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15、第十五章

　　夕阳的余晖掠过竹林的上空，为静谧的竹林平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晚风轻轻吹拂着挂在廊檐下的陶瓷风铃“叮咚叮咚”，清脆悦耳的铃音一如平日的每一天，不知疲倦的吟唱着属于它的古老童谣。

　　“澄子，既然小爱她想为夏野找回其他失落的灵魂碎片，还他的恩情，那就让她去吧。”年轻温润的嗓音里透着某种历经岁月的沧桑感：“虽然那两孩子对小爱并无恶意。但未了避免他们给小爱带来麻烦，我们依然要消除他们俩关于小爱的记忆，直到有一天他们自己寻回丢失的记忆。”

　　浅野澄仰起头，通过半敞开的纸糊拉门望向铺满落日余晖的庭院，沉思片刻后，回答：“亲王殿下，我和你的想法一样，我们都不想失去小爱。如果那两个孩子真的喜欢小爱，想成为她一生的朋友。那么他们沉睡的记忆必将会在某一天重新苏醒过来。”

　　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现在的问题在于，小爱她似乎知道自己并非母体孕育，而是从培养槽中精心培育出来的基因改造人。亲王陛下，我担心她的情绪会出现不稳定的情况，从而导致我们想做的事，功亏一篑。”

　　身穿深青色狩衣的年轻男子闻言，轻摇手中的蝙蝠扇，唇瓣浮起一丝笑意：“没有关系。她不会在乎这些。从一开始，她的情感就被我封印住了。没有人能解开我的封印，就算安倍晴明也一样。”

　　提到安倍晴明，年轻男子眼底闪过一丝阴暗之色。

　　浅野澄点点头，视线投向坐在矮桌旁边面容显得稚嫩，然而眼神却无比沧桑的少年：“夏野，你觉得融合度怎么样？你的灵魂能够适应贺茂风彦的躯体吗？他虽然是个失败品，但就身体的强度而言，依然很完美。”

　　“还不错。不过我为什么非得姓浅野？还有为什么我必须去学校上学，而不是跟着小爱一块去寻找我的灵魂碎片。”

　　融合之后，贺茂风彦身体一下缩水到十四五岁的少年模样。夏野灵活地挥挥胳膊，踢踢脚，不太满意的迭声抱怨：“上学也就算了。为什么我不能跟小爱在一个学校。非得跟着隔壁那座和小爱不相上下的冰山一起去上那个什么青春学院？还得进入他所在的社团。”

　　“不想姓浅野，难道你想姓贺茂？夏野，你忘记小爱上是的私立礼泉女子学院。你是男生，能进去吗？青春学院哪里不好？光听名字就觉得非常适合你去就读。夏野，最重要的一点是，你现在是人类。一个十十四五岁的孩子不去上学，整天游手好闲待在家里，像话吗？当然，你想去礼泉女子学院上学也行。只要你能乔装改扮成女生，且不被人识破。要不要从今晚开始，我给你设个淑女快速培训课程？”浅野澄不慌不忙地一一举例反驳夏野的埋汰，越往下说，她的兴致越高昂，眸底的精芒愈盛。

　　夏野当场炸毛：“不需要！让淑女课程见鬼去！我明天就去青学报到。”丢下一连串反对词，他惊慌失措地爬起来，冲向里屋去向小爱撒娇。

　　太可怕了！上了年纪的女人，果然不可理喻。听着从客厅传出来的愉悦笑声，他恨恨地嘀咕。

　　“呵呵……”

　　浅野澄端起茶碗，啜饮了一口略带着苦味的冷茶，心头陡然间生出一种极为悲怆的感觉。

　　消除那两个孩子的记忆非她所愿，作为长辈的她又何尝不希望小爱能多一些理解她的朋友。然而，曾发生的现实告诉她，心智不坚定的人无法成为小爱的朋友。由于心里存有间隙，他们很容易会被挑拨，会因为小爱的与众不同，从而畏惧她的存在，甚至做出伤害她的事情来。与其再次发生可悲的事，还不如早些将它掐死在萌芽状态。浅野澄的眸底闪过一丝狠意。

　　屋外的天空已被夕阳染红，浅野家经过无数风霜洗礼的木屋在晚霞的映衬下，透着一种神秘古老的气息。一如她们的家族，隐居在繁华闹市之中，却又悠然在人世之外。

　　“澄子，早良，我和小爱出门吃饭，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换上外出服，夏野兴高采烈地拉着眼眸冷淡的少女一阵风似的跑出来，经过跪坐在矮桌旁的浅野澄身侧时，他没啥诚意的询问。

　　“我要去朋友家住一段时间。你们俩玩得开心点。”浅野澄呵呵笑着摇头。

　　小爱见到坐在矮桌旁摇着蝙蝠扇的父亲，立刻温顺乖巧地跪到他跟前，双手撑着榻榻米，躬身问候：“父亲大人，日安。”

　　“小爱，在外面玩得开心点。看着点夏野，不要让他在外闯祸。不过就算闯祸了也没关系，一切由我在。”早良亲王儒雅的面容露出温和的笑意，伸手轻抚她散落在肩头如丝的黑发。小爱长得越来越像当初的子夜了，连身上萦绕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是，父亲大人。”小爱躬身答应，清冷的眉眼一如平日的每一天，似乎一点都不为贺茂风彦透露出来的秘辛所动摇。

　　“那我们走了。澄子，早良，拜拜。”好像就等这句话，一听小爱应承，夏野立即拖着表情冷淡的少女离开光线暗淡的客厅，冲向屋外。

　　大概是因为重新获得身体，可以生活在阳光下，夏野的情绪一直都保持在高亢的状态。

　　一路上，他好奇的眼光不停地观察周围熟悉而陌生的环境，嘴里不住的惊叹。身体被贺茂风彦用短剑贯穿的瞬间，夏野的心底里只剩下深深的绝望和一抹对人世的眷恋。那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悲凉犹如烙印般刻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活了将近千年，看了将近千年的沧桑变化，直到生命终结的时候，夏野才意识到，原来他是如此眷恋着这个世界，渴望活下去的愿望竟如此的强烈。即便舍弃了自己的肉身，换上曾经属于贺茂风彦的身体，他也想活下去。

　　“小爱，我们去那家餐厅吃饭吧？”望了眼商店橱窗玻璃上映着的陌生面容，夏野使劲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抬手指着马路对面看上去就餐环境良好，价格比较昂贵的餐厅请求。他在当猫的时候就想进去尝尝里面的菜肴。可惜的是，餐厅里是不允许动物入内的。

　　“好。”浅野爱抬眸看向装修得不错的餐厅，以及进出餐厅衣着华贵，举止优雅的男男女女，点了点头。
　　“夏野喜欢就好。”她对夏野是态度是无条件的纵容。

　　“太好了。我要把菜单上的菜全部都点一遍。”对金钱没概念，对浪费不觉得可耻，夏野挥手发下豪言壮语：“小爱也要多吃点。吃不了，我们就打包回家，当做礼物送给隔壁的冰山当夜宵好了。”他倒是满懂得做人情。不过拿剩菜剩饭做人情，他还真够意思。

　　“另外打包一份送过去。”很明显，浅野爱的理财观念更差。她冷冷地否决了夏野的顺水人情，提出更为奢侈的建议。

　　没经历过这阵仗，夏野摸摸下巴，装出思考的模样：“好吧。小爱身边带钱了没？有卡也行。”幸好，他还没忘记吃饭是要给钱的这件事。整日混迹在人堆里，夏野对在人世生活需要钱的基本概念，还是学习得比较通透。

　　“钱，这些可以吗？”浅野爱冷淡的瞳孔微闪，伸手在身上摸出一堆五颜六色的卡片，递到目瞪口呆的夏夜跟前：“父亲大人说，出门买东西，只要拿这些卡给店铺的主人就行。”

　　“欸？你快收好吧。有钱也不是这么炫耀的，真是让猫妒忌！”夏野理所当然地从里面挑了一张卡，塞进自己的口袋里。稚嫩的面容上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老成。

　　“你现在是人！”浅野爱冰冷的视线逼退不少由马路四周射过来的惊讶中带着艳羡的目光。

　　“小爱的装扮太引人注目了！这里不是京都，穿着和服上街的人很少见。年纪大的人都不穿了，更别提像小爱这般年轻的女孩子穿着和服，踩着木屐在街上行走了。”夏野微微一笑，牢牢牵住少女隐藏在宽大的袖摆下温暖的手，稚嫩的脸孔上露出与之不符的高傲神色。

　　“我最喜欢小爱穿上唐衣作为‘代斋王’主持葵祭的样子！”他的语气里透出一丝向往，碧绿色的瞳孔在夕阳下闪耀出异样的绮丽。
　　“呐，小爱过段时间就要去进行祭祀前的斋戒沐浴了吧？我也要一起去。”夏野回过头，露出得意的笑容。

　　“随意。”浅野爱冷冰冰的回应。对於所谓的从平安时代流传下来的祭祀活动，她一丁点也不感兴趣。而且作为“代斋王”主持祭祀典礼，也是顺应父亲大人的请求，并非她个人的意愿。

　　“嘻嘻，那说定了。”夏野不在意她冰冷的反应，自顾自盘算着去京都度假需要游玩的地方。这是他作为人的首次远行，必须策划得完美点。

　　穿过斑马线，俩人站在餐厅门口，身穿素色手工织染和服的浅野爱无视周围惊叹的目光，径直步入餐厅，夏野紧随其后，瞪大好奇的眼眸打量垂涎许久的餐厅内部，抒情悠扬的轻音乐在光线柔和的室内流淌，每一张餐桌之间都用绿色的藤蔓植物巧妙地阻隔成独立，却又彼此联系的私密空间……

　　“小姐，先生，下午好。请问您们有预定位置吗？”一名身穿黑色礼服的男士走过来，极有礼貌地欠身问候。他的目光在看到小爱的一瞬，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从里面闪逝。

　　浅野爱没在意他的异常，瞥了眼他胸前的名牌——宫城良，侧头望向身侧的夏野，希望他来解决这件事：“夏野？”

　　“呃？”没在任何餐厅用过餐，夏野眼神茫然，肚子情不自禁的腹诽起来，人类真麻烦。吃饭还得预约。

　　“小姐要是没预约的话，能否让我为你安排合适的座位？”宫城良收起心中的震惊，语气温柔地询问

　　“僻静的位置。”浅野爱表情冷淡地瞧向餐厅角落里比较安静的位置。

　　“好的。小姐，先生，请随我来。”善于捕捉客人心里，宫城良很快注意到客人的需求，稍稍欠身，引领他们走向想要的位置。

　　“谢谢，宫城先生。”夏野抬高下巴，像是要掩饰之前的无措，眉宇间的神色变得冷漠高傲。

　　这时，餐厅的玻璃门打开了，一阵晚风吹了进来，一名身穿私立学院名贵制服，眉宇间露出高傲神色的男生迈步走进来，他的身后跟着几名穿着同样制服轻声说笑的少年。

　　“子夜？”走在前头的少年的眼光无意间扫过小爱身上，不禁轻呼出声。

　　他的声音很轻，完全被室内流淌的音乐遮盖过去。但依然被听力非常常人的小爱捕捉到了。她突地刹住前进的脚步，缓缓回转身体，冰冷的视线与少年略带惊疑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停顿三秒，见对方没有威胁性，旋即移开视线，继续跟着宫城良走向处在餐厅角落的临窗位置。

　　“迹部，你认识那个女孩子？”戴着一副眼镜的少年眼底冒出一丝兴味。

　　“我不认识！忍足，你好像很空。那与礼泉学院的音乐联谊会，本大爷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名叫迹部的少年表情傲慢地瞪了他一眼。

　　“欸？”偷鸡不成蚀把米，忍足讪讪的摸摸鼻子，不再多言。

　　“吃饭去啦。我饿死了。”一名剪着学生头的红发男生揉着肚子打断俩人的对话。

　　“有饭吃了吗？等等我。”呵欠不断，眼神朦胧的男生一听到吃饭，精神马上变得比谁都好。

　　“不华丽！”

　　迹部眉梢一挑，大步迈向早就预定好的座位，非常之巧合，刚好在浅野爱位置的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