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4、第四章

　　“小爱，我要你和幸村君永远留下来陪我。”

　　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哭泣声，一丝阴冷猛地袭向伫立在樱花树底下的浅野爱和幸村精市。但浅野爱似乎并没感觉到那股阴冷的气息，反倒是幸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若隐若现的阴冷气息游动在他的身体四周，让他处在高压状态的神经，再度蒙上一层死亡的阴影。

　　“小爱？！”

　　幸村张开干涩的唇瓣呼喊离他一步之遥，自顾自沉溺在蝴蝶曼舞中的浅野爱。他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如此紧要的关头呼喊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少女，甚至可以说那名少女由始至终都不曾抬眼看过他。他只是凭着人类想要生存下去的本能，释放出心底里深埋的，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无视周围发生的一切，浅野爱仿佛没听见幸村的喊声，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安危。她凝视着指尖停留的白色粉蝶，嘴角微微上浮，冰冷的眸底里闪过少得可怜的温暖光泽。似乎只有那漫天飞舞的白色粉蝶才是她心中唯一的寄托。才能够勾起她心中残存的怜悯。至于其他，她冰冷的眸光连扫都不愿扫过。

　　在幸村感到绝望之际，一只白色的粉蝶忽闪着翅膀靠近他站立的地方，带着一份好奇的心理，接近被阴冷气息缠住，浑身上下动弹不得，脸色发白变青的他，围着他轻快地舞动翅膀。

　　也许是粉蝶的活跃唤醒了幸村逐渐迷离的神智，瞬间激起他倔强的想要活下去的念头。一声濒临绝境的吼声从他干得冒烟的喉咙□□发出来：

　　“小爱！”

　　紧跟着，一股热流迅速从他的脚底下喷涌而出，猛地将他四周缠绕的阴冷气息烧灼得一干二净，随即它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地沿着奇经八脉流窜在身体的每一处角落。那种剧烈的灼烧感毫不亚于幸村精市病发时的剧痛，他的身体猛烈颤粟着抖动，俊美的脸庞上露出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痛苦表情。

　　“好痛！”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视线模糊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望向仅仅一步之遥的少女，很快如同整个灵魂放在大火上烘烤一样的恐怖感，夺走了他大脑里所有的意识，一股由灵魂深处衍生出来的冰冷在他的体内蔓延开来。

　　“呵呵……幸村君，看来小爱不喜欢你哦。所以不愿意陪着你玩呢。” 睁大天真无邪的双眼，全身环绕着吐着红信子的毒蛇龙宫梨花笑嘻嘻地拍着手掌，清脆的铃铛声从她细小的手腕间“叮叮咚咚”回荡在庭院里。

　　“啊——”发出痛苦的吼声，幸村精市仰起头，毫不示弱地回瞪全身上下只保持着一张小女孩脸孔的龙宫梨花。

　　小爱说的没错，龙宫梨花果然“愚蠢”。难道她认为凭她幼稚的三言两语挑拨，他就会在心中升起对浅野爱的怨恨吗？

　　“呵呵……”幸村的嗓子里飘出一阵压抑悲切的苦笑。他还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地去憎恨一个只见过一次面，从未有过交集的少女。即使她对他的求救置若罔闻。

　　龙宫梨花一脸无辜地看着勉强依靠坚强的意志力支撑住身体的幸村精市。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能支撑着不倒下去？明明可以不这样痛苦？只要他放弃抵抗，乖乖的听话，答应永远陪着她留在这里玩。他就能完全摆脱身上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还能得到永恒的生命。

　　是啊！永恒的生命。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毕生追求渴慕的东西，放在他眼前，他居然不屑一顾。是应该说他笨呢，还是该说他聪明？

　　龙宫梨花歪着漂亮的小脸蛋，眨巴着烂漫的双眼，好奇地瞅住渐渐支撑不下去，身体缓缓向后倾倒的幸村精市，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寻出令她感到困惑的答案。盯着他看了许久，突然她血红色的双眼里迸射一道嗜血的寒光。龙宫梨花倏然从樱花树的老枝桠上凌空跃下，系在腰间长长的鲜红色丝绸蝴蝶结，伴着她身体的跳跃，在空中划过一丝妖冶的风情。

　　“小爱，如果我现在杀了幸村君，你会不会感到内疚呢？”龙宫梨花缓缓地走向因坚持不住，双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的幸村精市面前，伸出纤巧可爱的小手，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随意比划，她染成朱色的指甲在月光的映射下发出刺目的光泽。

　　“或者，你更心疼这些蝴蝶。哈哈……”忽地，嗜血的光芒从龙宫梨花的眸底闪过，在幸村惊愕的目光中，她手中的匕首无情地划过围着他飞舞嬉戏的小粉蝶。

　　弱小的蝴蝶在风中无力地挣扎了几下，化作两片粉色的樱花瓣，划着弧线坠落下去，如同天空瞬间划过的流星般，以极其悲哀姿态落到幸村精市的肩膀上，让他的心口猛然一滞。

　　生命原是这般的脆弱不堪一击！幸村心情沉重的看着小粉蝶的骤然消逝。这时的他忽然之间感到，龙宫梨花的可恨处不是因为她全身缠绕的怨念，而是她将生命视作无物，随意玩弄杀戮的残忍心态。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任意剥夺别人生存权利的人，比如死后化作鬼魅的龙宫梨花。在她的眼底里，他们这些人比蝼蚁都不如。是她可以任意斩杀玩耍的对象。

　　“呵呵，好好玩啊。呵呵，好好玩啊。”

　　显然杀死毫无反抗能力的粉蝶们，看着它们碎裂成一片片樱花瓣，从某种心理的角度取悦了龙宫梨花近乎扭曲的心灵。她迈着曼妙的舞步，开心地挥动手中的匕首，刀锋所到处，片片樱瓣如雪花般纷纷落下……

　　幸村精市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龙宫梨花单方面的屠杀行为，他努力压住欲脱口而出的愤怒，将焦虑的目光转向站在樱花树下，冷冷旁观杀戮的浅野爱。希望她能阻止龙宫梨花的暴行。

　　只是眨下眼的功夫，幸村捕捉到少女冰冷的眸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聚拢起来，是杀气，毫无遮拦的杀气。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感受赤.裸.裸杀意。他的心神微微地恍惚了一下。

　　一场事关生死的战斗要开始了！幸村精市的脑子里浮起一句诡异的台词。

　　“死！”

　　简单的一个死字从浅野爱的口中冷冷地吐出来，随着话音落下，她浅蓝色的身影如同一道虚幻的影子，袭向挥动着匕首进行单方面杀戮的龙宫梨花。

　　‘亵渎父亲礼物的人，都该去死！’浅野爱冰冷的眸子里闪烁着杀意。

　　“小爱啊，你的心动摇了。我看见它在怨恨了……哈哈，这样，你就很快能来陪着我。”龙宫梨花嘻嘻笑着拍手掌，依靠吸收人类的怨念而生的她非常满意今晚的收获。一个灵力强大的巫女身体里所产生的怨恨要比她百年来所吸食的怨念都要强大。

　　“恨？那是什么东西。你觉得我会拥有那种东西吗？连活着都无所谓，感受不到生存痛苦的人，会在意恨这类的情感吗？”

　　浅野爱抬起冰冷的眸子，如同在教堂里祈祷时，唱赞歌般的呢喃着。她的心中并没有喜怒哀乐之类的情感，有的只是出於身体的本能，一种“父亲的礼物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的本能。

　　“实际上连你杀了蝴蝶的事也无所谓。”她的嘴角微微上浮。

　　“不会的，不会的，我明明看见了你因愤怒产生怨念的灵魂。”龙宫梨花漂亮的小脸蛋扭曲成形状诡异的模样，身上缠绕的毒蛇们全部昂起了头，呈现攻击的姿态，仿佛只等她一声令下，它们就会集结起来，如潮水般疯狂地吞噬掉幸村精市和浅野爱两人。

　　“父亲的礼物是不容许任何人亵渎的！”浅野爱冰冷的眸子注入了一丝奇异的色彩，简简单单的宣布了龙宫梨花的罪行。

　　“所以，你必须得死！”

　　“不！不……”

　　龙宫梨花惊恐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控制起来，一股她从未体验过的恐惧，伴着死亡时的愉悦同时降临到她的身上。尔后，她的脑子里浮出死亡时刻的记忆。那是她封闭在心灵深处的回忆，一段令她在人世徘徊至今的悲伤回忆。

　　幸福的童年，残酷的战争，家人的背叛，无情的戮杀，眼睛里最美的画，便是妖冶的朱红色混合着冲天的火光染红整个夜幕的景致。

　　真的好美！那画面是她见过的最美的画。

　　是她亲手描绘的画，一副用背叛者的鲜血描绘出来的复仇画卷。

　　“哈哈……哈哈……”

　　龙宫梨花发狂般的大笑起来，她回过头，血红的眸子盯住神色冰冷的浅野爱，过了一会，她娇小的身影蓦地从空中消失无影。只留下一句令人听了背脊发凉的话语。

　　“小爱，幸村君，我们月圆之夜再见。”

　　闻言，幸村精市顿时手脚冰凉。

　　月圆之夜，不就是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