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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凯兮征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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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崎第二日早起便到校场与马蓦会和,三军齐集,只待马蓦一声令下出发。
且说马蓦展崎一行人一路跋涉,展崎马蓦为着让刘田不涉军事,只得派自己几个的得力的军事陪着刘田,哄着刘田巴结着刘田,但刘田毕竟年长,多多少少见过些军中人士,表面恭敬的越厉害,背后鄙视的也就越厉害这道理他是懂得,他知道马蓦不过是想让自己架空了,没半点实权,但他岂是省油的灯。
负责粮草中转的官员,刘田多多少少认识几个,既然马蓦存了心多自己指挥号令的权利,他便有心也有自信叫马蓦为自己的决定后悔,这种事他又不是没干过,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很擅长干这种事。
军中的人,大多共同经过生死,他要做的不过是少点粮草军备,这与他最熟悉不过,所以他娴熟地扣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衣物粮草,眼看着马蓦的兵蛋子们吃不饱,穿不好,他当然也是很愤懑的,在马蓦跟前不无愤慨地骂朝堂的那些吃人的贪官,借着押送中转粮食的职务之便中饱私囊,马蓦的气愤与刘田不相上下,两个人比赛似的把朝堂大大小小的官骂一遍才罢休。
但刘田就是等不到马蓦向自己低头的日子,其实他要的不多,只要马蓦肯低头对自己说“钦差大人人脉广阔,还望在个地方中转面前多说说话通融通融、、、、、、”对马蓦这号只知道守规矩行军打仗不知道察言观色不知道好歹的人他刘田的要求也不高,只是马蓦除了和他比赛骂人之外好像没什么反应,他的兵也不见丝毫体力不支的迹象,除了陪侍自己的之外。
七月末,军队渡河,少粮缺米十日,马蓦依旧没反应。刘田有的是耐心,只是侍奉他的几个兵蛋子快要饿趴下了,自己也饿得不行。虽然他心里很疑惑,但毕竟在马蓦没开口说软化之前,他的职位和话根本在这群不动为官之道的军人面前没半点威信,没人听他的。
军队渡河时分,马蓦命大家扎了木筏分组度过,不渡河的再周围守戒,渡了河的前行八十公里处安营扎帐,火头军先行渡河。
一拨一拨的士卒过去,马蓦展崎站在河边督促指挥,高远带人前行度过,马蓦到刘田身边,陪笑道“哎,朝廷那些天煞的王八蛋啊,不管我们死活,你看现在士兵现在各个都没力气渡河了!钦差大人,委屈你了,跟我们这帮人受苦。”刘田慨然道“圣上体恤我们,只可惜遭了中途这起王八的手啊,苦了外面的将士,哎,马将军,不容易啊!”
马蓦笑着点点头,道“还是请钦差大人渡河吧,先到前面吃点东西歇歇,我和展副将在这里看着就是了。”
刘田巴不得先走,好歹自己是藏着点吃食的,只是马蓦的人跟得太紧,自己也得挨饿,先过了河,总有不和马蓦展崎在一起的时候,支开他的人,还可以吃点饱饭。
刘田笑着点点头,道“老夫过去,先督促火头军给咱们做点好点的吃食。马将军和展副将辛苦了。”
刘田和今日新换的四个侍卫一起坐筏子过河,到河中央,那撑筏的一个兵晃悠两下,刘田觉得坐不稳才要开口说话,那兵卒两眼一翻已经掉下河去,筏子一晃,那余下的三个兵慌忙往旁边走,岂料三个人碰巧走到了同一边,筏子顿时侧翻,扑通一声响,三个士卒带刘田一起被倒核桃般倒进水里去。
刘田虽会点水,但毕竟年老,何况几日没好好吃饭,扑腾几下已没了力气,当时又在河中央,马蓦展崎臂长莫及,刘田时不时浮上水面喊一句“救命”便没了声响,马蓦在岸边憋着笑,指挥将士道“还不就钦差大人!”那些将士只在筏子上观望,看刘田扑腾上来就喊一句“将军我们没力气啊!”如此几番,马蓦怒道“不服从命令者,斩立决!”那些将士扑通几声都跳下了水,刘田以为得救,谁知跳下水的士兵还不如自己,片时便沉向水底,不见了踪影。
刘田困在水中上不能上下不能下,只悔自己没吃好饭,今日落水还能有力气游上来,正在寻思,一根长长的竹竿伸下来,刘田攀着竹竿浮上水面,却是满脸焦急的马蓦展崎,两人费了好些功夫才把刘田从水里捞上来,大家累得气喘嘘嘘,马蓦叹道“只怕这般下去大家都饿死在途中了,那还能保家卫国啊!”
刘田闭了嘴不说话,他觉得自己失败在错走一步,害人应该,但不该害己。
到得彼岸,刘田一身湿淋淋,七月末的西方的傍晚,凉风拂过,刘田直打哆嗦。
回到营地之时,马蓦亲自扶了刘田回帐中,刘田才躺安稳,便有马蓦亲信来报,见刘田在场,不再开口,马蓦骂道“不长眼的东西,钦差大人面前有什么不敢说的,还不快说!”
兵士俯首道“火头军说,今日粮草已经不足,只怕明日便没得饭吃了!”
马蓦叹道“天绝我与此啊!”那兵士再拜道“宋有回报说,今日同钦差大人一起落水的几个将士,还有下水救人的几个将士都被水淹死了!”
马蓦怒道“没用的东西,淹死了更好,要是淹死了钦差大人,大家都别活了!”
那将士颤巍巍道“回将军的话,原本他们有几个是属下相识的,平日水性也是很好的,只是近日吃食不好,掉下水去,没有、、、、、、”马蓦打断道“知道了!不必再说!吩咐伙房,给钦差大人做点白面的馒头来,其余的、、、、、、”那将士不等马蓦说完,打断道“将军饶命,伙房脸半点白面都没了、、、、、、”马蓦气得踹他一脚道“滚出去!把现有的最好的拿给钦差大人!”那将士被马蓦一脚踹翻在地,满口答着是,滚了出去。
刘田面上笑着感谢,心里巴不得看了马蓦,他不是笨蛋何尝不知道这件事马蓦在其中多多少少做了些手脚。
晚间小兵送上饭来,刘田一看差点晕死,那哪是饭,完全是一碗麸皮加野菜,这东西富人家的猪都不吃啊,他只得闭了眼不吱声,马蓦像贴心的娘亲一样,舀一勺稠乎乎的麸皮野菜汤,放在嘴边吹吹,喂到刘田嘴边,道“大人今天受了惊又多加劳累,这汤是刚出锅的,大人喝点吧。”
刘田摇摇头,细声道“将军费心了,只是老夫吃不下,老夫不饿。”马蓦再劝道“大人吃点吧,这可是伙房费劲心思为大人准备的,我们的兄弟们只怕连麸皮汤都喝不上啊!大人多少喝点马蓦也就安心了!”刘田只管闭着眼睛摇头。半晌沉默后,只听马蓦道“大人,说句不怕您笑话的话,马蓦这两日都要饿晕了,身为主将,于情于礼都不能先士卒而倒,既然大人不饿,马蓦斗胆请大人把这碗汤赏与马蓦,马蓦今日驱筏子救大人,实在是累的不行了!”刘田不能再一个晚辈面前显得小气,何况这汤,他是在是喝不下!刘田才点点头,客套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那边嗤嗤喝汤的声音,睁眼见马蓦像逮到猎物的狼般抱着碗大喝特喝,他是在不知道马蓦这帮人到底是耍他还是真的不知道这事是他刘田搞的鬼,只要求求他便可得到粮草。
刘田躺在床上寻思,如果马蓦是故意犟着性子不求他,那么怎么这晚汤他就求了自己了,若说不是,难不成这些西军都真是只会打仗只懂打仗的傻子。
他尚在寻思,马蓦已经喝完汤在添碗边地剩汤了,他这不看还好,一看才觉自己饥饿难耐。明明自己还是有点吃食的,只是马蓦不走,他是拿不出来的。
刘田眼珠一转道“马将军今日搭救老夫指挥大家过河,想必也累了,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马蓦像愣头青般,丢下碗,坐在刘田床沿下满脸感激与忠诚,道“大人说哪里话,大人今晚赏赐我这晚汤,就是我的再生衣食父母,无论如何也要陪着您的。”
马蓦不走,刘田当然没有办法,只得想着自己的食物挨着饿。如此三两日,马蓦喝的麸皮野菜汤,军事交给了展崎高远,自己专职陪伴刘田,第三日上,刘田彻底被饥饿征服,喊马蓦到床前,嘱咐道“负责此地粮草转折的原是我保荐的包深,你找纸笔来,我写封信与他,看他是否顾得往日交情,救我们大家一命。”
马蓦达到这个目的也就罢休了,找了纸笔来,服侍刘田写了,巴巴得叫了来人,命加急送往青州知州。
刘田早已饿得只剩下喘气儿的份,万事不理,马蓦命属下用心照管,途中为粮草之事耽搁行程,现在是加快步伐的时候,他要撑着刘田迷迷糊糊把落下的行程赶上。
马蓦出了刘田那辆大车,骑马追上展崎高远,笑道“放心,粮草就要来了!”
高远笑道“将军足智多谋,刘田都被你唬了。”马蓦咧嘴笑道“演戏这事儿还不是展崎的鬼主意,我不过先见之明的自己多备了粮草行在我们之前罢了!不过所到不多,支撑到现在恐怕所剩不多了吧?”说着望向展崎,展崎笑道“听宋有说,如果加上刘田给我们的,我们还足以行进十天,十天之后就另当别论了。”
马蓦笑道“不用十天,刘田再有三天都死两次了!不过他们这些人活该找罪受,我看麸皮野菜汤已经算好的了,咱们行军的时候马尿的喝呢!”
展崎高远听闻,均哈哈大笑。
行的两日,后面粮草运上来,马蓦亲自端了火房做的白面馒头去给刘田,对他曾经赠自己的麸皮野菜汤深表感激。
刘田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对自己的想法有点失望,好歹从始至今,这马蓦看着就一愣头青,他现在想的不是收拢马蓦,而是赶紧打完这场仗,自己回家,这委屈他受够了。
再行两日,过了刘家沟,再率大军醒过前黛山,便到了西陲之地,前来应届的将士们都面黄肌瘦,马蓦领略了这群人的苛刻,自然就见惯不怪了。
守着西地的萧卫山将军解了西军进城,当晚马蓦与大家商议军事,特地留了刘田在场,萧卫山捋捋胡子,为难道“不怕大人和马将军笑话,我们这支军队本也是骁勇善战的,只是近年来粮草缺的厉害,将士们活着不易,何况行军打仗!”
刘田捻须道“何不上报朝廷?”萧卫山摇头叹息道“大人不知啊,我们原是上报过朝廷,岂止越报粮草越少,我们都是驻守之人,到不得京师,谁知道怎么回事啊!”刘田当然要维护朝廷的,这是他这钦差义不容辞的职责,他慰抚道“朝廷定然是多伯乐粮草的,只怕是半路那些天煞的恶贼,中饱私囊了!”萧卫山听了扑通跪在刘田脚下道“大人是难得的肯到我们这边陲小地的朝廷命官,只望大人替我们这些小人做主啊,我们虽不是什么重要人士,但活着总要守得一方安宁,大人就我们就是救朝廷啊!”萧卫山说着,便要垂下泪来。
马蓦一把从地上掺起萧卫山道“将军不用担心,这帮朝廷的蛀虫们,原是不给我们粮草的,多亏了钦差大人相助,刘大人古道心肠,一心为国,不会不管的,将军不要伤怀,还是共商大计为妙。”
刘田便观众人脸色,以他的道行看不出做假的痕迹,只得答道“大家同时朝廷俸禄,自当为国效力,这件事,老夫尽力办好。保证粮草今日运到。”
萧卫山听说如此,一边感谢一边老泪纵横,越加伤心起来,马蓦奇道“将军这是为何,大人已经答应了帮忙供给粮草,为何将军如此伤心呢!”
萧卫山摇头道“诸位不知啊,只怕我们这穷壤小地只怕以后拿不出东西孝敬那些知州,他们这次见我们多拿了粮草,以后大人走了,克扣的就更厉害了!”
马蓦叹口气道“这可怎么办,大人总是要回京的,就算大人仁慈肯留下来帮我们,朝廷也不会同意啊!大人,这可怎么般!”
刘田摇头道“老夫年迈,只怕在这偏远之地无法久住,萧将军说的倒是难倒了老夫。”
马蓦忽然拍手道“大人你看着样是否可行!您是要往京中去的,你告诉生圣上说,西陲之地守在前黛山下的将士们没有衣食,尽是受了中转粮草的这站的克扣,你要圣上换几个人来,圣上那么信任您,一定会救他们与水火的,只是大人要收点委屈,陪着大家挨点饿,回去看起来才像是真的!”
刘田听了挨饿二字,摇头笑道“马将军玩笑,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不如我写信看看,能不能叫我那些旧识帮写忙来!”
“也是啊!只怕大人在的时候他们怕大人,大人走了他们只顾天高皇帝远,又压榨萧将军啊!”
刘田憋了火道“难道老夫所交尽是这样的人么!”
马蓦陪笑道“末将哪里敢有这个意思,只是这帮人狡诈奸猾的很,我也是担心、、、、、、”
刘田甩袖道“这件事,老夫以声誉担保一定办好!”刘田自觉待下去会被这帮不知好歹的家伙气死,只得道“老夫身体不适,先行去休息,各位见谅!”马蓦十分关心地送到帐中才回来,到门口还不忘叹道“刘大人真是为人清廉仗义啊!”
展崎憋着笑道“过来商议军情,这大人的恩情我们大家都明白,还用你说!”
马蓦撇撇嘴过去,低声道“我不是怕隔墙有耳么,大家还是小心应付才是!”
要说马蓦的一生还真是得了这句话的救,那帐中确实是有刘田的人的,听见马蓦这句,就巴巴地跑回去回报“他们都赞大人的恩情呢!”
刘田气道“这帮蠢驴!行了,你去睡觉吧,别管他们,赶紧打完仗回去!”
到底刘田的承诺还是兑现了!
两日后,前黛山下军中取下免战牌,那乌孙之将听说,整顿军马来攻,萧卫山手下兵将皆因饥饿体弱,今日马蓦派了自己将士守城,马蓦麾下尽把脸涂成菜色,无精打采往城上一站,乌孙将领下令攻城,马蓦麾下依旧无精打采,待到地方士卒借进了城,城上一排排弓箭尽数齐发,又兼大石滚水,一时进了城的敌军都乱了阵脚,恰在这时听得一个女声大喊“莫慌,白军持盾,灰军放箭,护乌军撤退!”城下乱成一团的将士一时齐集,盾墙形成,敌方箭矢攻来,高远道“搭盾!滚石!”站在高处的好处是可以滚石,但低处的人就不能。
滚石滚木下去,敌方一时又乱了阵脚,只听那女声又道“死士护卫,撤退!”登时城中一排一排人冲在前面,后面的人拿了前面的人做肉盾,艰难撤退。
敌方一处城门便夹道而逃,高远笑笑道“原是个女娃儿来指挥打仗,只没看清样貌,实在可惜了!”
乌孙一族,打下这大汉江山是不成的,不过边陲小镇,抢抢粮草粮草,掠掠民脂民膏还是可以的,只是今日损失这般惨重倒是大大出乎了将领莫之秋的意料。
是夜莫之秋歇下,命将士强加守卫营地,打算整顿士气好在抢下萧卫山粮草之后数日再行攻打。
马蓦展崎率领手下精兵,拆哨排岗,来到莫之秋营前,马蓦带了几个强兵去哨上闹事,展崎带人千回百绕寻到储备储备粮草处,先把敌方看守之人迷晕,再去偷了几车粮草出来。
展崎带领手下穿过几个哨点,便回身去接应马蓦,马蓦却迎面骑马赶了过来,展崎惊到“哪来的马?”
马蓦一把把展崎拎上马,道“快走,一个好凶的丫头追了上来!”两人打马狂奔一阵,才到己方哨岗之内,喘口气,马蓦道“原是打得赢的,只是突然出来个人,使得一手好鞭,我原当他是难的,谁知一说话竟是女的!”展崎好笑道“男的你便打得过,女的就打不过?”
马蓦擂他一拳道“她我打得过,再来几个怎么办,我们不过去霍乱军心,又不是死战!”
展崎皱眉道“跟你去的几个兄弟呢?”马蓦嘿嘿一笑道“让他们回来我引开那个女的,具体回没回得来我就不知道了!”
展崎怒道“你这个、、、、、、”但实在想不出个词来形容他,便住了嘴,赌气不说话,马蓦笑道“瞧你那点脾性!我能不把兄弟带回来么,叫她们接应你丢下的粮草去了,我是这两天给刘田那个老乌龟演戏演上瘾了,说话间不自主就说个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