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22、第二十二章

　　忍足侑士表情空白地半躺在病床上，双眼出神地盯着输液管里滴落的液体，一滴滴的默数“一，二，三……一百”数到一百，继续由一二三重新开始，就如同失眠的人习惯性的求助数羊似的，他漫无目的地一遍遍数着输液管里滴落的液体。

　　“忍足前辈，给你苹果。”

　　凤长太郎削好手中的苹果，递给发呆愣神中的忍足侑士，犹豫了片刻，说出部长兼学生会会长迹部景吾来的紧急通知：“前辈，等会礼泉学院学生会的代表要过来慰问你。我们需不需要准备下？”

　　他一边收拾削下的果皮，一边抬起手腕查看时间。

　　“煮两杯红茶就行了，她们学生会有喝红茶的传统。凤，迹部还有什么交代？”忍足侑士看了一眼装作很忙碌样子的后辈凤长太郎，总觉得他似乎隐瞒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说。

　　闻言，凤长太郎忙碌的身影顿住，随即他回过头，冲着病床上啃着苹果的忍足腼腆地笑了笑，态度很认真的回答：“迹部前辈说，希望忍足前辈能像大海一样无所不能的包容。”

　　“欸？这是什么意思？”忍足停下吃苹果的动作，锐利的眼神逼向显得吞吞吐吐的凤长太郎，意图让他说出真实的原委。
　　“凤不会是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没说吧？比如，来拜访成员的姓名。”忍足隐隐约约觉察出迹部想要隐瞒的东西，但心里又有些不太肯定，心想着，自己没那么倒霉吧！

　　“迹部前辈没有说，只说忍足前辈的面子很大，礼泉女子学院居然出动了会长和副会长前来探访。”凤长太郎眼神茫然地端着水果盘，回忆起自家部长说这话时的口气似乎充满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你说什么？凤礼泉学院的会长和副会长一起来拜访。那个副会长，不会是姓远山吧？是叫千重子，还是真砂子？”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涌上忍足心头，他立即心生警觉，紧盯着凤长太郎的双眼逼问，连手中吃了一半的苹果滚落到地上，也没发觉。

　　真的是她们俩个吗？倘若他没估计错误。那对心机深沉的双生姐妹花，一定会进入学生会，继续玩她们卑鄙的交换游戏。

　　“欸！忍足前辈认识那名副会长吗？我记得联系资料上写明礼泉学院负责这次音乐祭的是一名叫远山千重子的女生。”凤有些担心的看着自己拔掉输液针的忍足侑士，看着他神色不定的样子，弯下腰捡起滚落在地的苹果。

　　“远山千重子？是她。”忍足的心蓦地沉下去，抓着被单的手捏得紧紧，仿佛想要将它捏碎一般。过了好半响，他才冷冰冰的说道：“凤，我想去天台吹吹风。请你不要跟来。”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门口。凤长太郎怔忡的瞧着自家前辈反常的一面，背脊一阵冰凉。

　　忍足前辈这是怎么了？他好像对那名叫远山千重子的女生抱有很强的敌意！

　　这时，放在柜子抽屉里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一下子打断凤长太郎紊乱的思绪。他咬着嘴唇考虑了好久，决定由自己代接电话。没想，他刚迈出步子，铃声便停止了。转而，他自己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掏出手机一看，原来是忍足前辈的搭档向日岳人前辈。

　　“向日前辈……”

　　“不要前辈了。凤，忍足在吗？怎么打他电话都不接？”

　　“忍足前辈去天台吹风了，他心情似乎不太好。向日前辈，你有事吗？”光听声音便知道向日貌似有很重要的事情要通知忍足，性格单纯的凤长太郎乖巧地问道。

　　“跟你说也没用。那家伙不是出车祸需要住院观察嘛。真是的，怎么有空跑天台……”

　　一长串无聊的埋汰从手机那头飘出来。凤长太郎保持沉默 ，聆听向日的唠叨，等他絮叨得差不多了，他才声音缓慢的回答：“向日前辈如果是要说礼泉学院来拜访人员名字的话，忍足前辈他已经知道了。”

　　“什么？他知道了。”向日的音量拔高了不止一个音阶，“忍足那家伙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吧。这也难怪，毕竟是前女友啦。还是害得他姐姐转学的罪魁祸首。凤，和礼泉商量音乐祭的事，就全权拜托给你了。我看忍足那家伙近来比较倒霉……”

　　“是，向日前辈。”拜向日所赐，凤长太郎大概弄清楚了其中的纠葛：“前辈，我还需要准备一下，就不跟你多说了。再见。”

　　“好吧。再见。”

　　意犹未尽告别声从电话那头清晰的传出来，凤长太郎温柔的眸底浮出一丝无奈。他仰起头，眼神忧郁地看向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蓝天，白云，清风，再加上病房里沉寂的气氛，使得他心头刹那间平添了几分忧思。

　　心烦意乱的忍足侑士离开病房，顺着指示牌的方向，进入了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望着盘旋上升，看不见顶点的楼梯，他深吸一口气，毅然踏上阶梯，一层层的攀爬起来。

　　默默数着走过的楼梯，忍足脑海里快速地闪过往昔的种种。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她们再有交集的一天。也许是老天也见不得他安生。或者是想让他一路霉运走到底。所以，才把他和她们俩扯到一块纠缠不清。不过，这一次，他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束手无策的看着姐姐带着满身的伤痕离开。他一定要调查清楚，姐姐悲伤的眼神背后隐藏的真相，还给她一片晴朗的天空。

　　“忍足君，你这是？”清冽如林间泉水叮咚的嗓音含带着一丝困惑从他的头顶响起，忍足侑士猛地抬头来，发现穿着一身浅绿色病员服，气质儒雅的美少年站在天台的入口处，笑容亲切的注视着他。

　　瞧着温和有礼的幸村精市，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在路上不小心遇到了车祸。幸村君也是要到天台吹风吗？”忍足机警的转移话题。

　　“嗯。我习惯午饭后来天台吹会风。”幸村微微笑起来，他无意追查忍足想要掩盖的东西。在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东西找寻不到答案。就同他记忆中突然出现的空白。

　　“嗯，我也是。”

　　忍足跨上最后一层台阶，打开通向天台的大门，一个布置得舒适的屋顶花园映入眼帘，看着花坛里迎风摇曳的蔷薇花，埋在心里的阴郁顿时消散了不少，他眨了眨眼睛，回过头对着身旁笑容温和的幸村，嘴角扬起一道漂亮的弧度：“幸村，不介意今天多一个人一起吹风吧。”

　　“乐意之至。”幸村精市微微眯起眼睛，眸底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谢谢啦，幸村君。我这几天霉运缠身，走到哪，哪儿就会出现意外。戴上了这个护身符也不管用。亏我表哥信誓旦旦的保证，这家神社的护身符非常灵验呢！”忍足侑士懒洋洋地走到花坛旁边的休息椅坐下，指着左手腕上戴着的勾玉手链，声音略显无力的告知他会来医院的最终原因。

　　幸村精市走到他身旁坐下，眼光好奇的打量忍足所指的非常灵验的护身符，看着用五色丝线编织的手链上悬挂的勾玉，他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愣怔住了。

　　“忍足君，你的护身符能借我看看吗？” 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缓缓地笼罩在幸村身上，他眼神恍惚的提出像是想要证明什么的请求。

　　忍足虽然有点意外幸村的请求，但远山姐妹的事情目前占据了他所有的心思，使得他忘记了表哥良也给他的警告——天衣神社的护身符戴上后不得自己脱下来告诫。

　　“给你。”忍足很爽快地脱下手链，递给情绪稍显激动的幸村精市，在勾玉离手的瞬间，他的心抖了一下，仿佛有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谢谢，忍足君。我就看看，因为觉得这护身符的样子很熟悉。”幸村小心的接过手链，手指轻轻摩挲散发着温润光泽的勾玉，温和的语调中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怅然。

　　“这是天衣神社的特有护身符。我表哥说，有缘人才能求到。”

　　忍足蓦然想起他得到这个护身符的经过，眼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傲慢无礼，一口一个人类的夏野；临走时冲他似笑非笑瞟了一眼的九尾狐妖裕仁；穿着一身黑色礼服，不对！不是礼服。是礼泉学院的校服，而且她的领子上绣着金色丝线的重瓣樱花，难道她也在礼泉学院学生会会长？忍足心中一惊。

　　“忍足君，护身符还给你。咦，你怎么了？”幸村精市将手链递还给脸色骤然改变的忍足，心中不解的问道。

　　“没什么。幸村君，这里能看到医院门口吗？”忍足没有接过手链，反而站起身走向拦着天台的铁丝网，扶住铁丝网的格子，语气奇怪的反问：“哦，不用回答了。我看到了，原来她是礼泉学院学生会的会长！”最后一句的音量极低，几乎是呓语出来的。

　　“忍足……你小心点。这铁丝网看着牢固，实际上也就是装饰用的。你最好不要太用力。”觉得忍足的表现有点古怪，幸村精市握住手链，起身走过去提醒他，不要把身体靠得太近。谁料，他话刚出口，忍足所站地方的铁丝网发出“吱嘎”的颤音，整片向天台底下倾倒过去……连带扶住铁丝网的忍足侑士也一起滑落……

　　“忍足君……”

　　幸村惊慌失措地冲上前去，反应极快地趴在天台上，伸出双手，想要抓住一只手卡在铁丝网格子里，整个人晃荡的忍足。他咬紧牙关，拼命伸长手臂去抓忍足伸出来求救的手，然而，他每次都是险险的错过。

　　过了好久，幸村的体力有些不支，他喘着粗气，大半个身子都掉到了天台外，滚烫的汗珠子从他的额头掉落在脸色惨白的忍足眼睛里，灼痛了他的心。唇角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忍足的心情变得很平静。

　　“不要再继续了，幸村君。你已经尽力了。”忍足侑士脸上的笑容愉快而轻松，但他的双眼充满了对生的渴求。
　　“我说过了，我最近霉运交加。靠近我的人都会受点小惊吓。”看着铁丝网与天台的衔接处渐渐脱离，忍足嘴角的笑容愈加灿烂，真的来不及了。良也哥，你说的对。我的确霉运缠身。

　　“胡说什么？你再坚持一会，马上就会有人发现我们俩。你要相信我。”幸村精市盯紧忍足透出绝望的双眼，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同时，他也发现铁丝网和天台的衔接处正在缓缓脱落。该死，人都到哪去了！他忍不住低咒出声。

　　“我们再来一次。忍足，你伸出手来。这一次，我一定会抓住你的手。”幸村精市深吸几口气，带着置之于死地而后生的想法，将身体再往下伸出一些。

　　“快点！不要像女孩子一样婆婆妈妈的。”见忍足还在犹豫，他说话的口气严厉起来：“我数一二三。我们就开始。”

　　“一，二，三。”

　　伴着一二三，俩人同时发力，将手伸出来，手指在空中碰触了好几下，可还是不够，需要再近一些，幸村咬紧牙根，回头瞧一眼马上就要分离的衔接处，发狠心，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像抓捕猎物的猎鹰般，瞅准了忍足晃悠的手一把抓下去，与此同时，铁丝网嚎出最后的惨鸣，直直地坠落到地面，发出一声巨响，引来关注的人群。

　　“快看，上面两个人快要掉下来。”

　　“快点救人。”

　　“快叫医生……”

　　嘈杂的吵闹声里夹杂着某人惊讶的轻呼：“小爱，是他们那！果然霉运缠身。奇怪了，千重子那家伙去哪里了。”比起上面两个处在生死关头的少年，夏野更关注远山千重子的下落。

　　站在喧闹的人群中，浅野爱面无表情地仰起头，凝视身处危机关头依旧不肯放手的幸村精市，以及劝慰他松开手的忍足侑士，冰冷的瞳孔里泛出一抹奇异的光彩，冰冷的心似乎融化了一些。

　　“夏野。”

　　“哎呀……知道了。救他们俩。”夏野眉毛轻轻扬起，一丝傲慢从他的眼梢流出。

　　他双手一挥，身体向空中腾空而起，双脚在墙壁上一蹬，整个人如同离弦的箭，直直地冲着坚持不住，掉下天台的两名少年飞奔过去。在三人交错而过的一瞬间，夏野伸出双手，提住俩人的衣服，冲向天台。忽然，他气息一时间不稳，踉跄了一下，抓着幸村精市的那只手突然失去的力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不容易救上来的少年再度掉下天台。

　　“小爱……”夏野大吼出声，丢下手中的忍足侑士，飞冲过去，

　　小爱！

　　这名字好熟悉。他似乎在哪里听过。幸村精市被封存的记忆开始蠢蠢欲动……掉落在天台角落的勾玉发出“叮”的清脆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