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花缘》老猫清梦

2、冬季盛开的水仙（二）

　　一

　　回到自己的小屋，乐心的头脑总算理清了一点，乐心还欠着飞白的手套，乐心是个欠了别人的东西就不会安心的人，所以，乐心才会在一个自己刚刚认识的人面前表现的如此反常。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要赶紧把手套还回去。乐心精心地把手套洗得干干净净之后，晾在向阳的窗前。乐心想：等我把手套还给那个飞白以后，我就可以安心地写作了。
　　总算捱过了一个晚上再加一个上午，又到了午后一点半，乐心等不及地冲下楼，站在小路边向北望去，可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乐心等啊等，他却没有来。
　　也许是风中站得太久了，乐心回来就咳嗽起来，到了晚上，头就昏昏沉沉地抬不起来，第二天早上，乐心给自己量了一□□温，三十八度八，这是多么吉利的数字啊，可是却是承受不了的难受。乐心只好到附近的诊所去打了一针，然后又拿了些药，回到小屋，躺到自己的小床上，在可怕的安静中听自己的心跳声。
　　也许是过了两天，也许是过了三天，乐心觉得自己好些了。乐心便想要细细地梳洗一番，想要出去走一走。那盆放在窗前茶桌上的水仙花，正努力地张开每一片花瓣，笑盈盈地看着乐心。
　　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乐心诧异地看了看小屋的门，谁会来呢？听错了吧？再仔细听，又“咚咚”地响了很轻很轻的两声。乐心散着头发、汲着拖鞋走过去，再听听，又没有了声音。乐心想，许是自己听错了吧。乐心很随意着地打开门，却看见飞白站在门前正踌躇着是不是离开。
　　“啊？你在家？”飞白不好意思地问。
　　乐心下意识地拢了拢头发，“你怎么在这儿？”
　　“我这两天从这儿过，都没看见你。想着……没什么事……挺好的，我走了。”
　　“哎，等一下，我给你拿你的手套！”
　　“不是，不是，我不是来要手套的。”飞白急忙摆手，说着就急速下了楼去。
　　乐心觉得这人真的很奇怪。他是坏人吗？
　　正想着，飞白又折回来。飞白问：“那天你怎么走了？”
　　“我……有点头疼。”
　　“头疼？好了没有？是不是我那天惹你不高兴，你才病的？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不是，真的不是。我也已经好了。我给你拿你的手套。”
　　飞白抓住乐心的手说：“我真的不是来要手套的。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你真的不用去看医生？”
　　乐心突然觉得手是暖暖的，心里也是暖暖的。“谢谢你。”
　　“啊？真的不用？那，你记一下我的手机号吧，***********，如果觉得不舒服，给我打电话，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二

　　飞白走以后，乐心就一直坐立不安，坐着不是，站着也不是，心里有一团热气，慢慢地膨胀着，似乎马上就要冲出来一样。
　　又到午后一点多，乐心泡好茶以后，才觉得这杯清茶这么不合时宜，太苦了。此时的乐心特别想喝一杯香甜的奶茶。再看水仙花时，水仙花似乎不满意清茶的味道，清淡的花色中透出些骄傲的神色。
　　天色渐渐暗下来，乐心打开自己的小台灯，暗淡的灯光下，水仙花却好像镀了光一样，闪闪发光。
　　“咚咚咚”，又有人敲门。谁呢？难道又是飞白？
　　乐心走过去开门，真的是飞白！
　　飞白抱着一个保温瓶站在门前，“你没给我打电话，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在那边的汤馆里买了一份汤给你。”
　　乐心有几分激动，却还是强作镇定地说：“真的谢谢你。可是……你自己留着喝吧。”
　　飞白马上接道：“我那天惹你不高兴了，所以，希望你能给我赎罪的机会。”
　　“你多心了，是我自己有点伤感罢了。你又没罪，赎什么罪？”
　　“那你也别总是让自己伤心好不好？把汤喝了吧！我这汤里加了快乐，你喝了就会快乐起来！”说着，飞白把保温瓶塞到乐心的怀里。然后又说：“你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吧，我不放心时，可以给你打电话。”
　　乐心竟然没有回绝，就很自然地说了自己的手机号。飞白就报以灿烂的笑容，摆了摆手，走下楼去。乐心刚刚关上门，第一条短信就来了，“快趁热把汤喝了！喝了就赶紧躺下休息”明天肯定是个艳阳天！”
　　汤，真的很好喝！
　　第二条短信是第二天早晨才发来的，“睡的好吗？哈！我没睡好，总耽心你的病。希望你早点康复！”
　　……
　　这一天，短信都没断。

　　三

　　乐心觉得这一天实在是太甜腻了。虽然乐心一直都没有回一条短信，但还是觉得这一天都甜腻的有点不像自己的风格了。乐心想要制止飞白，却觉得不知如何是好，或者说，乐心内心深处是期待着飞白的短信的。
　　期待着……期待着……
　　夜幕又降临了。
　　乐心的心“扑通扑通”跳得更快，快得乐心自己都快要窒息了。飞白，还会来吗？
　　“咚咚咚”，门又响了。
　　乐心飞似地跑过去开了门，飞白就站在门前。乐心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呼吸了。
　　飞白还是那么开朗乐观，笑着问道：“你一直都打算不让我进去吗？”
　　“噢，请进。”乐心后退了几步。
　　飞白很自然地走进门，一眼就看见那盆盛开的水仙。“好漂亮的水仙！要不是这盆水仙，我们还不能认识，是吧？”
　　乐心关上门，靠着门不知说什么好。也许，是因为，乐心从来都没有想过，如何去单独面对一个可以让自己有点心动的、有着纯净目光的男人。
　　飞白回转身看了看乐心，发觉到乐心地不自在的表情。就站在离乐心两步远的地方站住不动，然后清清嗓子问：“为什么不给我回短信呢？为什么眼睛里又充满了忧郁呢？”
　　乐心不知说什么好。
　　飞白故意皱眉头道：“所以，我现在不想给你送汤喝了。”
　　乐心面色一沉，“那太好了，我求之不得。”这一句话马上就想冲出口来的时候，飞白“哈哈”大笑着向前跨了一大步，用一个手指点了乐心的脑门一下，笑道：“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吃饭吧！别老闷在屋子里，越闷病越好得慢！给你一分钟？两分钟？够不够？我在门外等你。”说着，飞白就去开门。
　　乐心一把抓住飞白的胳膊，“我……”却哽咽住，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用眼睛使劲地盯着飞白的眼睛，飞白的目光，一如那日的纯净。乐心，这就是你要等的人吧！
　　飞白抬起手从乐心的眼角到嘴角轻轻地划了一个弧线，微笑着说：“是不是两分钟也不够用，我在门口等你，多久都行。”
　　乐心一下子拥住飞白，头轻轻地靠在飞白的肩上，泪光中，看到水仙花的叶片上，早已滴下了水珠。

　　四

　　坐在餐桌前，乐心小心地问：“那天，也就是聚会的第二天，我想还你手套的，可是等了你好一会儿，也没见你啊。”
　　“聚会的第二天？”飞白略想了一下，“你一直在等我？”飞白的手在空中划了两个圈后，无奈地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给你留手机号的。那天……那天是周末，我回家了。”
　　乐心哑然失笑，“我都忘记了，是周末。”
　　“你是不是因为等我，才冻着了？病了？”飞白捧起乐心的双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着暖气，好像乐心不是几天前被冻着的，而是刚刚被冻着了。飞白很认真地说：“都怪我。我应该早点去看你的。”
　　乐心把手拉回来，笑着说：“是我自己糊涂，和你有什么关系？”
　　飞白还是很认真地看着乐心说：“就是怪我！我应该早点出现。”然后，飞白盯着乐心说：“你知道吗？我以前，眼神也和你一样的忧郁。只不过我和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比你会隐藏而已。不过，我想，以后我用不着隐藏什么了，我想要装忧郁都做不到了。你也不会再忧郁了，对吧？”
　　乐心想：也许，这个人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
　　这时，飞白的手机响了，飞白扫了一眼，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掠过眼角，飞白没有接电话，而是关了机。飞白对乐心笑着说：“不接，这个世界有你就够了。”
　　乐心劝道：“会不会有急事？”
　　飞白摇摇头道：“只是以前常在一起玩的朋友找我。一个人在没有找到他眼睛里的那个人的时候，就特别喜欢和朋友在一起，可是并不一定快乐，这时眼神里才会闪现出忧郁的色彩。现在，对我来说，原来的世界已经颠覆了。”
　　吃过饭，走出饭店的大门，门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雪。霓虹灯下，被映得五彩缤纷的雪花随风舞动着。乐心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是站在通往领奖台上的获奖者，激动、忐忑、害怕的情感一下子涌入，塞在乐心的胸口，就像快要爆炸了似的。乐心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一下子跌倒，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飞白把乐心送回乐心的小屋，站在小屋的门口，乐心眼前的飞白时而清楚，时而模糊。飞白取笑说：“怎么了？表情和一个迷路的孩子似的？别多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
　　可是，飞白走后，乐心却不敢睡觉，总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睡醒会什么都失去的。正在患得患失时，手机“叮铃铃”地响起来。是飞白吗？乐心拿起手机，一看，不是飞白，是小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