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过往》六月树

2、第 2 章

　　（二）
　　教练姓牛。
　　没有什么特别动人的身高，中年也没有见的发福的不成样子。他自己说只有冬天的时候吸烟才比较多，夏天很少吸烟。说这个话的时候不知道哪个学员跳出来递了支烟，点上。这些从他们嘴里吐出的烟在炎炎夏日就显得熠熠生辉，成功的幻化成我们身边的各种热的一个分支。
　　牛教练废话不多，偶尔和学员打趣，教人开车的时候颇为严肃。嗓门不大，但是看到学院开车时候所犯的低级错误不知悔改以后，那种低嗓门也瞬间变的极富士气。牛教练的车在驾校紧靠学校大门，人来人往，都是各种闲杂人群的必经之地，所以也算是久负盛名颇有威严。
　　我去学车的前几日也颇觉无味，总是重复前前后后的直行。自觉开的不错有点飘飘自若的时候牛教练的声音便穿破空气直逼而来“你开飞车呢？”这语调着实令人生畏，不似标准的普通话，也没有带浓郁的本地口音。就是冲你喊两句，你若还是在车里飘来荡去，牛教练也有办法让你一下子魂飞魄散——“你别开了，下来好好想想吧。”然后就是无限冗长的停顿。这个停顿发出的叹息声其实是从自己心底来的，牛教练不当面哼哼人，他只耍大牌。我们都知道。
　　牛教练当过兵。在武汉某个兵团。他没有详细说明，但是明确告诉我们，武汉，是个“捂汗”很容易的地方。他没有吃过什么苦，当兵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谈了一场不够纠结的短时间恋爱一样——对他人生本身毫无影响。他见过一个老兵问新兵，“这墙是什么颜色？”新兵说“白色”。老兵一巴掌就乎过去了。
　　又问他，“这墙是什么颜色？”那新兵说“黑色”，老兵听后又是一巴掌，第三次老兵还是这么问，新兵想都没想“班长，你说这是什么颜色就是什么颜色。”这才没有再挨第三巴掌。牛教练的兵当的悠闲，也没有什么深刻回忆。就像一个人谈过那么多场恋爱之后，对某一次没有什么纠结情感的追忆几乎记不起来些许。
　　我到驾校的第二天，就有一个新来的教练了。教练太多我根本分不清楚，但我辗转反侧听到有人说他当过7年兵。牛教练对他的评价是“一点也不像当过兵的人，都没有什么脾气。”顾名思义，牛教练本身觉得自己很有脾气，但是他嗓门不大，多数自己咕哝几句。最为大家伙传送的就是“看他长的那么聪明，怎么学起车来笨的要死。”他从来不当面咕哝人，所以即使我被骂了，也只可能从传播尚未散开就封尘于这所不知名的小驾校里了。
　　驾校有人递烟，有人送水果，还有给牛教练带茶喝的。烟牛教练义不容辞的就吸了，水果都是分给各个教练和学员，茶呢，牛教练泡一次就会原物奉还。这些东西都是学员的心意，实则是希望牛教练能多指点一番。牛教练为人也有自己的原则，让我看到了这么满目疮痍的世界居然还真有那么一些美好的东西来。但是其实教练也不好做，曾经就有一个声嘶力竭看起来如同被家庭暴力的女人冲着教练大发雷霆。后来在她偌大的抱怨声中我才知道，原来牛教练在教学员学习新动作的时候，陪她前面的一名女学员开了4趟，但只陪她开了2趟。“牛教练，你怎么这么偏心。”她说这个的时候一点儿也不矫情，很动感。
　　牛教练，性别男，偶尔吸烟，偶尔抱怨，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学员，经历不详，年龄不详。教练对人说过，你练了都这么久了，连咱们驾校的鸭子可能都会开了，你怎么还没有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