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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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盘龙踞的十万人马早已清点完毕。
巍巍阵列前头，李然着银丝甲在身，腰间悬巫铁长剑，跨坐在枣红烈马之上。
他的脸色很平静，平静得甚至看不出有任何反常。
江诀站在那九重宫阙的尽头，自上往下俯看去。
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这九重宫阙是如此高，高得看不见底下任何人的表情，自然也包括他爱的那个人。
这一年的留国皇宫广场内，那个人，终于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以决绝的姿态离他而去了，决绝得不给他任何挽回的余地。
事实上，自那晚后他就多少已经明白，李然开始恨他了。
即便不是刻骨铭心，但也足以让他所有的自信跟不可一世在刹那崩溃。
烈烈寒风吹起那绣龙纹的锦袍，那样张牙舞爪的纹路，虽气势万钧，可也致命伤人。
他是这个天下的王者！
世间万物，本该尽握在他股掌之中！
抢不来便谋，谋不来便毁！
从来如此，也理该如此！
二十七年来，他便是这么被教育着长大成人，乃至夺位称帝，称霸一方。
这么多年引为信仰的教条，已然融入到骨髓之中，突然有一天，竟被告之这道理并非至理名言，亦并非理所当然，且还是以如此沉重的代价。
江诀在这一刻，没法不觉得疲倦。
仿佛所有的雄心壮志跟豪情万丈，都抵不过那人眸间的一缕深情，嘴角的一抹轻笑，跟怀抱里的一腔温热。
结果，到底还是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看着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江诀目中有片刻的迷茫，却是柳雯走上前来，饥俏一句：“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绑了人回北烨。”
江诀就只是沉默。
柳雯又道：“你该不会以为，那个人会乖乖回南琉吧？”
江诀这才正眼看她：“有功夫在这儿挖苦朕，看来让你找的人是找到了。”
“在留国找个人而已，于我而言会是难事么？你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江诀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目视前方空荡荡的广场，或许是在风口站久了的缘故，一张脸沉得完全没有表情：“你错了，朕从不轻视任何人！自然…也从不高估任何人！”声音再沉些：“你也要谨记，待人三分诚足矣。多一分累已，少一分不足以取信于人，皆为败笔。”
“呵…难怪我皇兄恼了你。”
此人实在不是个好东西！
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偏偏还如此理所应当！
委实卑鄙无耻！
江诀却似乎并没有听出她的言下之意，眉心微微一动，语气感慨：“他何止是在恼朕呢？”
分明已经恨到无以复加，哪里还有半分转圜余地？
如此，再不言。
盘龙踞距离留国都城约半个月脚程，倘若快马加鞭，多少还能再快些。
李然骑在马上，心里头其实并没有看起来这么平静。
刚出城不久，就有马蹄声从前方“哒哒”而来，快而不乱。
是匹好马！
自然，那人的骑术也不差！
片刻后，果然在视线前方看到一人一骑飞奔而来。
定睛一看，但见马上那人面如冠玉，左眼角下坠下一滴泪痣，衬得那如皓月般的脸颊越发动人心魄。
李然几乎当下就认出了来人，不觉一怔，当即催马上去。
待离得近了，几乎从胸腔里喊出一句：“不是让你回南琉了！”
厉子辛就只是缓缓看牢他，继而微微一笑，恰如雪地里红梅绽放。
玉面将军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
然后就见他启唇，轻轻道：“自那次后，我就发过誓，这一生，生也好，死也罢，我都不会再背弃你。这是我欠你的，欠先帝的，也是欠南琉的。我们之间，即使再回不到过去，可我还是想站在你身边，陪你共同进退。”
他从来都是自制的，甚少这样以“你我”相称。
李然不禁一愣：“子辛，你到现在还不懂吗？”
“……”
“你不欠…我！从来没有！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没人会怪你！错也好，对也好，那都是没有选择的选择！我会好好活下去！你也要好好活着！明白吗！”
厉子辛怔了怔后缓缓笑了：“好，我会好好活着，你也是。所以也请殿下不要丢弃属下。边地战乱，多一个人到底多一分力。况且，保家卫国也是属下的职责，是不是？”
他并不是在恳求，倒更像是在商量。
平心而论，这一刻，李然即使心里头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法拒绝这样的好意跟援助。
男人，本该横刀立马，本该醉卧沙场，为天下百姓，为父母妻儿，战死犹荣！
更何况厉子辛这一身才华，不用在“正途”，当真可惜。
片刻的沉默后，李然弯起嘴角朗朗一笑，伸手出去：“好！两个人！一条心！”
厉子辛眸中一亮，伸手与他“啪”地一击：“不离不弃！”
如此相顾须臾，不约而同扬声笑了开来。
他二人击掌间，苏沫的二十万大军，已经距盘龙踞只剩十日不到的脚程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