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年华》茂林修竹

4、第四章

　　步行街两侧都是仿欧式建筑，地面铺的石砖略带着粗糙的质感，有些岁月的韵味。
　　广场中央的喷泉依旧是古老的水法样式，大理石雕的台座，水流像是盛开的花朵。
　　四面有不少喂鸽子的人，更多的却是约会的男男女女。
　　——老公公牵着老太太。男孩子牵着女孩子。连几岁大的小男孩儿也摇摇晃晃的上前去啃小女孩儿苹果一样的脸蛋。
　　七月盛夏，其实也是恋爱的季节。

　　叶小米很喜欢这里。就算市中心的高楼大厦之上逼仄的天空，在这个地方也变得蔚蓝可爱起来。
　　她张开手臂转了个圈，笑道：“我常常想，如果我是琪琪就好了。”
　　洛晨不解道：“什么琪琪？”
　　“小魔女啊。”叶小米笑眯眯，“虽然骑在扫帚上会很不舒服，不过提着香喷喷的面包在天上飞，一定特别开心。每次走到这里，我都会这么想。可惜B市没有海，市中心也没有山……”
　　洛晨不太擅长这些天马行空的东西，虽然很不想破坏气氛，不过有件事实在让他很在意，“这个心愿，我好像帮不上忙。不过，如果你能飞，难道就只想带面包上天？”
　　叶小米笑眯眯看着他不说话。
　　洛晨推了推眼镜，“舒夏的妈妈好像很会做糕点。”
　　叶小米用力的点头，“阿姨是我的偶像，可惜舒伯伯不许她开糕点店。不然我一定去当学徒。”
　　洛晨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只是心情复杂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傍晚的阳光已经暗了下来，西方的天际线渐渐清晰。
　　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仿佛只是一瞬间，夜幕便降临了。
　　看不到星星的城市，霓虹灯无论如何的璀璨，都有着不可弥补的缺陷。

　　叶小米对讲究餐桌礼仪的餐厅，有着不可消除的抗拒。洛晨虽然很想带她进附近的法国餐厅，来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拖她进了必胜客。
　　叶小米的厨艺在，进了必胜客除了披萨，点别的根本就是毫无诚意。
　　一对约会的男女面对着面嚼匹萨，这种很微妙的不协调让洛晨这个挑刺癖患者浑身不舒服。不过在叶小米的眼中，他是那种可以用三篇饼干代替晚餐的工作狂，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不会在意情调。
　　幸而暑假期，必胜客会推出针对学生的新菜品——只要有新菜，叶小米都是必尝的。
　　所以这一次请客还不算太寒酸。

　　但是洛晨脑中不合时宜的冒出那句，“你说过可以给我烧一辈子饭。”
　　对上叶小米仔细品尝的模样，心里微微的有些烦躁。
　　而且他没有个擅长厨艺的老妈……总觉得在叶小米最注意的地方，他欠缺诱惑力。

　　。

　　暑期课程，课表排的稍有些紧张。
　　周一到周五，叶小米只有两天闲，但是这两天要阅读资料、预习功课，其实也根本抽不出时间。
　　宋晓娴似乎也在B大选了课，周五叶小米从图书馆里出来，居然又碰到了她。
　　旅游团在石狮子前面照相，叶小米在一旁等他们说“茄子”等了好半天，他们才摆好了造型。负责摄影的终于按下了快门，叶小米这才匆匆穿过马路去跟她打招呼。
　　宋晓娴笑道：“你也不要事事给别人方便，明明是在自己的学校。”
　　叶小米不甚在意道：“公立学校，花的是纳税人的钱。”
　　——跟洛晨交往了这么久，她学得最溜的就是顶嘴的本事了。
　　宋晓娴抿嘴一笑，“好吧，Miss Serious。我来是想请你帮忙的，当然——按时付费。你有没有空？”
　　叶小米其实不太爱跟宋晓娴扯上关系——毕竟小时候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何况她现在虽然做出他乡逢故知的热情来，但骨子里那种瞧不起人的意味还是很明显的。
　　于是只笑道：“你挥挥手，身后有一群人抢着给你帮忙吧。”
　　宋晓娴做出无奈的表情，“但是他们的厨艺都不讨我男朋友的欢心。”
　　叶小米垂头想了想，还是问道：“你男朋友吃过我做的菜？”
　　“嗯，上次的Party他也在，没介绍你认识真不好意思。”她笑着晃了晃叶小米的胳膊，“他难得喜欢上什么东西，你就帮我一次忙吧。只要教会我怎么做……那个香草凤尾虾就可以。”
　　她嘟着嘴巴撒娇的样子娇俏可爱，男女通杀。
　　叶小米不是铁石心肠的尖下巴大妈，何况又有钱赚，终于还是说不出拒绝的话。

　　宋晓娴在厨艺上的领悟能力和她的容貌成反比。
　　叶小米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时间，也没教会她怎么才能剥出一只符合要求的虾。
　　到了后来教她热油的时候，简直比杀鸡还要让人崩溃。
　　——叶小米半条胳膊上都是斑斑点点溅上去的油花，起了小红包疼得厉害。
　　要不是宋晓娴从头到尾贯彻一气的无能和笨拙，叶小米简直要怀疑她是不是又故意整自己。她已经不是“孺子不可教”，分明是到了跟厨房犯克的程度。

　　叶小米用冷水冲着胳膊，无奈道：“我实在教不了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宋晓娴怀里抱了一大堆处理烫伤的药膏之类，眼圈还是红的，“实在对不起……我以为我自己烫几个泡就能学会，没想到把你给伤着了，我不是故意的。”
　　叶小米哑着嗓子无奈道：“你别哭。你一哭我就觉得我是不是欺负你了——”
　　宋晓娴赶紧摸了摸眼泪，“嗯嗯，我不哭。小米，你真是个好人。”
　　叶小米揉着额头想——你一说我是个好人，我就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我还是去必胜客订成品吧……希望他尝不出来。”宋晓娴抽着鼻子说，“你再等等，我已经给泰铭打了电话，他一会儿就过来。如果你不放心他的医术，我就送你去医院，医药费我会付……”
　　虽然叶小米不觉得自己重伤到需要看医生去医院的地步……不过既然宋晓娴都自己提出来了，她帮人省什么钱？
　　她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说：“算了，我把调料配方写跟你。你愿意自己练，或者让别人替你代做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