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王朝（清宫穿越）》流笙

7、第七章 转捩雨

　　在最后一支烟花散尽之际，天空突然飘起了薄雨，最后一个音符因而极其意境地结束。我悄然退下，只有琴还立在孤独的舞台之上。
　　之后是谁的节目，什么节目，我不再关心。尽管耳中不断充斥出显贵们的赞叹和叫好声，我只是悻悻地在后台发呆。说发呆其实算不上，只是在旁人看来，我出奇制胜，博得了满堂彩，不趁机出去邀功，反而一句话不说愣在这，太过蹊跷了。
　　其实，我只是酝酿和整理自己的思绪而已。从今天，换个角度，换个世界，重新去接受自己的身份，和另一条人生路，是需要时间去准备的。而我现在也准备好，正式成为完颜舒宁。
　　适时，姑姑到后台来找我，说是康熙要见我，而我也准备好和他的赌约。能让康熙打赌输掉，我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想到这里，我突然坦然起来，对前途也没有了疑惑，连脚步也变得坚定。

　　今天的确是一场盛宴，寿筵左右聚集了大批皇亲国戚，闹哄哄不知怎的竟让我觉得像马戏团表演。穿过一张张酒桌，我终于步到康熙面前。此时，悬灯万盏中正站着一位华服女子，看来刚刚博得掌声的应该是她。她见我走来，就自然退到一边。看来，也是一位内敛知进退的女子。
　　本来全场中心是她，可当我止步时，赫然发现自己就成了所有目光的焦点。我感觉得到，这目光里有善意，有赞叹，有妒嫉，有愤恨，宫里总是天下是非最多的地方。我秉持一向的神经大条，我走我的路，让他们说去吧!我含笑迎上康熙的笑意的眼睛，他对着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先稍等。接着他转而对那位站在边上的女子慈祥说道：“宝澜阿，今儿个你跳的舞好阿，深得朕心，赏是一定要赏的，但赏什么，还不能说。一会儿你阿玛回来了，朕才当着大家的面赏你。”那女子不卑不亢，欠身微微作礼：“宝澜铭感圣恩。”后盈盈退下。她举止得体，这并没什么惊讶，宫里的普通人都能做到。只是她始终的淡定不惊，既不表现得邀功媚宠，却也不冷淡反感，尺寸拿捏恰到好处，让我不禁感叹，这宫里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要学，自己真是井底之蛙，随便一位王公大臣，格格小姐，都比我有觉悟。对她，不油产生了些许佩服。
　　我愣神间，康熙正饶有兴趣得看着我：“丫头阿，想什么这么出神？不会是想要什么赏赐还没想好吧？”
　　言及于此，我暗忖康熙应是默认我打赌赢了，语气不由硬了几分，虽然我知道我的要求也许在旁人看来太狂妄，但君无戏言，他亲口答应的，岂容反悔。正欲说来，却被打断。

　　此时，一团冷云从我眼前拂过。不，那不是云，没有云是山色的，那是一个人，一个穿着幽蓝色长袍的男子，隐隐看来，给人一种山峦般的压势，令我喘不过气。
　　“儿臣胤禛参见皇阿玛，祝皇阿玛万福金安，圣体康泰，大清国国泰民安，江山永固。”
　　我耳边飘入了他的祝寿词。这个人，就站在我半米之远。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前一秒还令我感到彻骨的寒意，就像千年寒冰般，冷酷的死寂。可这一秒，他为康熙祝寿时挂起的笑容，却褪去了冷漠，似乎有了温度，但又总觉得是他隐藏起了什么。但当康熙目光移开时，他又涣出冷峻和严肃，虽然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消去。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近乎本能般害怕他，可又被他的神秘诱惑着。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可以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变幻着给人的感觉，直觉告诉我，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是一个谜一样的人。我没有料到，这样的好奇竟成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控制不了。因为他似乎有着神奇的魔力，好像是一本线装书，又好像是万丈深渊。的确如此，命运注定我和他日后的纠缠与情感，一生剪不断，理还乱。

　　似乎康熙对这个儿子并没有特别的热情，只是维持着一贯的态度，不冷不淡。在他大寿的日子，任何祝福无疑都会得到赏赐。似乎那个像山一般的人已经料到了康熙的态度，并不惊讶。康熙随便关切几句后，话题又回到我要的赏赐上。
　　这次，我索性朗声叫道，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清楚了：“回皇上，舒宁不要什么赏赐，舒宁只想向皇上您要一个机会，一个读书的机会，也就是上书房的机会，请圣上成全。”
　　其实，我早就料到大家的反应，想来我的离经叛道必会引起波澜。果真，我话音还未落，席间已经窃窃私语不断，气氛一片哗然。又不知多少双眼睛停滞在我身上。主角康熙似乎也愣了一下，旋即陷入沉默，从他的脸，阴晴不定，看不出一丝的感情倾向。
　　我吁了一口气，静待这位旷古硕今的贤君的回答，不管结果如何，反正我算都有勇气出口，就是触怒了他，我也没什么好后悔的，我只是想按自己的活法去活着。
　　可诡异的事，他在看我！他，是他！面沉似水，目光幽幽地逼视着我，双眸中的冰蓝似是如海潮深沉不见底，却又浮起一丝笑意，充满了玩味，与他没有一丝感情的脸，完全不搭调。身边的空气里还飘荡着他若有若无的余音：“你就是罗察的女儿？”声音很轻，偏偏就我一个人听见。实在好奇他如何拿捏说话声音大小，又不是全自动扬声器。
　　他的语气很冷，令我觉得凉飕飕的，甚至带着轻蔑。他在笑我吗？笑我不自量力，妄提非分要求；还是根本看不起我；或是怪我夺走了康熙的注意？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还是神经搭错了，看着周围人忙着议论，康熙沉思着，居然没人注意我，就狠狠地踩了他一脚。本来本姑娘就有点紧张，他还敢嘲笑我，我可不是好欺负的。当然，我自以为没人注意，其实一举一动都在某些人的注视之下。
　　似乎对我的举动始料未及，他错愕，回归平静的脸上又闪现与他的成熟既不符合的惊异。但立刻，又无影无踪了。之后，他不再看我。
　　我，也不再看他。
　　半晌，康熙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只是避重就轻说了一句：“丫头，这事儿朕会给你个交待的。”
　　既然康熙发了话，我也没有机会再问，只是呆呆地站着不知如何自处 。

　　旁边有人禀告：“费扬古大人到。”
　　我暗忖：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内大臣费扬古。传说自第一次在乌兰布通交战到噶尔丹兵败身亡，在长达七年的时间里费扬古驻扎在归化，由于他能约束布众、军纪严明，深得民心。当第三次讨伐噶尔丹的战事结束后，他奉命调离，当他从该城开拔时，归化的商人、百姓纷纷给他送行，不久为他修祠立像，以纪念他在抗击噶尔丹、戍边卫民及绥靖地方的过程中所立下的功绩。所以如今他也是康熙最信任，最倚仗，也是最笼络的臣子。
　　现在才发现刚刚那位宝澜格格还在一旁。因为费扬古大人向康熙请安后，就轮到她向她阿玛请安。我这才意识到宝澜格格是何方神圣。原来她得宠正是女凭父荣。
　　康熙如今又爽朗得笑了，亲切地赐坐费扬古，并问到：“漠北边塞之事可好？”
　　费扬古是个极其严谨的人，严正回答：“回皇上，边塞已安，皇上尽可宽心。”从他惜语如金，但话语里透露出强大的自信，我感叹，又是一个难缠的主。
　　“看这次胤禔领御营前锋营，参赞军机，做得很好，朕决定加封他为直郡王。大家对他的表现自是公认。但不知爱卿觉得这次老四表现如何啊？我大清马上得天下，见他年岁合适，便特地让跟着他大哥亲临战场，历练一番。对兄弟子侄们，也算是个榜样。”康熙道。
　　“回皇上，大阿哥英勇非常。至于四阿哥，也，颇有建树。”这位费大人果真铁面无私，不偏不倚。
　　“既然这样，胤禔已经赏了，胤祯也要赏阿！老四，想要什么赏？”虽然康熙一路问下来顺理成章，但我觉得好像有阴谋的味道，怕是一切他早就决定好了吧。
　　四阿哥面无表情：“儿臣无德无能，怎能与大哥相比。皇阿玛抬爱了。”
　　“老四，你就是这样，什么都淡淡的。这次做得好，朕通通有赏。你今年快20了吧，不小了。你额娘一直挂记着帮你立嫡福晋的事，朕也一直忽略了这个。今天趁这个机会，朕就把宝澜丫头许给你。这个赏赐不逊于你大哥吧？还不快向未来的岳父费扬古大人行礼？”似乎很满意自己的决定，康熙又是一阵朗笑。
　　四阿哥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神似乎多了点东西。他恭敬地接受皇命，恭敬地行礼，之后也不知是深是浅扬了一下嘴角，令我觉得很诡异，因为他一眼也没扫自己的未来福晋，即使玉人就在自己身边。
　　什么嘛！一点都不在乎，这么拽！以为女孩子是什么吗？我心里不由有点生气。他的态度也太淡了吧。不过我这个局外人偷眼看了女主角，她的粉脸害羞得浮起一朵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