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人伴桃花

9、高考

　　高考来了。
　　虽然我不用高考，但是英子最近常挂在嘴边。去上班的时候有一段路也封了，只允许行人通过。我看着铭信中学门口太阳下等着的一大批的家长，恍惚想起了自己中考的时候。
　　三年了呵。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昨天晚上的时候大壮找我，有些紧张兮兮的，他说，明天考试的时候你能不能等我出来？我挺纳闷的，他最近不是意气风发吗，还会怕考试？但是我还是来了。一下班的时候就来了。
　　那些家长看起来比考生还紧张。我去旁边的商店里买了一瓶矿泉水，想了想，又拿了一瓶凉茶。
　　大壮的父母没有来。他们习惯了在家里等待。我知道，他们不比这些在太阳底下晒着的家长轻松多少。
　　考试结束铃声终于响起了。我看着大批的学生走出来。他们很多带着眼镜，有的谈论着考试的题目，那都是我所听不懂的。我被人流挤在铁门边。大壮给我打电话，要很大声才挺清楚他说的话。他问我在那儿，我说我在校门口。然后那边的声音忽然断了。我抬头的时候发现他就离我两步远。还真近。
　　他忽然一把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说：“借我靠一会儿。”
　　我僵硬了一会儿，伸手轻轻拍了他的背。我有点庆幸自己不用参加高考，那种精神高度的紧张肯定很难受。虽然我考试从来不紧张。
　　“男人。”一个清冷的声音说。
　　我微微转头，叫道：“草包，你也考试啊。”
　　大壮抬起头，他们两个对视的目光并不友善。草包忽然一把扯开大壮的手，用力抱住我，把我勒得很紧，仿佛我是世界上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高考还真是变态的事情。大壮冷声说：“李信，你放开阿布！”
　　草包抱得更紧了。
　　我无奈地对他们俩说：“你们不要像小孩一样好不好？我又不是菩萨，你们抱我有什么用？”
　　可是草包一脸得意，大壮满是愤怒。周围的人的目光已经有点奇怪了，我拍拍草包的头，说：“注意一点影响，这是在校门口！”
　　“都已经考完了，还注意什么影响？！”草包不以为然。
　　后来我们仨一起坐在了餐馆里。他们抢着给我点我最喜欢的菜。我觉得很纳闷，现在弄得参加高考的是我不是他们了。
　　“大壮，你爸爸妈妈都在等你呢，你不回去？”我问大壮。
　　“我已经打电话回家里了。”大壮说着恶狠狠地盯着草包。
　　我喝了一口茶水。他们两个在高中的时候一直不对盘，这是听女人的女儿说的。他们两个在高中一直在干着同一件无聊的事情，追女孩子，追对方的女朋友。我想起上次看到的那包杜蕾斯，忽然觉得很诡异。
　　草包去洗手间了。我踹了大壮一脚，大壮问干吗？我认真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
　　“什么问题？”
　　“你说不说实话？”
　　他看着我，迟疑了一会儿，说“好吧。”
　　“你还是处男吗？”
　　他用力咳起来。我狠狠地瞪着他，说：“到底是不是？！”
　　他点点头，然后问我：“你是处女吗？”
　　我本来可以很简单地回答这个问题。可是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我，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现在终于知道了，自己就是找死。我用力踹他的腿，凶神恶煞地说：“要你管！”
　　这时草包回来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吃饭的时候他们两个开始互相冷嘲热讽。我一边吃肉一边听得津津有味。不愧是知识分子，连骂人的词儿都不一样。
　　席间同事曾打来电话，我挂了电话以后，草包像一只猎犬一样把我的手机攫去了，然后在上面啪啪啪地输入号码。我错愕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拿着我的手机说：“怎么还是这么老土的款式？”
　　我将手机拿回去，白了他一眼。
　　草包开始骂大壮恶劣地连我的手机号都不肯给。大壮悠悠地说：“手机号是阿布的，没经过她的同意我怎么可以给你？”
　　他们两个不停地吵去，活像两个没长大的小孩。我心情很好地将菜里面我喜欢吃的都吃完了，留了一些空盘子。最后草包看着桌子，惊叫：“男人，你的胃口怎么还这么大？”
　　大壮殷勤地问我还要加菜吗？我忽然明白了我的意义，我似乎也成了他们胜利的砝码之一。
　　不过，他们真的长大了，比我更有头脑。前一刻还在包厢内吵吵嚷嚷的两人出了门以后就拽得不行。我坚持结了账。看着那两个挺拔地令人夺目的男孩，我忽然有一种吾家有男初长成的感慨。
　　我开玩笑地说：“你们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我，赚票子了要记得分我几张。”
　　大壮看着我的手，问：“阿布，你还要在那里上班吗？”
　　我说，现在除了在那儿还能去哪？草包说，现在还可以参加成人高考的。我耸耸肩，问，你看我还能回到学校去吗？
　　回来的路上反而还有些沉闷。在工厂里混了几年，我总算能开点玩笑，可是对他们，我却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