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lice

5、第五章

　　醒来后，我发现我在医院。旁边坐着园子。
　　“果然只是昏倒。”园子松了口气，“你他丫的吓死我了！”
　　我抱歉地笑笑，然后问：“兰呢？”
　　“兰啊…”园子的声音瞬间失落了很多，“她还在等工藤的消息。”
　　工藤！
　　我“呼”地一下坐起来，然后对着园子控制不住地大叫：“工藤怎么样了？”
　　园子想必是被我吓坏了，她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来。我慢慢冷静下来，然后又轻轻问道：“工藤怎么样了？”
　　“他还在检查，说是受了很重的伤。”园子轻声说道。
　　“那…那帮人呢？”我又紧张起来，“那帮打架的人呢？”
　　“被兰全部解决了。”园子做了一个后手直拳的动作。
　　我这才想起来兰是练空手道的。
　　这么说…她也看到了工藤当时的样子了。我又重新躺回床上，目光空洞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医院里的天花板是那么那么的白，白得像是外面的雪一样。
　　门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他表情沉重地摘下口罩。
　　“你们——是那个打架的男生的朋友？”他问。
　　我和园子点点头，然后又有点疑惑地对视了一下。
　　“外面那个女孩——？”他问。
　　“是他女友。”园子淡道。
　　“噢，”他说，“原来如此。”
　　其实一看就知道的吧，除非是兄妹。
　　“医生…”我犹豫了一会，然后说，“工藤君怎么样了？”
　　“工藤？”医生疑惑地看着我们，然后又慢悠悠地自言自语：“原来他叫工藤。”
　　我和园子对视了一下，情况好像不妙。
　　“你难道没问他叫什么吗？”园子忙问。
　　“问了。”他说。

　　“但是，他说他不记得。”

　　“轰”地一下，我的脑子炸开了。
　　“拜托啊医生，这里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啊！你要是想放松到时候找你的同事去啊！这里…我们…”园子一开始的声音大得过分，然后却也控制不住渐渐没了底气。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的。”他淡淡说道。
　　他又说，外面那个女孩还不知道。
　　因为他觉得她可能承受不住。
　　然后其实谁都不说话时，谁都已经猜到结局。

　　——工藤新一，他失忆了。
　　是的，他失忆了。
　　就这样忘记了一切的一切，忘记了与那些陪伴过他的人度过的岁月，忘记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记忆，甚至忘记了他自己是谁。
　　医生说，他可能打架时后脑勺受到强烈冲击。身上的伤可以很快恢复，但是记忆的话需要长期的治疗和观察。
　　然后他做了个手势，说明他要离开这个房间了。我和园子麻木地点了点头。
　　失忆，这真是个新鲜的词语。
　　曾经多多少少的这种场景都出现在俗得不能再俗的肥皂剧韩剧里，现在却在我们来不及承受之时突然来到了现实。
　　门开了。
　　“呐，直子你……没事吧？”
　　我和园子抬起头，看见了兰。

　　她那依旧温柔的眼神，让我想起了以前她看新一的样子，帮新一整理衣领的样子。然后我才发现我眼前已经没有了清晰的轮廓。
　　“刚才…检查新一的医生来过了吧？”兰微笑着，“他…都说了些什么呢？”
　　沉默。
　　诡异的沉默。
　　我听到了咬牙的声音，那是园子发出的。
　　然后我就这样咬着牙，抿着嘴，无声地哭了。
　　“呐…他到底说了些什么呢？”兰依旧微笑着。
　　求你，不要笑，不要再欺骗自己了好吗？
　　“…说啊…园子…直子…说啊…”依旧微笑，只不过那笑容显得有些苍白。
　　我咬紧嘴唇，眼泪吧哒吧哒掉在被单上，化开来，好像是雪掉在手心时一般。
　　“…说啊…新一他一定没事的吧？一定的吧…一定…的吧…”
　　然后她终于撑不住了，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
　　我同时也听到了园子抽泣的声音。
　　在这个水晶球般的世界里，我们在冬天冰雪的包围中，面对着支离破碎的世界。
　　而她只是不停地哭。
　　雪花失去了温度，会融化。
　　幸福失去了光泽，它会消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