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子夜》空头支票

13、第十三章

　　不再留意周围看上去熟悉的景物，柳生神态闲适地踩着悠闲的步子直奔铃音的来源处——小爱的家。基于同伴之间无条件的信任原则，他倒不担心自家部长幸村能否闯过这一关？稍稍了解部长幸村的人都会明白，那个男人对网球的执着有多深，对胜利的渴望有多强。一个对未来拥有强烈企图心的男人，又怎么会轻言放弃！

　　‘呵呵……果然被他赶在前面了。不愧是意志力强大的部长大人！’

　　柳生拉开遮挡住视线的竹枝，眺望不远处潺潺流动的泉池旁“和乐融融”的画面——端着式样古朴的茶碗喝茶的美少年；低垂着头，拿着五色的丝线编织东西的少女；趴在铺席上假寐中的黑猫……奇怪？贺茂前辈居然不在。他理应是第一个到的才是。柳生眸底的疑惑加深。

　　“还记得我说过吗，这片竹林是反映人内心的一面镜子。只有心灵澄净的人才能够通过考验，到达想要去的地方。柳生，你把这个戴在手腕上。”

　　黑猫迈着优雅轻柔的小碎步走过来，碧绿色的猫眼里充斥着对某人的不屑与鄙视。它说话的声音很轻，连竹叶沙沙作响的声音都比它的声音来得响亮。然而，柳生却觉得黑猫的声音像是一道咒语，无须通过嘴唇，便能进入大脑，直接控制他的意识。他眼神茫然地伸出手，接过黑猫嘴里用彩绳编织的手链，戴上手腕。

　　手链刚戴到手腕上，冰冷的勾玉碰触到皮肤，瞬间唤醒了他迷失的神智，柳生猛然惊醒过来，双眼紧盯住左手腕上用五色的丝线编织而成的链子，以及上面悬挂的，在阳光下显得玲珑剔透的勾玉，“这是做什么？”他眉头轻蹙，语气不快的质问。没有人喜欢被人控制的感觉，尤其经历过电梯事件后，柳生非常厌恶自己被别人控制。

　　“小爱的祈福不是谁都能得到的。你好好收着吧。”黑猫冷冷地回答，冒着刺骨寒意的目光当即让柳生放弃往下追究的想法。
　　“还有，你和幸村待会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许离开泉池半步。柳生，要记住凡所有相皆虚妄的道理！你跟我来吧。”说完，它甩着尾巴走向前面不远的泉池。

　　有些明白，又有些糊涂，柳生的眉宇蹙得更紧，他下意识地摸摸链子上的勾玉，思考了一下，跨步跟上。与其折腾自己少得可怜的脑细胞，不如按照黑猫的命令，静观发生的一切事情。

　　“小爱，早上好。”柳生站在泉池旁，目光投向坐在矮桌旁自顾自沏茶的少女，蓦然发现她额头上捆绑的白色绑带不见了。

　　“柳生，你来晚了。”没等少女回答，幸村放下手中的茶碗，微微笑了笑打招呼。
　　“我很担心你。夏野说这片竹林里迷失过很多人。夏野是黑猫阁下的名字。”在清晨柔和的光线照射下，他温和的眸子里折射出莹润的琉璃光。

　　“夏野？”柳生轻轻的啧了一声。这名字好像是古代某位贵族的名字。不过，瞧那只黑猫处处表现出高人一等的姿态和挑剔的模样，的确蛮像古代的贵族。也许，它是一只拥有贵族血统的猫也说不定。他唇瓣微微勾起。

　　“喵呜，喵呜。”黑猫趴在铺席上，伸出锋利的爪子，挠挠下巴。它一边挠，一边故意向柳生扬扬尖锐的爪尖，似乎在警告他不许嘲笑它的名字。

　　柳生装作没看见黑猫的威胁，神色惬意地脱掉鞋子，跨上高出泉池大约有三十公分左右的铺席，走到矮桌旁盘腿坐下，伸手接过幸村递送上来的茶碗啜饮了一口：“小爱似乎喜欢喝中国茶。”轻轻晃动手中白玉似的茶碗，浅浅的，黄绿色的茶汤溢出一丝丝沁人心扉的香气。柳生忽然想起擅长日本茶道的贺茂风彦，不禁开口问：“小爱懂茶道吧？”

　　“父亲喜欢中国的一切。母亲从小要求我必须学会泡中国茶。”柔和的阳光倾洒在浅野爱冷淡的脸上，使她整个人显得很安逸恬静。
　　“我不喜欢喝日本茶。”她冷冷的抬眸，瞥向清澈见底的泉池，凝视打着旋子飘落到水面上的竹叶。

　　“欸？”柳生尴尬的笑了笑，端起茶碗掩饰嘴角的讶异。

　　“来了!”

　　黑猫倏然跃起，瞪大碧绿色的猫眼，弓起身体吼叫。

　　“幸村，柳生，你们俩待在这里不许离开半步。否则后果自负。”它灵活地扭转身躯，跃入狂风大作的竹林。

　　“人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和魔鬼做交易呢？”伴着悠悠的叹息，浅野爱的身影化作一片光影消失。

　　“小爱！”
　　柳生和幸村惊愕的发现她消失的地方，一群白色的小粉蝶嬉戏着从矮桌上方飞到潺潺的流泉附近。围绕飞溅出来的水花跳起了悲壮而优美的舞蹈。蝶群飞快地忽闪着翅膀，仿佛像是在集体举行某种神圣的仪式。突然，它们一个个停止了飞舞，粉白色的身体如同飘落的花瓣，直直地坠入潺潺流动的泉水，漂浮在清澈的水面，没一会工夫，花瓣缓缓沉入池底。

　　两名少年压住心底慌张，愣愣地看着粉蝶集体自杀的一幕，直到他们戴在手腕的勾玉发出“叮”的声音，才使得俩人如梦初醒，彼此互看了一眼，陷入持续的沉默。

　　幸村精市低着头，手指摩挲着茶碗光滑的碗沿，思索了一会，他表情奇怪地盯着柳生的眼睛，声音很轻的问：“贺茂前辈才是元凶，对吗？柳生。”

　　“幸村，你怎么会这么想？”柳生迟疑了一下，摸摸手腕上的勾玉，冷静的反问。

　　移开盯住柳生的视线，幸村看向在狂风中瑟瑟发抖，发出如潮水般响声的竹林，淡淡地说出他会怀疑的原因：

　　“柳生，贺茂前辈他似乎很恨小爱。或者说是恨浅野这个家族，小爱拥有的转世天女身份。有好几次，我都看见他用一种奇特的目光看着小爱。那种目光至今想起来都让我觉得不寒而栗。那是一种带着疯狂和嘲弄的目光。就仿佛……就仿佛他对小爱的恨已经达到了根深蒂固的程度。仔细回想下我们这两天的行动，貌似很幸运的解开了龙宫梨花产生怨恨的谜题。然而细细的琢磨下，你会发现我们一直都在原地打转。解开了龙宫梨花的谜题又怎么样？樱子和次郎和我们俩有关联又如何？这些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幸村顿了顿，脸色凝重的继续：“柳生，你记得夏野阁下说的故事结局吗？城池破了，全城的人都死于那场屠杀。”

　　“其实，我也怀疑前辈。”柳生接过幸村的话继续往下推理。“刚才见到的那名叫中村绫乃的女生口中提及的小夜子，我曾远远地见过一面。她是贺茂前辈在高中时期的女友。”

　　“对！我也怀疑这一点。柳生，你有没有发觉我们俩成了饵食？专门用来钓小爱的饵食。”幸村打断柳生心中的困惑，说出更加贴近真相的标准答案。
　　“贺茂风彦利用我们俩接近小爱。”意识到自己成了饵食，幸村精市俊美的脸庞覆上一层寒霜，垂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住。

　　“夏野一开始对他产生敌意的时候，我就该提高警觉。猫咪不会无缘无故攻击人，更何况夏野是一只修行千年的猫妖。”

　　“不对，是我的错。”柳生抓紧手腕上的勾玉，用力反驳。“我来医院时，曾打电话给贺茂前辈。清楚的听到他说他目前在京都老家，但是……”

　　“但是当你在电梯里遇到龙宫梨花的袭击后不久，远在京都的前辈却马上出现在你跟前，并热情的指点我们小爱拥有回溯的能力。她可以替我们化解此次灾劫。因遭到龙宫梨花袭击惶恐的我们俩，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京都到东京的距离。贺茂前辈的速度可真是媲美超人。”

　　幸村的嘴角露出苦笑。事到如今，龙宫梨花的事情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贺茂风彦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许该问，他想对浅野爱做什么？

　　“幸村，你在想什么？”像是预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柳生的心里微微发怵。

　　幸村精市侧过头，温和而锐利的眸子像一把出鞘的利剑直刺向人的心脏。“我在想贺茂前辈会堕入无间地狱吗？”他的唇角浮出一抹深意。

　　“前辈会堕入永不翻身无间地狱？”柳生喃喃自语地看向浓雾弥漫的竹林，手腕上的勾玉泛出一阵奇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