边的。”
　　“回到？他们分手了？”
　　“啊！没有。是……是这样，前天飞白是说什么要跟艾德文娜分手。艾德文娜就派人跟踪了飞白，就看见你俩手拉手去吃饭了。实话和你说吧，艾德文娜想要什么没得到过？可是你要诚心做她的绊脚石，她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这里，乐心反倒平静了下来。“爱情是自私的。所以，我能理解艾德文娜。可是，强求有用吗？”
　　小凡猛地站起来，指着乐心怒道：“我和你说这么多，白说了？今天我来说这些，是为你好！艾德文娜家里，在咱们这儿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处境，也得为飞白想想吧？飞白这人虽然说聪明肯干，可要是没有艾德文娜的青睐，能有今天的成绩？飞白现在马上就要被升为主管了，和艾德文娜闹翻了，这几年的辛苦白费了不说，连工作都保不住！他家穷得一塌糊涂，还有一个还在上学的妹妹。他妹妹平时的学费、生活费都是飞白拿的。你连工作都没有，拿什么帮他？什么爱不爱的？空口说白话啊？”

　　二

　　乐心一夜都没有睡，她趴在窗前的小茶桌上，呆呆地望着窗外，望了整整一夜，雪花也整整飘了一夜。天亮了，乐心却成了熊猫眼。再看昨天还开得很亮丽的水仙花，似乎也是一夜未睡，没有了精神。
　　乐心一直问自己：小凡说的，都是真的吗？就算飞白真的是自己寻觅了多年的人，自己真的可以要飞白为了自己放弃一切吗？如果飞白真的要为自己放弃原来的一切，他真的会幸福吗？爱应该不是建立在金钱上面的，但没有物质基础的爱牢固吗？可是，飞白也没向自己深刻地表白什么呀！说不定就是在富家女面前装得有些累，拿自己散散心罢了。谁又会相信只见过几面的两个人真的可以不顾一切地相爱呢？可能吗？
　　窗外的雪还在下。乐心的手机响了，乐心随手拿过来一接，手机里传来飞白欢快的笑声，“乐心，吵醒你了吧？你快看外面，很漂亮！今天要是不上班就好了，我就带你去踏雪寻梅！怎么样？哈哈，说这些，有点不现实，希望这场雪能多下几天吧。”
　　乐心心痛极了，飞白笑得越开心，她就越觉得难过。
　　“先说这些吧！中午给你打电话！挂了。”
　　眼泪从乐心的眼角悄悄地溢出。乐心轻轻地说：“你了解我吗？”
　　“什么？你说什么？”飞白听到了，他不是说“挂了”的吗？可是他真的听到了。乐心忙说：“没什么，挂吧。”
　　乐心拨了家里的号，“喂，妈，是我。是，我今天回去。没什么别的事，挂吧。”
　　乐心又给搬家公司打了电话，让搬家公司十一点的时候来搬东西。乐心说完就关了手机，开始默默地收拾东西。
　　“咚咚咚”，轻轻的敲门声。乐心想了想，把门打开了。飞白顶着一头白白的雪、累得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你刚才说的什么？我没听清，来问问。怎么了？你的眼睛？”
　　乐心摇摇头说：“没什么。”
　　“你的眼睛！你昨天没睡好？怎么了？”
　　乐心不敢看飞白的眼睛。飞白从门缝看到乐心收拾东西用的包，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的感觉。飞白指着乐心的包问道：“那是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收拾一下。你快去上班吧，别迟到了。”乐心挡住飞白的视线，强颜欢笑道。
　　飞白不情愿地向下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笑了笑说：“你的眼神，怎么还是忧郁的？甚至，还有点……怎么了？”
　　乐心实在有些忍不住，可还是强忍着说：“快好了。再见。”
　　飞白一步三回头地下了楼。乐心的心也跟着，走了。乐心没有流一滴眼泪，可是，心，却已泛舟湖上。
　　乐心慢慢收拾着为数不多的东西，慢慢地看着太阳静静地升起。乐心想起了可怜的小人鱼，那个太阳升起就会化作泡沫的小人鱼。
　　快到十一点的时候，乐心终于收好了简单的行李。乐心让搬家公司搬走了所有属于她的物品，除了那一盆水仙。那盆水仙陪了乐心整整一个晚上，耗尽了所有的心血，此时，已黯然无光，耷拉着脑袋，一脸的倦意。它就要调谢了。
　　乐心走下楼，给飞白发了一个短信，这是第一个，也许是最后一个，“水仙花已经调谢了。”
　　乐心关了手机。

　　三

　　以前，乐心都会坐在自己租住的那个小屋临街的窗前，今天，乐心却是坐在爸妈家里。
　　无论爸妈怎么问乐心，乐心都只说在外住久了，想家，就回来了。显然这话，乐心的爸妈也是不信的。
　　爸妈迅速交换了眼神，便装出一副相信的模样，拉着乐心的手说这说那，希望乐心的言语中会露出端倪。可是乐心此时怎会有心情？不管他们说什么都只是似听非听地点头而已。无奈之下，乐心的爸妈也只好作罢。他们知道，面对乐心，他们从来都没什么办法。
　　茶又是午后一点半，乐心将几片茶叶放进杯子，给自己冲了一杯清茶，轻轻呷了一口，清涩之后，还是那样暖暖的。可是，没有了临街的窗，没有了那个，熟悉，也不熟悉的身影。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爱，却不知道去哪里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