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临敬殿承恩袭祖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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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林青岩承恩袭祖爵
贾宝玉试才题对额
话说青岩回来没几日，便是宝玉的生辰，一家子弟兄姊妹都齐集庆贺，欢笑非常。天气正炎热，正装都已卸去，头上随便绾着髻儿，长裙短袄，束着汗巾，散着裤脚，随意嬉笑取乐。近炕摆着几十个一色的白粉定窑碟子，里面不过是山南海北，中原外国，或干或鲜，或水或陆，天下所有的酒馔果菜。
姐妹们正吃酒，忽有门吏忙忙进来，至门外报说：“有六宫都太监夏老爷来降旨。”迎春等一干人不知是何消息，忙命人去报贾政。贾政贾赦等以为元妃省亲之事有变，唬的忙命宝玉他们止了玩笑，撤去酒席，摆了香案，启中门跪接。早见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乘马而至，前后左右又有许多内监跟从。那夏守忠也并不曾负诏捧敕，至檐前下马，满面笑容，至厅上，南面而立，口内说：“特旨：立刻宣林青岩入朝，在临敬殿陛见。”说毕，也不及吃茶，便乘马去了。众人不知是何兆头，都忧心不安，青岩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急忙更衣入朝。
贾母等合家人等心中皆惶惶不定，不住的使人飞马来往报信。有两个时辰工夫，忽见林旺、赖大等三四个管家喘吁吁跑进仪门报喜，又说“林大爷说了，速请林姑娘进朝谢恩” 等语。那时贾母正心神不定，在大堂廊下伫立，那邢夫人，王夫人，尤氏，李纨，凤姐，迎春姊妹并黛玉以及薛姨妈等皆在一处，听如此信至，贾母便唤进赖大等人来细问端的。那赖大气喘吁吁口不能言，于是青岩的管家林旺禀道：“小的们只在临敬门外伺候，里头的信息一概不能得知。后来还是夏太监出来道喜，说当今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林家祖上所袭列侯之爵，本只应三世。谁知因圣上体恤林家孤姐弱弟，便令咱们家林大爷袭了祖上的列侯之爵。后来大爷出来亦如此吩咐小的。如今大爷快回来了，速请姑娘去谢恩。”贾母等听了方心神安定，不免又都向黛玉道喜。那黛玉却不觉如何，只换了素服，便跟青岩入宫谢恩去了。
回来后，少不得喧喧闹闹，青岩又是许诺请客，又是来贾母房里陪话，又是给姊妹们讲宫中的景致，一时不得清净。青岩暗自寻思，这次少不得请客破费了。正想着，宝玉兴冲冲问道：“弟弟看见皇上什么模样了？”众人都笑他道：“人家都问宫里景致气派，偏你就记挂着皇上长什么摸样”。青岩笑道：“说实在的，我也不记得陈设气派如何，反正不能差了。”众姊妹都笑他和宝玉呆到一块去了。青岩想了想又道：“头一次进宫，怕犯了忌讳，我也没怎么抬头，只见着皇上约么二十出头的年纪。”宝玉跌足叹息。青岩又道：“不过皇上的声音当真好听，恰似一阵凉雨打遍新荷，又似暑天吃一块冰水浸过的西瓜，透着沁人心脾的凉意。虽是威严无比，却听着舒服。虽是头一次听到，却似从前听过一般，且听过一次了，就再不能忘却了。”众人又说了一回，方散了。
青岩心里一直犯嘀咕。话说他跟这皇帝素不相识，为什么他老人家于百忙之中、日理万机里想到他一个无名小卒？不过这也是惠而不费的事儿，好歹如海是命官重臣，越性让他儿子也袭了爵，白赚得个体恤前臣的好名声。哼，这当皇帝的，俱是心机深重之人。须小心些才是，天上掉馅饼，多半不是馊的就是硬的跟石头似的。就算是个又大又香又软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重力加速度，也够人受的。
暂且无话。且说至晚间，宝玉又强拉青岩做那云雨之事。青岩就当陪他玩过家家，况两人两年不见，便依了他。温存完毕，宝玉喘吁吁的伏在青岩胸口，玩弄他散开在枕上的乌发道：“清儿，这倒奇了。我一直有个疑惑想问问。怎么你从来没有要求咱俩换位一次？鲸兄当年可是跟我犟得很，非要在上不可。”青岩呵欠道：“就你这小身板子，能受得了我？你弟弟我可是从小练武练出来的，可不比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花朵一般的经不住风吹雨打。换个位儿的话，我怕是能坚持一个时辰，你能受得住么？你能不受伤么？”宝玉一呆，便不做声，那双点漆的眼睛越睁越大，渐渐蒙上水雾，似是盯着前方，似是什么都没看，似是出神，似是发呆。青岩用上内劲儿，揉了揉酸软的腰腿，渐渐进了梦乡。
话说贾府众人忙忙碌碌，忙着造那省亲的园子。京城里有女儿在宫里头的也不得清闲，什么周贵人、吴贵妃，皇帝滴滴答答的一群大老婆小老婆，家里说不准比贾府还忙乱。列位须知，那贾府园子极大，借着东府的会芳园，转至北边，一共三里半大之地用来造省亲别院。另有些不及贾家富贵的，只得去城外看地。青岩虽是着忙，却赚了个盆满钵满。
又不知历几何时，这日贾珍等来回贾政：“园内工程俱已告竣，大老爷已瞧过了，只等老爷瞧了，或有不妥之处，再行改造，好题匾额对联的。”贾政听了，沉思一回，决意且按其景致，或两字，三字，四字，虚合其意，拟出匾联悬了，待贵妃游幸时，再做定名。贾政笑道：“你们不知，我自幼于花鸟山水题咏上就平平，如今上了年纪，且案牍劳烦，于这怡情悦性文章上更生疏了。纵拟了出来，不免迂腐古板，反不能使花柳园亭生色，似不妥协，反没意思。”众清客笑道：“这也无妨。我们大家看了公拟，各举其长，优则存之，劣则删之，未为不可。”贾政道：“此论极是。且喜今日天气和暖，大家去逛逛。”说着起身，引众人前往。
贾珍先去园中知会众人。可巧宝玉拉了青岩，也园中来戏耍。此时亦才进去，忽见贾珍走来，向他笑道：“你还不出去，老爷就来了。” 宝玉听了，带着奶娘小厮们，拉了青岩，一溜烟就出园来。方转过弯，顶头贾政引众客来了，躲之不及，只得一边站了。贾政近因闻得塾掌称赞宝玉专能对对联，虽不喜读书，偏倒有些歪才情似的，今日偶然撞见这机会，便命他跟来。宝玉只得随往，尚不知何意。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临敬殿承恩袭祖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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