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玉诀之舍利塔》洛兮清水

4、第二章（下）

　　众人面面相觑。
　　“假设那斗篷是房顶上的人拿的，”小厮不解开口，“他拿那个斗篷又要做什么？”

　　“这有两种可能。”檀俏接道，“第一种自然是掩人耳目。凶手虽然嚣张至极，但是为了嫁祸于别人，自然不可能留下有关自己的线索。也许那斗篷上，沾上了能证明凶手身份的东西。”
　　“第二种可能，就是建立在戚小飘是被灭口的基础上。那件斗篷，可能本身，或者里面藏有极重要的东西，是凶手需要毁灭掉的。所以他拿走了它。”

　　傅裁玉也随后点头。小厮看着他们，忽然间觉得有点害怕：“飘小姐……为什么被灭口？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越说越害怕，不禁打了个哆嗦。

　　傅裁玉摇头：“我也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可能有人知道了。”他又转头问小厮，“是否有那日前后山竹药苑的住客名单？戚姑娘不通武艺，很少出入山庄，那个消息，很有可能是她在为这里居住的客人送药时无意得知的。”

　　“有倒是有。”小厮苦着脸，“不过很难查，这里每日进进出出不下数十人，即使有的客人留了姓名，也多半有假，”他很想加一句，比如你那时留的名字就是假的，“更何况——”
　　“更何况外苑中苑不像内苑遍布机关，”檀俏再次接道，“这里防备不严，如果凶手的轻功真的高到可以在你眼皮底下杀人的话，那么偷偷翻墙进来简直易如反掌。”

　　显然，这条线索已然断掉。也许，害的戚小飘送命的秘密，真的将永远随其埋葬于地下。

　　“内苑遍布机关不宜通行……”傅裁玉忽然低声重复了这句话，“你又发现什么了？”檀俏道。“没什么，我就是觉得戚老先生个性定是十分谨慎。”傅裁玉答道，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他轻轻的用手在指腹间摩挲，那里还残余着他清晨在茶馆那里沾到的一点泥土。

　　“那是因为，”小厮忽然有些八卦了起来，“那是因为据说戚老先生年轻的时候家里曾遭惨变，死了许多人……因此才变得特别谨慎。”
　　“具体是何惨变？”傅裁玉问道。
　　“这个就不知了，这种事情，小的也不方便问啊。”

　　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带着他们到了山竹药苑为其安排的住所，旋即离开。

　　“接下来怎么办？”檀俏问道。
　　“线索太少。”傅裁玉也不隐瞒，“凶手胆大心细……”他顿了一下，“或许只能静待转机。”
　　“什么转机？”
　　“别说是什么转机，连发生在何时、何地、甚至是否真的有，我都一概不知。”傅裁玉微微叹气。

　　檀俏也默然，他闲下来了，才觉得阳光刺眼。
　　“明明已经申时了，这太阳怎么还这么毒。”
　　他话音未落，忽然有个十五六岁的丫头端了盘子来，里面是三大碗淡色的茶水，对他们一笑，然后又走开。

　　此时正值炎炎夏日，他三人走了一天，除却早上那茶馆里的茶，没来得及喝一口水。檀俏神思集中他物时还不在意，此时一见茶水，顿时觉得喉咙里已经干渴难耐，于是率先取了其中一碗，三下两下一饮而尽。这水也不知道是如何做的，味道特殊，入口甘甜入喉微苦，清凉至心，一饮而下精神也为之一振。“好水！”然后他眼睛亮了亮，挑眉赞道。

　　傅裁玉自然不比他说的话少，不渴才是怪事，于是也顺手拿起一碗。
　　然而他刚喝了两口，眼神就忽然凝住，将碗放了下来，慢慢倾斜着剩下的茶水倒在了地上。

　　檀俏看他如此，神色一变，霍然起身拔剑出鞘，却被傅裁玉摆手阻止。
　　“水里无毒……只是药。”他低声道，“对你无碍。”

　　对你无碍自然有另一层意思，檀俏神色未缓，依旧紧张的盯着傅裁玉，
　　“我喝得少，也没事。”对方如此补充，却还是原地合目静静站了片刻，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是我大意，这里毕竟是山竹药苑，戚姑娘曾居住于此……”

　　檀俏此时也发现那个方才送水来的丫头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墙角的阴影里，红衣丽颜，狠狠地盯着傅裁玉。

　　“怪不得你还敢回来，原来你自己也是懂药的。”然后她不屑的扬了扬头，“早知如此，我就再加十倍的量。”
　　“这里是什么药！”檀俏喝道。
　　“什么药也死不了人。”红衣丫头毫不胆怯的与他对视，“我只不过想让他吃些苦头，哼，比起他害小姐如此……如此……这苦头实在轻太多了！”

　　她提起“小姐”的时候眼圈忽的就红了，随即咬了咬唇：“傅裁玉你记好了！我叫茱萸。这不干别人的事，你若是来气，自管找我就是！”
　　她说完就扭头跑开，不知道往何处去了。

　　檀俏也没去追，仍然看着傅裁玉，见他神色如常并无明显不适，心里方莫名松了口气。

　　“你有病？”

　　忽然有人开口，音色干净利落。檀俏一怔，这声音……然后他忽然反应过来，惊讶的扭头看着一旁的白衣人。
　　君不休居然开口说话了！檀俏感慨，他几乎已经将其当做了哑巴。

　　“是。死不了。”
　　这简短两句话显然都是答复君不休的。傅裁玉既不隐瞒，也不多说，旋即起身：“天也晚了，还是早点休息的好。”

　　“你敢住这里？”檀俏皱眉。
　　“不住这里我还能住哪里？茱萸姑娘只是气不过，又不是恶人。”
　　他笑道，神情已恢复平素的样子，目光流转，十分动人。这句话的也是他提及女孩子一贯的语气，温柔……且淡漠。

　　檀俏也不再拦，利落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