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狄亚的眼泪》Medea

4、今夕回望

　　“莫若……”谭婕望着走走停停的莫若，她看着面前的壁画，看得仔细到诡异了，漆黑的双眼眨也不眨。她正想问一句，莫若已经回过头来，朝她粲然一笑，道：“谭婕，你来。”莫若红润的指甲几乎已经戳到墙面，那第二幅巨大的壁画仿佛如一颗宝珠躺在她的手中发光。画面上，碧色翻涌，金发少女的卷发飘摇在身后，手中是巨大到几近爆开的绿光球。光芒中隐约可以看见侍卫的残骸与盔甲，还有战马睁大的双眼。莫若一步一步沿着画走过去，这数米长的墙壁上，以高超而绚丽的技巧绘成了一场残忍的杀戮。跫音清脆，敲在心上，直到听到那仿佛破裂一般的声音——她冷眼瞧着画中那并不突出的一部分，轻声问：“那是谁”
　　谭婕也跟着看，却是颗头颅，一颗漂亮的头颅，和少女一样有着闪亮的金发，浅绿色的双眼却透露着撕心裂肺的伤痛。谭婕低声惊叫，对莫若说：“简介上说这是美狄亚偷了金羊毛后与伊阿宋逃跑，她的弟弟领兵来追，她为了心爱的人，杀了自己的亲弟。并且为了拖延父王的追赶，将弟弟——碎尸。看来，这颗头，是美狄亚的弟弟的。”
　　莫若不说话，只是接着走。这面墙的最后，还是浓浓的阴暗的绿光。只是绿光后，隐约看见一个人惊恐的表情。这个人莫若也知道，是之前那面壁画上金镜中英俊的男子伊阿宋。她莫名地觉得自己忽然连之前突如其来的悲哀都没有了，只是觉得冷静，很冷静。莫若侧过头又看了一眼另一个角落中施法的金发少女，双眸绿得像要滴出水来。而眼睛的深处，却猛然喷发出难以抑制的喜悦与希冀——这样真实。
　　谭婕在旁边拱了拱她，笑笑说：“是不是跟你很像？”
　　莫若转过头望着她，神情冷漠。
　　谭婕好未察觉，一面看画一面漫不经心地说：“你爸你弟不也宠你宠得像公主一样。”
　　莫若心里微暖，勉强地笑了笑，说：“哪有这样就叫像的。”谭婕便嬉皮笑脸地说：“对啦对啦！你比她幸运多了！好像我记得美狄亚为了伊阿宋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助他登上王位，而她也理所应当地当上了皇后。不过，最后的命运……”谭婕故作哀伤地摇头，然后微笑说：“好在她的父亲还在。即便她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错事，爱错了人，她的父亲还是爱她，原谅她。美狄亚最后还是成为了城堡里一个寂寞的公主——如果换了别人啊……“谭婕长长地叹息。
　　莫若突然感觉到心口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小说里所谓的反噬一样，忽然觉得痛到难以呼吸，却只是一瞬间。而她甚至来不及叫，仍是直着腰，逃避似的仰起头。水晶灯明亮的光如同阳光一样，她皱紧了眉头，疼痛中，那个荒唐的念头一闪而过——
　　如果是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