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短信提示音响了，木城拿起手机，翻看起来。唐愈发来的。
“那明天见了。晚安，好梦。”
简短的两句话，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床头的电子钟显示时间是23点17分。他深深叹息一声，将杯里的酒饮一饮而尽。
那天被唐愈救下后，连续两个周末他们都有见面，无非是吃饭、聊天。木城有时以Miss L的身份与他碰面，有时直接穿着白天的西装，下班后就去赴约。经了解才得知，唐愈其实只有二十四岁，木城足足比他大了十七岁。
W通讯的年轻经理，实在是很有前途的青年。唐愈的父亲是外科医生，母亲在政府部门工作。他从小受到良好的家庭教育，身上沾了几分书卷气，却很健谈开朗。假如以阳光做比喻，唐愈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刺眼的正午阳光，而是天明时分，透过云层照射向四面八方的晨曦。也许，每个人初次与他相见，都会由于那略显青涩的举止而产生好感。渐渐地，在交谈过程，便能发现他的内心世界非常丰富，眼界很宽，对未来有相当详实的规划。清晨雾霭中的光芒，一点一点积聚耀眼，没有任何突兀感，自然而然的散发出能让人适应的亮度。等你著迷的时候，他的笑容、声音已经深深打动你了心。而他，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四目相对，他笑起来，世界也跟着明亮了。
食道中残留的辛辣刺激感逐渐转化出醇香绵长的浓郁滋味。木城微展眉头，吸了口气，酒味在唇齿间弥漫，齿颊留香。
他犹豫片刻，连贯的按动手机键，一条短信很快组织而成——很抱歉，明天突然临时有点事，得取消见面了。晚安。
躺在床上，盯着手机。没有再响，翻身扯过被单，蜷缩起身体。
木城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唐愈能够明白对方的意思。
木城打算单方面切断他们的往来，可他却用了最幼稚的方式。以为关机就可以了吗？他真的小看了唐愈。
W通讯电子的主要客户群便是全国最大移动网络运营公司，他们的网络信号覆盖全国各地。唐愈给对方公司的熟人去了电话，很快就通过私人渠道获取了木城的家庭住址以及相关信息。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唐愈是极其认真严肃的。他想不出自己做过什么事，惹得对方居然以此方式断绝来往。
松节油的味道在房间里弥漫。衣服上蹭满了颜料的木津正用脏兮兮的手打开易拉罐装的啤酒。忽然，门铃响了。
门外的男人西装革履，身材很高大。看见开门的是木津，略显失落。
“有什么事吗？”木津问，手中的啤酒瓶内传出低低的气泡炸裂声。
“请问木城先生在家吗？”
“您是？”
“啊，你好，我叫唐愈，是木城先生的朋友。这是我的名片。”唐愈双手递上名片。木津用那只脏兮兮的右手接过来看了一眼。
喔，W通讯电子。他们似乎买过他的画呢。木津对W通讯颇有好感，自然而然的认为眼前的这位产品部门副经理也是个不错的家伙。
“爸还没回来，进来等吧。”
唐愈顿感惊讶。木津的年纪似乎与他相仿，即便听木城提起过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也不能立刻接受这个事实。他怎么也无法将木津与美丽的木先生联系到一块儿去。
木津没有盘问唐愈的底细，甚至也不打算细究他和父亲的关系。让他在沙发上等待后，便再度钻进了画室，继续他的工作。
唐愈第一次闻到松节油的味道，觉得有些刺鼻。嗅觉疲劳后，又觉得后味有几分熟悉。
对了，木先生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在别人家中，他不愿意四处观看，总觉得有失礼数。便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门锁响动，木城进了家门。
看见沙发上的人，木城怔住了片刻。很快又恢复正常，平静问道：“怎么到家里来了？”
语气虽然和缓，细听却透出几份不悦。唐愈怎么会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却按捺住心底的怒意。
“我有给你打过电话，手机一直关机。”
“你是怎么知道地址的？”
“忘记我们公司行业的性质了吗？总有办法的。”
木城明白了似的点点头，走进画室和木津交代了几句，随手带上了画室的门。唐愈觉得他或许有话要单独对自己说，屏气凝神的等待着。木城没有看他，走进厨房径自忙活起来。唐愈被晾在了一旁。唐愈不是那种没有脾气的人。遇到自己理亏的情况，任凭别人如何指责，他也绝对不会随便开口辩解。可是，今天的情况，他兴许无法甘于保持沉默了。
“木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哪里冒犯了您吗？”他抑制住情绪，尽量用心平气和的语调说。
木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有冒犯我。上次你救我的事，我很感激。可我觉得仅仅是感激而已吧。或许是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让你有所误会……总而言之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我不明白，我并没有误会您什么。是您误会了我吗？要是这样，那也应该是您自己的问题吧。”木城的话刺激了他，迫使他做出了反击。“我们只是吃过几次饭而已。看来是您想多了吧？我把您当作朋友，可您今天居然说出这种话。如果是这样不值得重视的友情，那就如您所愿，不会再见面了。”
木城点点头，“这段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唐愈死死盯住木城，木城的神色居然还是那样平静，看来情绪不稳定的只有他自己了。
“不客气。我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玄关，唐愈穿上皮鞋。木城帮他打开门。唐愈气得浑身发抖。
“您真是费心了，不必这样明显的送客。放心吧，我不会找您了。还有，不是您给我添麻烦，是我给您添麻烦了，再见！”
听见客厅里的争执声戛然而止，木津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发现外头没有动静了，才推开了门。
木城正在做饭。客人已经走了。他走进厨房，佯装摆弄餐盘，偷偷打量木城的表情。不看还好，看清了才吓了一大跳。
切着洋葱的木城，双眼泛红，眼眶里充盈着泪水。
“你没事吧？”
“没事，切洋葱的时候总这样……”他的声音略显沙哑。木津接过了菜刀。
“还是我来吧。你去洗把脸。”
木城关上浴室门，将水龙头旋到尽头，水“唰”的一声从水龙头内喷了出来。他觉得头脑发胀，不知道为了什么。眼睛火辣辣的发痛，眼泪流了出来，没有立即止住，抽出纸巾擦了擦，深呼吸，拧紧了水龙头。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