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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似有还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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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闲地枕着头,叼着草儿,闭目仰躺在草地上。午后的阳光无限温柔,照得人心暖暖的。我静静的回想着以前听过的节奏蓝调,好怀念跟随节奏摇摆的感觉,那样可以忘却原罪的苦恼,漠视欲望的灼烧,只有彻底的沉醉和回归。耳边时不时的会响起马嘶声,它们或近或远或欢快或沮丧,可是在不经意间已构成了这部草原交响诗不可获缺的一部分,是序曲的一个小节?或者是一段三和弦?也许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渐强符号罢了。可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们传达着快乐的信息,把最纯粹的欢娱和享受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期盼已久的木兰围猎早已开始,十四如约把我带在身边。不过是在签署了一项不平等条款的前提下进行的,那就是我只能待在他的大帐里“伺候”。明着说是保护我的安全,可谁知这小子又要打什么鬼主意了。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十四,哼哼,你等着吧!
正想到得意之时,忽觉得脸上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爬,我微微努了努嘴,心想莫不是有什么蜈蚣,西瓜虫在我脸上撒野吧?于是用手胡乱地抹着,那种感觉便一下子消失了,可是一静下来,又痒了起来,就这样反复多次,就在我终于忍无可忍之时,忽然听到隐约的笑声,我忙挣扎着睁开慵懒的双眼。
“舒服吗?”
十四正笑眯眯地撑着头斜倚在我身旁,得意地捏转着“凶器”—— 一根半蔫了的狗尾巴草儿。
“无聊!”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不理会他只顾自己闭上眼继续享受日光的洗礼。可他竟没完没了的用那根破草折腾我,我一急就使劲推开他的手,翻身坐起胡乱地拔了四周的草,边使劲往他脸上扔边恨恨地说:“你个讨厌鬼,我今儿就让你一次舒服个够!”他起先只知道一个劲儿地挥去脸上的碎草,可后来他却停下动作,只是坏笑。还未明白过来他的企图,自己的手腕已经被他牢牢的抓住,我一个没坐稳失去了平衡,他趁势把我压倒在草地上,得意地笑着说:“你十四爷是这么好欺负的吗?”
“十四爷吗?哦……我真的是好怕怕哦!”我可怜兮兮地说着,可眼睛却是瞪着他,他猛地低头,我忙侧脸闪过,可还是被他占了些便宜。
“皇上圣训!”
十四犹如中了“葵花点穴手”似地当即定在半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皱眉道:“你说什么!”
“我说,有皇阿玛的圣训要传达给你!”我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很确信地看着。可他还是没动静,我便叹了口气道:“还不放手,我可要说了。”
“你可别开这种玩笑,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我可是救不了你的。”
我道:“你听了便知!”十四没办法只好放开我,站起来理了理衣襟,一甩手撩了前摆,极不情愿地跪下行礼。
我站起身清了清嗓子,边小心地往身后挪步边朗声宣道:“皇上圣训云:‘凡养生之道无过于圣人所留之经书,故朕惟训汝等熟习五经四书性理,诚以其中凡存心养性立命之道无所不具故也。’”说完笑瞥了眼十四,道:“圣训毕。”十四叩头谢恩。抬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我道:“这圣训怎么听着倒有几分耳熟呢?”
我站定,忍不住叹道:“这是皇阿玛在上书房里留的话。你还抄了几份呢,自个儿倒忘了,看样子还得再多抄几遍才长记性!”十四一听便一步步逼近我道:“你敢戏弄我?”
“谁戏弄你来着,只怪你自己好欺负!”心想他肯定饶不了我,赶紧撒丫子走人。跑了一阵猛地发现自己好象很安全,便放慢脚步,这时十四的声音却在我身后很远的地方传来。
“累了吧?那就歇会儿再跑,不急,不急的。我这儿倒有封四嫂刚来的信,却不知谁会比较感兴趣。”我忙转身,只见身穿宝蓝色长袍的十四正一手慵懒地支头半倚草地,一手挥舞信封,冲我挑眉笑着。
我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走回去,只看到十四坐在那里一个劲的讪笑。
“给我吧!”我向他伸手,低低地说着。十四不理我,只顾着把玩着手里的信。“你到底想怎样?”我急道。
“香一个!”说着他把脸凑过来。
“皇上圣训!!”我对着他的耳朵大叫了一声,他一听又是一惊,欲起身行礼,可半路上又犹豫住了,只好气急败坏地看着我前仰后合地笑。过了一阵子,我趁他一个不留神忙夺过信就拆看。十四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一打开着实吓了我一跳,忙触电般收了信,转过身去面对着十四细看起来。
GOSH!我差点没晕过去,Mandy居然用意大利文写信! 不过想想也是合理的,他们一家早在祖父辈就移民亚平宁了,原来她的中文也不怎么上口,穿过来后能说出一口地道的官话本就是奇迹了,难不成还让他写出一向鲜写的汉字来?
“写什么?弘晖可好些了?”十四似乎比我还心急。
“很好!他的病终于稳定住了,烧也退去了。”我长舒了口气边装信边回道。十四摸了摸前额问道:“我就纳闷了,那么多太医都说‘要看他造化了’,你怎么就有了法子了呢?难不成你还精通医术?”我笑看了他一眼,拉他与我一同盘腿坐下。我慢道:“可曾有人向你提起过三十二年圣躬欠安的事?”十四眨巴着眼睛想了想,忽的点了点头,我继续道:“那一年的十一月,皇阿玛打摆子,高烧不退,冷时如如冰窖,热时似进烤炉,太医以为是偶感风寒,便按了老方子医,可是几个疗程后还是未见起色。最后倒是被传教士的几颗药丸子给救下了。”
“哦!”十四一拍腿道,“我记起来了!额娘说过的当时太医们都不同意皇阿玛用洋人的药丸子。洋人说皇阿玛只是得了什么‘疟疾’。”
“正是!弘晖此次得的也是这个病。我让四嫂提醒太医去御药房找当年用剩下的金鸡纳霜。因为我隐约记得当年法兰西国传教士曾经从本土运来近一斤的药,既是皇上吃的,必然用不了那么多的。”
十四赞同地点点头,旋即问道:“你既与我同龄,怎么竟知道这么多陈年旧事?”
“啊?”我有点懵,光顾着说了,竟忘了这档子事,忙敷衍道:“小时侯好奇,是听阿玛说起的。”
之后我们又兴致勃勃地聊起了历史,战国史记通鉴政要自是不会错过,就连那些稗官野史也会撷取一二的。从夏禹禅位到千金买笑,从玄武门之变到靖难之役,评点古今得失,纵横天下兴亡。只叹自己悔不当初啊!我自信自己是个明清史爱好者,却很少研究唐宋五代史,要是当年多留心学习,也不至在他面前那般捉襟见肘了。十四还真能侃,最后我实在是侃不动了,就干脆听他一人侃,我在一旁直赞他是“桂林一枝,昆山片云。” 可他这么一听就更来劲了,看他这样子我真是又想笑又无奈。
他见我哈欠连天的,就揽着我叫我枕在他肩上眯一会,到时候叫醒我。正迷糊着,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叹道:
“十四弟在外如此逍遥自在,只怕京中新妇要心碎一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