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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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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
一声呻吟回响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忍足侑士缓缓睁开眼,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映入他模糊的视野里,愣愣地瞅住钢琴看了许久,他猛地打了一个冷战,急忙从冰冷的地面爬起来,神色略微紧张地环顾四周。
过了好半响,他皱紧眉头看着积满灰尘的大理石地面,到处挂满蛛网的天花板,墙漆斑驳脱落的墙壁,用白布蒙上的家具……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涌上一堆问题:‘这是哪里?他怎么会到这里的?他明明记得一大早出门去了天衣神社……’
忍足下意识走向紧紧遮蔽的落地窗帘,盯着沾满灰尘,瞧不出原来颜色的窗帘瞅了一会,一咬牙,猛然抓起窗帘布的一角,往旁边一扯,刺眼的阳光从破碎的窗户里倾泻进他的眸子,让他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等待刺痛过去。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屋外的世界。一眼望去,一栋熟悉无比的别墅闯进他狭窄的视野里——他和表哥住的两层小洋房。既然他住的房子在那里,那么自己身底下所站立的房子不就是……忍足茫然的眼神里闪过无措的光芒,一种奇怪的感觉油然而生,他辨不清到底是恐惧,还是愕然?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放在窗户不远处白色钢琴,打开满是灰尘的琴盖,露出一排黑白相间的琴键,手指看似无聊地在上面一划,一串曼妙的音符从他的手指底下滑出来……回荡在空旷无人的客厅里,忍足突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
“侑士,你一大早梦游来这里做什么?”
一声冷冰冰的斥责如同一记重拳打在了忍足的胸口,使得意识混沌的他立即清醒过来。忍足侑士怔怔地望着站在落地窗前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我也觉得奇怪。良也哥,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大概是得梦游症了!”宫城良面无表情地扫了扫因许久没人住,散发出一阵陈腐味道的房子,胸口的不安加剧。
“侑士,拿好你的东西,我们先回家。”他回过头,仰望窗外万里无云的晴空,思考对策。
“堂哥,我的什么东西?咦,这是什么?手链吗?我什么时候有这东西了……”
忍足不明白表哥指的是什么,嘟囔着转过身体,惊愕地发现在他之前趴的地方有一样东西在泛着光芒,走进一瞧,原来是一串用五色的丝线编织出来的手链,最奇妙的是,上面挂着一个玲珑剔透的勾玉。他眼神疑惑地弯腰捡起手链,听着勾玉发出“叮”的清脆音,心头一阵惘然。
难道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的确去了天衣神社,顺手救了一口一个人类,傲慢无礼的夏野,见到了拒绝九尾狐妖抢婚的浅野爱。然后,一阵白光闪过,他回到出发点。就同昏迷前听到的声音说的一般“从哪来?回哪去。”
“这是天衣神社的护身符!侑士,你马上戴在手腕上。”宫城良打断了忍足的神游,态度冷漠的命令。紧跟着,他丢下一句“我们回去吧。”头也不回的迈步离开这栋没有丁点人气的别墅。
“等等我,良也哥。”
顾不上追究他来这栋别墅的原因,忍足赶紧戴上手链,侧过头瞥看一眼光线昏暗的客厅,无意间捕捉到隐藏在大厅内侧的旋转楼梯旁有一道白色的纤细身影,隐约间,似乎见到一名看不清面容的少女正在对着他微笑。
忍足心中蓦地一惊,脚跟不由自主地往后连退几步,身体撞上落地窗,本就摇摇欲坠的坏玻璃“哗啦啦”全部掉下来,砸在大理石地面,扬起一阵灰尘。
忍足喘了几口粗气,脸色异常苍白地看着落了一地的碎玻璃,再次抬头看向旋转楼梯旁,灰蒙蒙的一团雾气,什么都没有。但是,他心底里依然觉得有些发毛。於是,他急忙跳过一地的碎玻璃,拔腿朝着走出花园的宫城良叫喊:“等等我,良也哥。”
一路小跑,冲到自家花园门口,忍足侑士扶着围住花园的木栅栏深呼吸,再深呼吸……忽然,身后传来一句“忍足前辈,你这是刚做完运动回来吗?”
“欸!”愣怔一秒,他猛地回过头,发现是自家网球社的后辈——凤长太郎。
忍足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蓦然松懈下来,语气闷闷的问道:“凤,你干嘛一大早跑来我家?”真是的,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嘛。忍足的眼神不太友好。
“呃?忍足前辈,你忘记了吗?迹部前辈说,让我们俩今天去礼泉女子学院商量关于联合音乐祭的事。迹部前辈一大早就打电话通知你了。”
凤长太郎目光惊讶地打量全身上下沾满灰尘,显得有些狼狈的网球社前辈,嘴角微微抽动。他很难想象在学校里永远一派优雅绅士风度的前辈,会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面。就好像是刚从某个废墟里刚钻出来的一样。
“噢,不好意思。凤,先到屋子里坐会,我要换身衣服。”不用猜,忍足也知道凤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光芒代表什么意思。他苦笑着摇摇头。伸手打开装饰用的花园门,招呼后辈进去坐。
“是,忍足前辈。”凤恭敬的欠身,跟在忍足的身后进入花草繁盛的花园。
俩人走到洋房门口,碰到背着包预备出门的宫城良,发现他手中拎着一个旅行袋。看情形,像是要出远门。
“良也哥,你要出远门?”忍足脸色不佳地问。
宫城良抬起冷漠的脸庞,点点头:“去找一个人。在没得到她的宽恕之前,我不会回家。侑士,你可以找几个朋友来家里一起住。”说这话的时候,他冷冷的视线停留在表弟身后笑容腼腆的凤长太郎身上。
“前辈,您好。我是忍足前辈在学校社团的后辈。”凤长太郎弯下腰,自我介绍。
“嗯。我先走了。侑士,你最近晚上少出门,白天也是。”宫城良冷冷的交代。他的口气里散发着一种让人望而生畏的气息。
“再见,前辈。”凤长太郎弯腰的同时,伸手扯扯呆立在原地的忍足,小声的叫道:“忍足前辈,你堂哥走了。”
忍足回过神来,躲藏在镜片后的深邃眼眸里透出一缕奇异的光彩。他耸耸肩,对着凤说道:“凤,要不要搬过来住一段时间?二楼的客房空着呢。”说完,他也不等凤长太郎的答案,径直踏上台阶,打开大门进入屋子,直奔二楼的房间。
“呃?前辈。”
等凤长太郎缓过神来,发现忍足已经换上笔挺的校服,拎着书包,笑得同狐狸似的站在台阶上,望向不知名的地方。
“走吧,凤。礼泉女子学院里的规矩是出了名的。她们最讨厌不守时的人。我们若不想吃闭门羹,得快点啦。”他手臂随意一伸,将书包反搭在肩膀,迈开长腿,走出花园。
“是。前辈。”
用力应了一声,凤长太郎眼角的余光偷瞄了一眼前后变化很大的前辈,快步跟上。
“前辈,您好像很了解礼泉女子学院那?”他好奇的偏过头问身旁的忍足,想从他那里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
“哦,我老姐曾在那里上高中。”忍足沉默了一会,长长的吐一口气,语气沉重的说:“她在那里上了一年以后,就转学回大阪了。”
“欸?”
凤长太郎不太明白,在他的印象里,东京私立礼泉女子学院是出了名的难进难出。难进是指她的入学方式非常严格,进去的学生不但家世一流,容貌学识谈吐更要出众。当然,光进去了还是没用。能够进入,并不代表你就能拿到毕业证书。在六年严苛的学习生涯中,只要有一次你的行为被认定犯了校规,那么,你就等着拿到转学或者退学的通知吧。一般来说,进去的女孩子都特别珍惜自己的羽毛,不像其他学校的女生,礼泉学院的女孩子决不会做出有损自身形象的事情。不论是明的,还是暗的。她们都不敢做,亦不能做。因为一旦被发现,不光自己名誉扫地,连自己的家族也会陷入无人救援的困境。这一点,在她们每一个进入学院的时候,都被严厉告诫过。礼泉学院的校规绝非儿戏。
“她出了点事,迫不得已才转学回大阪。”忍足侑士的脸上露出怅然神色:“不说这个了。巴士开过来了。”他将手伸进口袋里翻找公交卡,一不小心,手机掉落在马路上,望着躺在柏油马路上闪闪发亮的手机外壳,忍足的嘴角轻轻一撇,摇摇头,跨下站台,弯腰捡掉落的手机。
“是。忍足前辈。”
默默点头,凤长太郎怔忪了一会,眸光暗淡地眺望巴士来的方向,空荡荡的柏油马路上,一辆黄色的巴士放缓行驶的速度预备进入站台。突然,一辆失控的摩托车从旁边的小道东倒西歪地钻出来,朝着忍足侑士站立的方向直接撞过去。
凤长太郎不禁瞪大双眼,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前辈,快闪开。”
“什么?”
忍足听到他的喊声,抬起头,惊觉一辆失去控制的摩托车朝着他疯狂地撞过来,而摩托车的身后,紧跟着缓缓进入站台的巴士,他凭着身体的本能,用尽全力跃起,一脚踩在旁边的垃圾桶上,整个人险险地与摩托车擦身而过,落到用彩色方砖铺的人行道上,按照惯性,连续翻滚好几下,他才喘着粗气趴在地面上,大脑一片空白。
“轰”的一声巨响,摩托车撞在墙壁上,变成一堆废铜烂铁,把驾驶摩托车的人一动不动地压在下面,鲜血由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头盔里面慢慢流出来,沿着彩色方砖的缝隙,勾出一副诡异的画面……
“啊——出人命啦!快报警。”
“叫救护车!”
“前辈,前辈……”
一阵嘈杂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