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23、第二十三章

　　小爱！
　　这名字好熟悉。
　　他似乎在那里听说过？

　　幸村精市温和的眼眸里覆上了一层淡淡的薄雾，他能感觉到自己如同断翅的蝴蝶，划着优美的弧线，以一种极其悲哀的心态，直直地往下坠落。在他绝望的瞬间，一阵清脆的铃音在空中突然响起，伴着熟悉而又陌生的铃音，一个穿着白色和服，腰系鲜红色丝绸长腰带，装扮得宛若鬼娃娃的小女孩凭空出现在他的眼前，看着小女孩粉妆玉琢的小脸上露出的灿烂笑颜，幸村空白记忆上的封印化作无数光点消失。

　　“龙宫梨花？”像是在确定，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幸村精市蓦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停顿在半空，不再往下降落。

　　“好久不见，幸村君。”小女孩笑呵呵的拍拍手，“叮叮当当”的铃音伴着她的动作响个不定。

　　“小爱，这算是还夏野那只笨猫的人情！人就交给你了。”龙宫梨花抬起头，红色的眸子里洋溢着温暖的光彩，她顺手一扬，幸村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迅速向后退过去，清冷的竹香扑入鼻中，心神一阵恍惚。

　　“小爱，向那只笨猫说一声，我龙宫梨花永远会念着他的恩情。嘻嘻……”龙宫梨花的身影逐渐与周围升起的白雾同化，像一阵风吹拂过平静的湖面，荡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龙宫梨花，我们不说再见了。”幸村垂下眼帘，无声的道别。拜龙宫梨花所赐，他解开了封印，找回了被封存的记忆，亦寻回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幸村回过头来，凝神注视着记忆缺失一角占据重要位置的少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莫名的浅笑转瞬跃上他的眉梢。

　　“不是小爱做的，对吗？”他轻声问。之所以会如此肯定，是因为浅野爱根本不屑做这些事。与其说不屑，还不如说她对这些事抱无所谓的态度。无所谓他们的存在，也无所谓自身的存在。

　　“切！过于理智的人类，有时也让人挺讨厌的。”

　　夏野迈着慵懒的步子，向他们走过来，碧绿色的瞳孔里依然闪烁着初见的傲慢无礼。他双手斜插在黑色的制服口袋里，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带着几分戏谑调侃：“是澄子老太婆做的。她坚持你们的存在会危及到小爱。不过，幸村你这么快就解开封印，一定会把那个固执的老太婆气个半死。哈哈……真是太好玩了！”

　　总算可以报一箭之仇了。该死的澄子老太婆，居然一大早就威胁他，说要给他办理转学手续。让他去礼泉女子学院学习当淑女！

　　“你是夏野阁下？”幸村精市有些吃惊，忍不住抬眸仔仔细细地打量记忆中高傲无礼的黑猫，望着眉宇间透着高傲气息的稚嫩容颜，他的眼神愈加困惑。夏野变成人以后，怎么长得有点像贺茂风彦前辈？

　　夏野一眼瞧出幸村心底的疑惑，他满不在乎的解疑：“我的肉身被风彦那家伙毁了。於是，澄子老太婆用密咒为我重新融合了一个。照目前情形来看，融合算是失败了！我成了一只半人半妖的怪物。”

　　他说话的口气轻飘飘的，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自身所处的境地。然而，幸村精市仍然从他暗淡的眸底捕捉到了一丝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哀伤。

　　“夏野。”浅野爱冷冰冰的口气出现松动的迹象，仿佛江水初融的刹那带来的丝缕春意，悄悄地刻上人心头。

　　“我们明天去京都。”

　　“小爱，你说真的！我们明天去京都。”夏野喜出望外扑过来，牵住她垂放在身侧的手：“嘻嘻，不用再看冰山脸了。好幸福哦！”他露出得意的笑容。

　　“幸村，我们会给你带土特产的。”

　　“谢谢了。”幸村若有所思的轻瞥瞳孔冰冷的少女，以及她身侧扬扬得意的夏野，一些他先前忽略的线索猛然浮出水面，勾起他心中深埋的不少旧事。

　　“夏野，请送他回去。”浅野爱的语气依旧冷淡，但声线的起伏不再像从前平淡无波，里面似乎添加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待会见，小爱。”夏野挥挥手，身形如闪电般移动到来不及有所反应的幸村跟前，嘴角忽地一诡，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双脚往墙壁上一蹬，俩人顺势冲向天台，与此同时，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坐在天台边沿，忍足眼神呆滞地望着夏野轻轻松松地拎着幸村从半空中飞跃而下，脑子里浮出堂哥良也说过的话，那对姐弟和你们是不同的。他的嘴角挂上苦涩的笑容。

　　的确是不同的。刚才发生的事情就同电影院里放映的超人，说出去谁会相信，说不定，反而认为他脑子不正常，然后，介绍一堆权威的专家门诊让他去检查下大脑。

　　“我说霉运缠身的家伙，小爱给你的护身符，怎么没见你戴在身上？”眼神锐利的夏野扫到天台角落里泛光的勾玉，他很干脆地丢下幸村，跳过去一看，双眼顿时冒出灼人的怒火。

　　“你是不是存心找死？难道给你地址的家伙没警告过你，天衣神社的护身符戴上去之后，不可以自己摘掉，要等它自行消失。中途摘掉的话，上面加持的法力会减半。霉运缠身的家伙，原本你三天就可以消除的霉运，这下子延期到一个月。你慢慢享受霉运带给你的美妙生活吧！”夏野冷着一张俊脸，很不客气的出言嘲讽。

　　“夏野，没有办法消除吗？忍足君的护身符会摘下来，全是因为我想看。”幸村一脸歉然地朝呆愣无语的忍足侑士欠身，转而寻求消灾避祸的办法。一个月的霉运，恐怕任谁都消受不起！

　　忍足抢先承认错误：“与幸村君无关。是我轻视了良也表哥的警告。一个月的霉运，我认了。”

　　“懒得理睬你们两个，救援的人上来了，我先走了。你们俩好自为之。”

　　夏野冷笑着跳下天台，孩童般纤细的身体在风中化作一道虚影。在他离开的霎时，天台入口处的楼梯间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嘈杂的喊声，脚步声，像是有很多人冲着事故发生地点天台蜂拥过来。
　　幸村转过头，仰望缺掉一块铁丝网的天台，沉默了片刻。他走到低垂着头，像是在思考某些重要事情的忍足侑士旁边，正准备开口说话时，忍足猛地抬起头来，露出可以称之为狡猾的笑容。

　　“幸村君，我找到可以去除霉运的法子了！”

　　“欸？”幸村心里产生一种不太妙预感。

　　忍足该不会是想……但愿是他多心了！幸村祈祷。

　　春日午后的阳光温暖而充足，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就连吹进来的风都带着熏人的暖意。

　　夏野勉强控制住晕晕沉沉的大脑，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望着现场真人表演，媲美电视里黄金剧场的校园偶像剧，嘴角轻轻一撇，一朵讽刺的笑容瞬间绽放。

　　霉运缠身的家伙和远山千重子竟然是一对反目成仇的初恋情人！真是太出乎人意料之外了，或者该说这世界太小了。俩人因音乐祭结识，又因音乐祭分手。而如今，时隔两年之后，俩人之间看似断掉的缘分，又因为音乐祭再次联系到一起。大概是老天爷想让他们俩来个彻底了断吧。所以才会安排如此戏剧性的重逢场面。

　　“夏野君，我们这样干坐着可以吗？忍足前辈和远山前辈的情绪似乎都有点太过激动。”

　　凤长太郎眼神担忧地端坐在沙发上，捧着红茶杯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形容得比较婉转。真实的情况是，俩个人快要单挑了。他第一次见到气焰比迹部前辈还要嚣张的女生，面对忍足前辈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反倒露出更为高傲的姿态。

　　夏野漠不关心地抬眸扫了扫剑拔弩张的俩人，端起放在茶几上的红茶杯，喝了几口红茶，嘲弄似的一撇嘴角：“凤君，我给你一个忠告。如果一对旧情人在吵架，我们这些外人旁观即可。这可是至理名言。你千万要记住一件事，情人间的口角，外人参与不得。”

　　“呃？”凤长太郎不明所以。

　　“凤君，你把这些看一下，觉得可以的话，我们就这样定下来吧。”浅野爱冷冷地放下手中的水笔，将手上的资料查看了几遍，整理好递给犹豫不决的凤长太郎，见他摆出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眸底闪过一道亮光。

　　“这个？”凤长太郎愣愣地看着放在茶几上的一叠资料，一时间没转过弯来：“啊！对不起。浅野前辈，真是太麻烦您了。”他脸颊微红，手足无措地放下茶杯，急忙站起身，一脸慎重的道谢。

　　“你看下吧。没意见的话，就这样定下来了。千重子和忍足君貌似有很多话需要谈，没时间整理这些了。”浅野爱冷冷的说了几句，拿起放在茶几上的红茶，啜饮起来。

　　凤长太郎拿起厚厚的资料，低下头翻看起来，看着上面详细补充的往年经常忽略的细节部分，不禁抬头偷瞄一眼站到窗口眺望天空的少女。刚才她和夏野进门的时候，他当场化作石像，呆立在原地。

　　这世界没有什么比他们俩出现更令他感到惊讶的事情了！更何况，他们俩自我介绍说，一个是青学网球部的经理；一个是礼泉学院学生会的会长。相信即便是迹部前辈在这里，也会忍不住说一声，真是件不华丽的事情！

　　“凤君，你看完没？”夏野打了个呵欠，将视线从校园偶像剧上抽回，落到拿着资料发呆的凤长太郎身上。好无聊啊！早知道待在学校里陪着刺猬头玩谍对谍游戏了。

　　“小爱做的计划没问题啦。你不用多看。直接上交到学生会就行。凤君，你是冰帝网球部的吧。我记得刺猬头的资料上是这么写的。他上面还写了你擅长拉小提琴……走霉运的家伙好像也会拉。哦，对了！你会在音乐祭上表演吗？”他眉头一蹙，回忆自己偷看乾贞治笔记簿得来的数据。

　　有些意外夏野的问题，凤长太郎整理好手中的资料，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学校里有很多前辈都比我拉得要好！”

　　“切！你真无聊，想上就上啦。干嘛说人家比你拉得好。有些东西不是你谦让了，就一定会属于别人。凤君，如果有上台表演的机会，就不要假惺惺的让给别人。有时，同情或怜悯其实是对别人最大的伤害。所以，千万不要带着温柔的面具俯视别人哦。”夏野懒洋洋地伸展双臂，双腿交叉仰躺在沙发上，语气幽幽的说着一堆似是而非的大道理。

　　“谢谢，夏野君。”凤长太郎怔怔的注视双手交握在胸前，犹如虔诚的基督少女般伫立在窗前凝望天空的浅野爱，陷入沉思之中。

　　这时，病床边突然增高的音量引起三人的注意。

　　只见，远山千重子冷冰冰的站在病床前，神态高傲的扬起下巴，用一种盛气凌人的口吻，对着躺在床上的忍足说道：“忍足侑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根本就没接到过什么信件。也从没去过你说的那家咖啡馆。还有，侑美学姐被学校劝退转学的事情也与我毫不相干。请你不要随便将道听途说的流言蜚语一股脑地扣到我身上来。不过，我有个非常好的建议。你可以去问问远山真砂子。她或许对当年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毕竟发生的一切都是由她自己自导自演的。”

　　“真不愧是姐妹！都喜欢说同样的话 。远山千重子，不要以为干过的事情没人知道。要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一天你会得到报应的。而我也一定会找出真相，揭穿你们这对姐妹虚伪的真面目！”忍足侑士扬起眉毛，用一种慵懒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回敬气焰高涨的千重子。

　　“不要把我和远山真砂子牵扯到一块。我没有姐姐。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千重子神色异样，讲话的语调非常之寒冷，让听到的人背脊一阵冰凉。

　　忍足侑士冷冷一笑，低沉迷人的嗓音低低的讽刺：“远山千重子，你们俩的血缘关系是解除不了的。即便你换掉全身的血液，也改不了你们俩是双生姐妹的事实！”

　　“是呀，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你们俩是双胞胎。”夏野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入对峙中的前情侣之间。

　　“我再说一遍，我和远山真砂子不是双胞胎。请你不要把我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远山千重子的脸色变了好几下，最终忍了下来。她昂起高傲的下巴，以不容人侵犯姿势俯视坐在病床上眸光闪动前男友——忍足侑士。

　　“小爱，很抱歉。我先回去了。”说完，她高高仰起如同人偶般完美的脸孔，不带一丝笑意的径直离开病房。

　　目送远山千重子高傲的背影消失在门背后，浅野爱冰冷的目光投向坐在病床皱眉思索的忍足，看着他眼睛里不断冒出来的疑问。她垂下眼帘，遮住冰冷瞳孔里浮现的一缕忧伤。

　　有些事，是不能用理由说请讲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