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28、第二十八章

　　如水的音符缓缓流淌在白皙如玉的指尖，亦洋溢在少女微翘的唇侧，伴着微风的起伏，悠扬缠绵的琴音飘荡在静谧的竹林间。每一声琴音都在表达着一份诚挚而热烈的情感；每一个音符下，都隐藏着一颗温暖而柔韧的心；每一次共鸣，唱响了相遇的甜蜜，分手的苦涩；每一次回眸，是历经岁月的沧桑，过尽千帆的无奈。伴着最后一个音符划下休止符，如烟的往事亦如同春日枝头绽放的樱瓣，在最绚烂的的时候，零落而下。

　　“凤的灵魂很纯净！”清冷的语调，委婉的叹息，随着午后熏人的暖风，浸润人干涸的心灵。

　　“欸？”笑容腼腆的男孩听到少女的称赞，不禁抓紧手中的弓弦与琴身，白皙的脸颊逐渐晕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浅野前辈……”他偷瞄了一眼坐在钢琴边，穿着一身浅葱色和服的少女，看着她在阳光下显得温润如玉的脸庞，犹豫了片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理解为什么浅野爱会挑选他作为合奏的对象。在冰帝校园里，比他演奏得好的人有很多。

　　“呵呵……除了那座臭冰山外，难得见到小爱称赞人呢。凤的琴声同你的灵魂一样纯净如水！”

　　夏野改不了当猫时的习惯，懒洋洋地趴在晒得到太阳的位置，抬起头来，笑容得意的夸奖。总算找到一个可以打败冰山的家伙了。嘿嘿……臭冰山，我让你罚我跑圈。

　　（其实，在手冢刚脱口而出：夏野，绕球场二十圈。身为骄傲的猫咪一族的夏野当场炸毛，大吼一声，死冰山，本少爷不干了！瞧都没瞧一眼脸色冷得媲美北极的手冢，甩甩尾巴走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本猫少转学去其他学校混日子。实在不行，我就豁出去了。男扮女装去礼泉学院陪小爱。）

　　“真的很美！好久没听到如此美妙干净的乐声了。比起当年博雅大人和子夜大人坐在晴明大人家的院子里合奏的曲子毫不逊色。”一名梳着双环，身穿层层叠叠粉紫色广袖衣裙，披着紫色丝帛，明艳动人的少女端着茶盘款款而来。

　　“凤君，小爱，过来一起饮茶。”她走到放在廊檐下的矮桌旁，跪在软垫子上，摆放点心与茶水。

　　“谢谢，蜜蝶小姐。”

　　见到穿着中国唐代儒裙的蜜蝶，凤长太郎脸颊微红地放下手中的小提琴，温柔且有礼貌的欠身道谢。来浅野爱家做客将近一周，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这家人特立独行的行为模式。然而，凤依旧觉得他喜欢浅野家的人。他们每一个人都活得很纯粹。夏野的傲慢无礼中带着孩童般的纯真。蜜蝶活泼可爱的笑容下藏着若即若离的疏离。而小爱如同冷月般明净的眸子里，始终隐现着几许令人心悸的暖意。也许正是那一缕忽隐忽现的暖意，勾起了人心中残存的妄念，甘愿成为扑火的飞蛾。

　　“凤君若是生活在平安朝，必定也是一位人人仰慕的翩翩公子。”蜜蝶纯真无邪的眼眸里流露出对往事眷恋，即使在人世间活了一千多年，她眸子里依然保存着最初的美好光芒。她端起刚沏好的绿茶，递给听了她的赞美，连耳根都红透了少年。

　　“谢谢。蜜蝶小姐。”凤长太郎明显不适应蜜蝶的夸奖，端着青花瓷杯的手，微微发颤，泛着清香的茶汤漾起丝丝涟漪。

　　“浅野前辈，这段时间十分感谢您的关照。”他偏过头，感谢端着茶杯品茗的少女。

　　浅野爱转过头，脸色平淡地瞥向花繁叶茂的紫藤花架，乌黑的眸子里跳动着不知名的光芒：“ 若是喜欢这里，可以常来。”午后的阳光由天空灿灿地洒落，成串成串的紫色花蕊在暖风中灼灼地怒放，暮春的下午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欸！”凤长太郎睁大愕然的双眼，面颊红得越发厉害：“谢谢，浅野前辈。”从没想过音乐祭结束后，还能踏入浅野家。他温柔的眸子里溢出惊喜。

　　夏野懒洋洋地趴在矮桌旁，把玩手中的青花瓷杯，目光冷淡的落在杯身上几笔勾勒出来的墨竹上。

　　“凤君，不要太过诧异。浅野家的大门永远向有缘者开放。”

　　“倘若哪天缘尽了。你我即便近在咫尺，亦是互不相识。”他傲慢的语气里充满了悲怆的感觉。在人世活久了，唯一的好处便是心越来越淡泊，血管里泊泊流淌的血液愈来愈冷。

　　“夏野前辈的意思是说，如果没有缘分了。我会忘记你们吗？”凤长太郎眸底的愕然转变成惊惶。

　　纤指摩挲着瓷杯的杯沿，蜜蝶轻轻笑起来，圆润清澈的眸子里流转出娇媚的神采：“凤君不必担忧，忘却有时对人类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人在这世间，倘若能学会忘记，又如何会生出扰人心烦之事？所以说，凤君到时不记得我们了，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毕竟我们皆是历经千年的妖精，并非普通的人类。”

　　凤长太郎一时间瞠目结舌，虽早猜出夏野和蜜蝶不是人类，但听到他们亲口承认，心中依旧翻涌起惊天的骇浪。犹豫了好半响，他才坚定的吐出真实的心意。

　　“可我不想忘却你们！”

　　“不想忘记的话，就记着吧。”浅野爱回过头来凝视着凤长太郎温柔坚定的眸子，缓缓弯起嘴角。

　　“哎呀呀……小爱真偏心！”夏野一脸不满意地爬到浅野爱身旁，霸占她身侧空余的地方，附耳低语：“小爱，那只该死的臭狐狸好像搬家到走霉运的家伙隔壁去了。听说那栋房子里经常闹鬼。”

　　“是裕仁吗？心高气傲的他也决定在人世定居了。”蜜蝶好奇的提问。在她粗略的印象中，那只狐狸的傲慢无情与夏野有得一拼，对人类的敌视心态更重。

　　“为什么不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呢？真有点怀念我们四人以前一起住在的日子。”

　　“蜜蝶！”

　　夏野倏地站起来，稚嫩的面容绷得紧紧，碧绿色的瞳孔里闪耀着毫无修饰的怒火：“请你记住，小爱并非子夜！”吼完，他定定的望了一眼无动于衷的浅野爱，随即转身跃入青翠的竹林，消失不见。

　　“小爱，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蜜蝶蓦然间惊愣住，眸底的烂漫顿时隐去。

　　“子夜也好，浅野爱也罢，都是这红尘中的匆匆过客。更何况她有你们一直惦念着。”浅野爱的语气一如她冰冷的瞳孔。看着无意碰触到禁忌话题的蜜蝶，她垂下眼帘，浓密微翘的眼睫毛掩住心间的一丝迷惑。

　　“凤君，你好像有话要问？”她转头。

　　“欸？我想问，想问……因为忍足前辈这几天的情绪很糟糕，所以我想问问浅野前辈有什么法子，可以帮助他？”凤长太郎结结巴巴的说出梗在嗓子眼里的疑问。问题刚一出口，他的心口就开始扑通乱跳。心想着，要是浅野前辈拒绝了怎么办？可是不问的话。向日前辈那里又无法交代。

　　“他是在纠结远山姐妹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千重子，真砂子吗？”

　　“是的。据向日前辈说，远山家的两位小姐好像喜欢玩互换的游戏。”凤满脸通红的憋出绝对是谎言的潜台词。生性温柔乖巧的他，无法直白的转述向日前辈鄙视的话语。

　　“千重子亦是真砂子。真砂子亦是千重子。她们俩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分不清彼此了。”浅野爱冷淡的说。

　　凤惊讶的说道：“啊？忍足前辈说，千重子前辈学的应该是钢琴。但是节目单上，她报的却是大提琴。”

　　“远山家早逝的夫人擅长钢琴，而她先生远山院长则喜爱大提琴。”浅野爱的目光投向放在角落里的钢琴，泛着光芒的黑色钢琴与古朴典雅的和室显得格格不入。钢琴是她母亲浅野织喜欢的乐器。而她则喜欢中国的琵琶。偶尔心情不错的话，她也会弹奏日本的琵琶。

　　“远山院长溺爱千重子，厌恶真砂子。”

　　“嗄——”凤震惊的睁大双眼，远山姐妹不是双胞胎吗？为什么会一个宠爱，一个厌恶呢？生活在幸福家庭里的他无法理解一个父亲的古怪想法。

　　“远山家的院子里种满了美丽而虚幻的白色花朵。那花有一个非常美丽的名字，叫……”

　　“叫什么？”凤急急地追问。

　　“或许是叫朝颜吧。”浅野爱的唇角漾出柔和的弧度。

　　“朝颜？那不是很寻常的喇叭花吗。”凤陷入了迷宫中，温柔的双眸透着茫然。

　　“那花真的是喇叭花吗？”浅野爱垂下头，轻若未闻的叹息从她的嘴里逸出来。

　　像是听出她话语中隐含的意思，凤的眉头皱得紧紧，盯着茶杯里色泽明亮的茶汤看了一会，立即站起身，深深地鞠躬：“浅野前辈，谢谢你。蜜蝶小姐，我先出去一趟。晚饭的时间，我会准时回来。”他脚步匆忙地走出琴室，穿过长长的廊檐，穿上鞋子，跑去找当事人解开谜题。

　　蜜蝶凝神注视眉目清冷的少女，感叹造物者神奇，明明是同样的灵魂，却拥有不同的性子。前世的她如同春日的暖阳，温暖了许多人冰冷的心。今生的她却成了让人高高仰视的夜空冷月。

　　‘早良亲王，这真是你所要的结果吗？’

　　想起那名白衣翩翩，笑容儒雅俊美的亲王，蜜蝶不由地轻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