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16、第十六章

　　夜晚的玻璃犹如一面镜子，在灯光的作用下，上面清晰的映着少女淡漠的侧脸和少年对新生活期待的眼神。

　　坐在位置上，夏野一脸纠结地看着英语日语两种文字的菜谱，有些不知所措：“呐，小爱。我们吃什么？”当了千百年的猫妖，他生平第一次一本正经地上餐厅点菜吃饭。

　　浅野爱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而望向站在一旁微笑的宫城良：“宫城先生？”

　　“小姐，先生，不如由我为你们介绍本店的招牌菜，可以吗？”宫城良很知趣的上前殷勤招待。

　　“可以，可以。我喜欢吃鱼，小爱喜欢素食。宫城先生您全权处理，不必介绍了，我们相信宫城先生。”

　　忙不迭送给宫城良一顶高帽子，夏野如释重负地将手中厚厚的菜谱直接塞回他手中，动作粗鲁又不失优雅地端起面前的水杯，咕嘟嘟连喝几口水。点菜真是一个既费脑力又费体力的活。往后一律叫外卖，再也不上这种看上去很高级的餐厅来吃饭了。真是的！当人还不如当猫自由自在。吃顿饭就跟打仗调兵遣将似的，还讲究什么用餐礼仪，用餐顺序……天呐，难道他真的需要参加浅野澄安排的淑女绅士快速养成计划的培训课程？夏野自暴自弃地趴在桌子上哀悼。

　　（变成人类后，夏野的思考方式和行为都比较接近他现在拥有的外表——一个十四五岁孩子应有的性格特征。）

　　“好的。先生，小姐，我这就为你们安排。餐前需要来点鲜榨的果汁吗？我们有鲜榨的橙汁。”见到夏野坦率的行为，宫城良的嘴角微翘，笑纹加深。

　　“可以。”浅野爱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只毛笔和一张散发着竹叶清香的白色笺纸，迅速写上隔壁手冢家的地址后，双手递到眼神微愕的宫城良面前。
　　“宫城先生，请打包一份同样的菜肴到这个地址。”

　　愣神一秒钟，宫城良立即回过神来，双手接过白色笺纸，眼光扫过上面娟秀飘逸的字体，微笑点头：“好的。小姐您贵姓？”

　　“浅野。”夏野不甘被冷落，插嘴。

　　浅野？似曾相识的感觉突然间再次涌上心头。宫城良眼神疑惑地瞧了两眼坐姿端正且优雅的少女，貌似曾在哪里见过她。是在哪里呢？他一向引以为豪的记忆力，在此刻却像是在搞集体罢工，思索了好一会，他决定放弃。

　　“浅野小姐，浅野先生，你们所点的东西，马上就会送过来。我还有事，先行告退。祝你们用餐愉快！”宫城良微笑着告退。

　　一等他离开，夏野愁眉苦脸地单手撑在餐桌上，小声埋怨：“小爱，早知道在这里吃饭要这么麻烦。我宁愿不来。”他无比怀念自己当猫的时候。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大半个身子趴到桌子上，凑近少女的耳朵，轻语：“我刚才听见有人叫你子夜了，小爱是不是？”

　　“不过，很奇怪啊。怎么会有人类认为你是子夜呢？虽然你跟子夜长得很相似。但你们不是同一个人。气质明显不一样。子夜的气质要比小爱活泼许多。再说，子夜她死了快一千多年了。而且在她死后，她所有的画像，甚至用过的东西都被天皇下令焚毁，不得留存于世。小爱，要不要去查一下？”夏野碧绿色的瞳孔里透出一丝杀气。身为浅野家族秘密的守护者，如有必要，它会不惜一切代价抹杀任何知道子夜存在的人类。

　　“不用。”

　　浅野爱冷冷的瞥向隔壁显得比较热闹的一桌，看着他们热情飞扬的脸孔，拒绝了夏野杀气腾腾的倡议。世上并无永远的秘密，何况事情过去千年之久，没必要为这事枉造杀孽。她倒不是为了那名擦身而过，叫她子夜的少年着想，而是为了夏野。

　　他为了报恩，舍弃千年道行扭转龙宫梨花的命运，又因贺茂风彦入魔失去了相伴千百年的肉身。如今的夏野，其实是一个空有妖怪灵魂的普通少年。浅野爱的眸底浮出一缕淡淡伤感，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除却本能之外，她的心境似乎发生了一丝不明显的细微变化。要是换作以前，她根本就不会在意人类的生死，或是夏野的安危。

　　“哎呀——小爱，真讨厌！”夏野气呼呼的坐回位置，伸手拔出水晶花瓶里装饰用的玫瑰花，宛如撒气的孩子似的拉扯起玫瑰花瓣来，嘴里不停嘟囔小爱变得不可爱了，小爱袒护人类了，小爱……

　　浅野爱略带着感伤的眼神移向窗外华灯初上的世界，语气冷淡的问出心中的困惑：“我是子夜的女儿，或者说是复制品，对吗？”

　　“夏野，不用骗我。”她回眸，冰冷的视线看得心虚不已的夏野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小爱？”夏野诺诺的偷窥浑身上下萦绕着冰冷气息的少女，心底里产生一种想要钻到桌子底下去逃避的冲动。
　　“小爱你怎么知道的？”他犹豫片刻后，嘴唇发颤的问出来。

　　“我知道父亲大人他看向我的眼神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看子夜。”浅野爱的声音平静得让人脊背发凉，冰冷的墨色瞳孔在光线的照射下，显得深不可测。

　　“妈妈无法忍受父亲大人是为了子夜才同意娶她，更无法忍受自己要亲自抚育我这个子夜的完美复制品。”

　　瞬间，夏野整个人像是被冻结住了一般，停下撕扯花瓣的动作。过了一会，他眼神慌乱地追问：“小爱，你在胡说什么？是不是贺茂风彦跟你说了什么？不要听那个疯子的话，他纯粹是妒忌。”他的声音盖过了餐厅里播放的音乐，引来不少关注的目光。

　　“好像是开胃餐送过来了。”浅野爱抿了抿唇瓣，眼神恢复平日的冰冷。

　　“欸？”夏野怔住，他呆呆地望着一贯表现得冷冰冰，不带一丝感情的少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然而，浅野爱之前的言论却如同打字机里打印出来的般，烙在他的大脑里。

　　“小爱，你……”夏野凝视着少女冰冷的双眸，欲脱口而出的话语顿时化为乌有。

　　忽然，离他们不远的地方传来激烈的情侣争吵声，紧跟着，女人尖锐的叫声震破人脆弱的耳膜，刺耳的尖叫还没落地，剧烈的枪声随即响起，浓郁的血腥味快速占领餐厅封闭的空间，让每一个嗅到的人手脚冰凉。然而，餐厅里的混乱并未影响到浅野爱和夏野两人，他们俩神色自若地用着侍者刚刚送上来的晚餐。仿佛餐厅里发生的命案不过是电影院里放映的一部悬疑片罢了。

　　“谁都不准动，谁动我就杀了谁！”浅灰色的西服上溅满了鲜艳的朱红色，满目狰狞的年轻男子举着一把抢对准餐厅里惊惶失措的人们威胁。他瞪大充血的双眼在餐厅里搜索，狂乱的目光在看到浅野爱他们所在的位置停了下来，像是找到了猎物的猛兽，他拿着枪边威胁，边狞笑着走过去。

　　“迹部家的继承人，哈哈……临死前能找你做垫背。这笔账怎么算，我都不亏本。”他仰起头疯狂大笑，手中的枪对准站在少年们中间脸色微变的少年——迹部景吾。

　　“你们几个不要动，不然休怪我手下无情。要知道我这里可不止一颗子弹。迹部少爷，你也最好不要动，除非你想你的同伴陪着你一块死。”他得意洋洋地挥挥手中的枪。在少年们还没有所反应的时候，无情地扣下扳机，“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射了出来。

　　迹部景吾攥紧双拳，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年轻男子扣下扳机，子弹向他射过来。

　　好在那名男子似乎并不想一次性解决掉迹部，射出去的子弹只是轻轻擦过迹部的肩膀，射入他身后的墙壁。看着迹部发白的脸色，额头上冒出的冷汗，那名年轻男子的眼神愈发疯狂诡异。

　　“嘻嘻，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感觉美妙吗？迹部少爷。你们几个，全部给我滚到一边去。不要阻碍我跟迹部少爷的亲密谈话。动作快点，谁手脚慢的话，我就杀谁。我不介意在正餐前，来一道开胃菜。”他猛地举起手枪，对准其他几个眼神愤怒，跃跃欲试想要朝他扑过去的少年开了一枪。

　　“你们几个全都给本大爷过去。”迹部景吾昂起下巴，轻蔑地看向拿枪对着他的年轻男子。

　　“迹部？”红头发的少年抑制不住心底的冲动，愤怒的叫嚷。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拿着□□年轻男子估计已经被他杀了几百次了。

　　迹部景吾连瞧都没瞧他一眼，转过头注视几名少年中唯一还保持冷静状态的忍足侑士，表情傲慢的命令：“忍足，管好你家不华丽的搭档。还有，把这几个挡住本大爷视线的家伙全给本大爷带走。桦地，你也过去。”

　　“呵呵，如你所愿！”忍足侑士深深的看了一眼冰帝学院里唯一能使他心悦诚服的男人，向他弯腰致以最高的崇敬。
　　“向日，泷，芥川，日吉，凤，宍户……我们走。这里是迹部的舞台，我们不要打扰他的个人秀。”

　　“忍足前辈？”凤长太郎忍不住出声，他并不想离开，但现实逼得他不得不离开。

　　“走啦，凤。迹部会担心的。”芥川慈郎揉揉迷糊的眼睛，拉着犹豫的后辈离开混乱的现场。

　　“放开我！桦地，放开我……”忍足一声令下，桦地崇弘面无表情地拎起欲扑过去和持枪男子拼命的向日岳人快步离开。

　　见同伴们撤离到安全地带，迹部景吾紧张的心神放松了许多，他冷静地抬起头，盯住举着□□年轻男子，思考下一步计划。没了同伴的拖累，他反而能施展手脚，增加逃脱活命的机会，一道锐光从他的眸底忽闪而过。

　　“哈哈……不要想着逃跑。我拥有的子弹足以杀死你好几次，迹部少爷。知道我为什么放了你的同伴们吗？因为由始至终我想杀的人只有你一个。我这人虽然一事无成，但也不会滥杀无辜。呵呵……迹部少爷，你不用担心旅途会寂寞。因为在杀了你以后，我也会开枪自杀。”年轻男子轻轻抚摸手中的枪支，犹如在抚摸自己的情人。

　　闻言，迹部景吾心口一凉。他注视着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的年轻男子，冷静的问出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为什么？我也想问你父亲为什么呢？哈哈……等你死了以后，问你父亲去吧。”年轻男子笑容扭曲地举起手中的枪，瞄准隔着两张餐桌距离的迹部景吾的心脏位置，扣下扳机。

　　“吵死了。连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一只餐碟伴着少年的干净声线从迹部的身后飞出，挡在急速飞行子弹的前面，“啪嗒”碟子碎成几片，子弹减缓前进的速度，险险擦过迹部的胳膊，鲜血染红了他的制服。

　　“是谁？给我出来。”年轻男子双目通红地挥动手枪对准餐碟飞来的位置连开了几枪。

　　“我说吵死了！你就不知道安静点吗？”

　　夏野怒气匆匆地从位置上腾空跃起，以非人的速度跃到举着手枪乱射的年轻男子跟前，倏地一脚踢掉他手中的枪，顺便用手刀砍昏他，一把抓起来，随随便便丢向一旁的墙壁。年轻男子的身体猛地撞向墙壁，缓缓掉落地面，闷哼一声后，鲜血从他的头部淌下来……刺耳的叫声再度响起。

　　“真吵！”

　　冷哼一声，夏野高傲的仰起头，无情的目光扫过餐厅里瑟瑟发抖的其他人，以及眼神微滞的迹部景吾。

　　“小爱，我们回家了。”他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身走向悄然无声立在墙角处，眼神冷淡的和服少女。

　　无视周遭射过来的形形色色目光，浅野爱表情冷淡的点点头：“好。”

　　突然，刚才被男人开枪射杀的女人身上突然浮现一个巨大丑陋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