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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男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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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开始唠叨我的婚事。
这让我觉得很无语。她开始列举周围的哪个哪个都结婚了。我正吃着西瓜,用勺子挖一点喂小弟弟,一边无语地说:“你开玩笑吧,丹丹怎么可能嫁人了?”
可是第二天,我就听见楼下在吹喇叭,二伯家里张灯结彩的。女人叫我先请一天地假不要上班。我看着给客人敬酒的刚进门的媳妇,脑袋还是蒙蒙的。
我叫她嫂子,可是她比我还小六个月。
听说堂哥是在外面打工地时候和嫂子谈上的。我有些无语,难道,我们这些初中毕业甚至小学毕业的人就都是这样子的吗?找一份体力活不用脑力的工作,混几年工,然后嫁人生孩子……
大壮填志愿的时候叫我当参谋。他在旁边看着各个高校的以往分数线以及所在城市,专业。他在那里很有兴致地跟我说:“清华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学校了,可是在北京,我觉得有点远了,北方的气候好像不是很好。”
我笑道:“你又不是女孩子,怕什么?”
他坚决地说:“不要,太远了。”
然后他讲这个学校的经济管理好,那个学校是著名的医科大学,这个位于长江三角区……我看着他那朝气蓬勃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脸,欣羡不已。
“阿布,你觉得哪所好?”他扭头问我。
我含糊地说:“都不错。”
最后还是他自己选了一个学校,他只填了第一志愿,第二志愿都是空着地的。
我想,我应该接受现实。
草包打电话叫我参加同学会的时候我还在上班,我说很忙然后挂了电话。来这里已经快两年了,我终于也成了熟练工,开始帮忙带新手。我手下跟了一个女孩子,叫小秋,她长得瘦瘦的,比我小一岁,眼睛很漂亮,就是脸黄了一些,有点粗糙。
她甜甜地称我樊姐,我愣了一下,说,你还是叫我阿布吧。
隔壁车间里有一个男孩频频跑到我们这儿来说话,我教小秋的时候他便在旁边看,还会主动教她。我以为他喜欢小秋,可是后来没想到他向我表白了。我觉得很惊讶,甚至不知道怎么拒绝。车间里的人开始起哄的时候我默许了,没有否认。
我不知道是因为我自己太冷漠不懂感情还是什么,反正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我的个子很高,有一米七四。他和我站在一起的时候我只能穿平底鞋,连带跟的运动鞋都不好意思穿。
晚上的时候他经常打电话过来,我在这头沉默地听着,偶尔说上几句话。有的时候他会讲几个笑话,我会配合着笑一声,可是他不知道,我的笑点很高,如果说冷笑话我会反应很久。
我收完电话走进房间的时候,女人的女儿问我:“你谈恋爱了,怎么电话那么多?”
“嗯。”我点头。
她惊讶地从床上坐好,严肃地看着我,说:“不像。”
“什么不像?”
“不像谈恋爱。看你打电话就像是受罪似的。”
我不以为然,丫头片子开始说谈恋爱要怎样怎样啊,我说你还是省省吧。自己又没有谈过恋爱。她扔给我几本书,《那小子真帅》等等。我抽了抽嘴角,要是看这种书找经验的话,我大概这辈子都嫁不出去。
我现在很在意自己能否嫁出去。不为什么,只因为那似乎是我的宿命。
三年的时间已经将我磨平,麻木,甚至越来越愚钝。
我的男朋友,如果可以这样称呼他,我问他你为什么喜欢我,他说,整个车间就你最有气质。我觉得好笑,一个男人婆有什么气质。他看到我的手,皱眉,说:“你的手怎么这样?”
我说没办法,过敏。我每个月都要花买很多支药膏,可是不是很管用。第二天他给我带来了一支药膏,说,你试试,我听说这个不错。
我认识那种药膏,有点贵,十五块钱一管,不到三天就用完。所以我每个月顶多买两支这种。我笑着对他说谢谢,心里有一点小小的感动。我开始试着回应他,最后在商场给他买了一支打火机。
草包拉我出去玩。以前那个有点破破的五块钱能溜一晚上的溜冰场关门了。体育馆新开了一个溜冰场,里面特别光鲜。他递给我一双粉色的溜冰鞋,我挑眉说:“看好了,我的脚有那么小吗?”
他比划了一下,恍然大悟说:“我忘记你是男人了!”
我很久没有溜冰了,甚至在一开始的时候摔了几次。草包在一旁哈哈大笑,然后拉着我的手溜。这可以说是我一次牵男生的手,即使是我的男朋友我也没有和他牵手。我有些恶意地想,来之前我应该在手上都涂满药膏,最好是最廉价最难闻的那种。
草包介绍我给他的朋友认识,他郑重其事地说,她叫樊布瑜。
有一个人吹口哨说,哥们,你什么时候喜欢这型的,够清纯啊,哪个学校的?
我看着草包,草包说,这是我初中同学。我对那男生说,你好,我是***厂的,我有男朋友了。
草包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你有男朋友了?”
“是啊。”我回答得很坦然,“忘记告诉你了,跟我一个厂的。”
后来草包整整半个月都没有找我。或许他在怄气吧。就像初三的时候我将单车的钱给他一样。我有的时候不是很懂也不会揣测他的心思。我自认为自己没有错,他却莫名其妙地一个人发脾气。
草包和大壮居然选的是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专业。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两个人默契成这个样子。忽然也释然,最了解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敌人。或许他们本来就是两个很相像的人。
这个暑期我过得很开心,也很累。他们拉着我加入他们的圈子,可是忽略了,我跟他们的圈子格格不入。或许是我的偏见,我觉得他们的朋友都带着读书人自以为是的清高。我忽然恨不得他们赶紧大学毕业,走出学校那个笼子。撕去他们学生的外装,我想知道,我们流的,是否是一样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