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14、第十四章

　　“幸村，你看！”

　　柳生突然站起，伸手指向离他们所在的泉池不远处的竹林，脸上露出紧张中夹杂着一丝慌乱的表情。

　　“是贺茂前辈和小爱。”

　　闻言，幸村精市心中一惊，急忙转身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然而除了一片云雾弥漫的竹林，他什么都没看到。於是，他仰起头，对着站立在矮桌旁神色紧张的柳生说道：“柳生，那边什么都没有？你产生幻觉了吧。”

　　“是这样吗？可我明明看到贺茂前辈和小爱在那边的竹林里。他们俩手中都拿着武器。贺茂前辈是一把扇子，小爱是一把手柄处造型奇特的日本刀。”柳生比吕士扶扶镜架冷静的说出自己看到的画面。由于画面给人的感觉过於真实，所以柳生也不敢轻易笃定自己看到的一定是幻觉。

　　“他们在那边。”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手指指向与刚才相反的方向。过了好半响，柳生才听到幸村艰难的吐出一句话：
　　“我也看到了。柳生，我希望那些都是幻觉！”

　　“我也是。”

　　……

　　天空暗沉沉的，竹林里终年不散白雾在狂风的吹拂下逐渐被无尽的黑暗取而代之。葱翠的竹林似乎预感到即将到来的命运，纷纷发出如同潮水般奔涌的嘶吼。伴着竹林发出的声声哀鸣，瓢泼的大雨挟着凛冽的狂风覆盖了整个苍穹。一道闪电迅速划过夜空，紧跟着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随之响起，刹那间，大地也仿佛跟着晃动起来。

　　雨点落到浅野爱冷冰冰的瞳孔里，犹如镜子一般的墨黑色瞳孔里清晰地映着一张扭曲变形的脸孔。而那张脸孔的主人此刻正站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她缓缓地举起手中闪着寒光的刀，拇指轻轻按在位于刀柄位置的锋利刀锋上，鲜艳的朱红色立即注入刀身中间的细缝，一直延伸到刀尖。随着鲜血注满刀身，整把刀泛出诡异而炫目的光芒。

　　“小爱，你终于要动手了吗？哈哈……”贺茂风彦露出扭曲至极的疯狂笑容，他一脚踩在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黑猫身上，边碾边大声嘲笑：“死猫，看见没。这就是你的主子。一个不知道感情为何物的冷血怪物！”

　　“呸！贺茂家族的残次品。”黑猫勉强昂起布满伤痕的脸，碧绿色的猫眼里充满了对贺茂行为的鄙夷。

　　黑猫鄙视的话语像是一道咒语，释放出了贺茂风彦压制在心灵深处的黑暗面。他瞪大双眼死死盯住踩在脚底下一息尚存的黑猫夏野，褐色的瞳孔里闪动狰狞之色。突然，他将手中扇子“啪”的一声合起来，随手一扬，扇子瞬间变成一把锋利无比刻有奇怪符号的短剑。

　　“死猫！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贺茂双目通红地举起手中的短剑，怒吼着刺向脚下惨鸣的黑猫。

　　“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你是贺茂家残次品的事实！”

　　锐利的剑刃划过空气，眨眼间贯穿黑猫的身体。它低低的呜咽一声，仰起脑袋，一抹鲜红从它的嘴角混合着雨水滑落，碧绿色的猫眼带着最后的眷恋看向持刀伫立在雨中的少女，轻轻地叫了一声：“小爱”仿佛它深埋在心底里的千言万语都付诸在这一声轻唤中……

　　“哈哈……死了，死了好。与其守着一个没感情的怪物，还不如早点投胎转世。”贺茂风彦猛地拔出短剑，鲜血随即喷溅在他扭曲的面容上。

　　贺茂抬起眼，看着前方表情冷淡的少女，沾了血液的唇角浮出一丝诡异。

　　“小爱真的很无情呐！竟然对这只百般维护你的死猫的死亡无动于衷，哈哈……本来就不该期待你拥有人类的感情。你不过是一只怪物。一只被抽取掉所有情感的怪物。一只你父亲亲手制造出来的怪物！”

　　“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世吗？小爱。想知道你妈妈浅野织为什么会时而发狂想杀了你吗？想知道你父亲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吗？我可以告诉你哦，小爱。”

　　贺茂表情奇怪地一步一步走向始终保持冷淡表情不动的少女，在距离一米的地方，他忽然扬起手中的短剑，纵身扑过去，身体移动的同时，手中的短剑无情地刺入少女的胸口，一声闷哼，素色的单衣上以秒的速度盛开出一朵艳丽的红玫瑰。

　　即便胸口被贯穿，浅野爱冷冰冰的眸子里仍然没有一丝起伏。就同一个人偶娃娃，不言不语不动不笑的站在原地。

　　“为什么不反抗呢？小爱。拿起你的刀反抗呐。用你手中可以斩破灵魂的刀向我砍过来呐。你知道我活得有多痛苦吗？十八年，十八年来我一直默默忍受着贺茂家残次品的命运。外表看着风光无比，实际上贺茂家没有一个人拿我当人看。在他们每一个人的眼里，我是残次品。一个随时随地都可以更换掉的残次品。”

　　贺茂风彦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慢慢地将短剑一分一分的刺入少女的胸口。他讲话的语调很轻，可以用情人之间的低喃来形容，然而他的眼神却是非常的残忍。是一种透着冷酷杀意的残忍。甚至看不到一丁点属于理智的成分在里面。

　　他已经彻底疯了！

　　“知道造成我这种命运的人是谁吗？是你父亲。哈哈……一个赫赫有名的基因工程学专家。他利用基因技术创造出你不久，又替贺茂家族制造出了我完美无缺的弟弟贺茂弘一。虽然都是完美无缺的天才。但你们俩是不同的。你父亲在制造你的过程中，将所有会干扰到你情绪的感情因子都抽取得一干二净。我弟弟弘一则恰恰与之相反。所以，你是不懂人类情感的转世天女。而他是情感虽然丰富，但仍能保持冷静思维能力的贺茂家完美继承人。”

　　将短剑一分不差地完全送入浅野爱的胸口，贺茂脸上的表情愈加温柔。他抬起双手捧住她因失血过多苍白的脸孔，眼神痴痴的盯着她被雨水浸湿了，如墨一般流动的眼眸，唇角勾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小爱，你知道吗？你最美丽的地方就是你的眼睛。一双能够映照出人丑陋心灵的眼睛。我曾经疯狂迷恋的眼睛。我会喜欢小夜子，就是因为她拥有一双和你相似的黑色眼眸。可惜的是，当她爱上我之后，那双眼睛就不再迷人了。反而让人看得生厌。哈哈……可恶的女人。居然敢威胁我。还跑到京都去找那群从骨子里瞧不起，视我为杂碎的贺茂家人哭诉……”

　　“你杀了她？”浅野爱冰冷的视线投向趋于疯狂边缘的贺茂风彦。

　　“错了！还没等我动手。贺茂家的人就已经先动手了。自诩是名门望族的他们又怎么会忍受一个身份下贱的女人怀有贺茂家的孩子呢？只要简简单单的一场意外车祸，就可以掩盖住所有的丑陋。其实我真的很喜欢小夜子，甚至想过等大学毕业了，娶她做妻子。带着她离开日本，去其他国家。摆脱贺茂家控制，去过自由自在的日子。”贺茂神情恍惚的回忆俩人相处时的美好时光，一道温暖的光芒从他疯狂的眸底稍纵即逝。

　　“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自从怀孕之后，便露出了贪婪的真面目。原来她会和我在一起，是看中了我身为贺茂家继承人的身份。哈哈……呵呵……一切都是假的。她爱的不过是我身上披的贺茂家族华丽的外衣。一旦脱去这身华丽的外衣，她连瞧都不会瞧我一眼。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他疯狂地抓紧少女的肩膀使劲摇晃，就好像把她当成了曾经的恋人小夜子似的怒吼。

　　“真正在意的人是你！”浅野爱秀气细长的眉毛轻拧，一抹明显的不悦转瞬跃上眉梢。

　　“你一直都非常在意周围的想法。为此，你拼命的迎合他们，为了得到他们赞同欣赏的目光。你不惜压抑住真实的本性。然而，压制是没用的。你潜在的魔性反而因为你的压制成长得更快。既然你的灵魂彻底崩坏了，那么，这具躯体对於你来说也已经没用了。”

　　浅野爱嘴角一弯，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绽开。她缓缓伸展双臂，动作优雅地举起手中泛着诡异而炫目光芒的刀，墨黑的瞳孔里映着贺茂风彦惊惶失措的脸孔。

　　“夏野的肉身是被你毁坏的。所以，你得拿你自己的来偿还。就同夏野用千年的修行换来龙宫梨花继续留在樱花树下守护医院里的病人免遭恶鬼侵袭。贺茂风彦也必须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价！”

　　“不，不……为什么贺茂家历代祖传下来降魔除妖的短剑会对你没用。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书上明明记载，那把短剑是浅野家第一代的天女子夜用来自刎的短剑。它是世上唯一一把能够杀死继承天衣的转世天女的武器。我不相信，我设计了这么久的局……”贺茂风彦惊慌地发现自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住身体，胸口处的心跳伴着少女毫无高低起伏的声音渐渐加快跳动的频率。

　　“你是说这把剑吗？”浅野爱低下头，毫不在意胸口处的伤势，动作利落地拔出贯穿胸口的短剑，随手一挥，短剑化作一片翠绿色的竹叶飘落。

　　贺茂风彦傻傻地盯着飘落的竹叶自言自语：“假的，是假的……”

　　“是真的。这把短剑是真的，但它对我没用。”浅野爱嘴角一翘，冰冷的瞳孔里首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情绪变化的东西。
　　“这把短剑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伤过我一次。”她伸出手掌，洁白的掌心上躺着贺茂口中可以杀死她的那柄短剑。

　　“原来伤过一次，就不能再伤第二次了！小爱，如果有来生，我不想再见到你。”神色恍惚地喃喃自语，贺茂风彦突然握住浅野爱手中的刀，猛地将它送入自己腹部，他凝视着少女瞳孔中映现的自己，嘴角挂上近似於解脱的笑容。

　　“风彦，如你所愿，来生我们不再相见！”

　　少女垂下眼睑，如雪花飘落的嗓音吟唱起曲调优美古老的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