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拂过锦程去》回首青梅

7、花下笛剑舞

　　原来宋煜祺和零落三日前就到了梅都，现下正是住在百里家，百里宏光热情招待了他们，并和宋煜祺处得不错，两人时常饮酒舞剑，竟惺惺相惜，颇有几分知己的意味。只是百里家大小姐比较霸道，不时的就过来寻宋煜祺的麻烦，宋煜祺虽年轻气盛，却到底是做客在她家中，不好太过放肆，便对这百里筠能忍就忍了。

　　众人说话间已来到一座庭院前，庭院颇大，大门两边悬着的灯笼上豁然写着“百里”二字。还未入得府内，便听到一阵打斗声自里面传来，接着就见一女子持刀与一少年对打，刀锋凌厉，直逼的少年一步步后退，少年并不出招，只堪堪避过女子的攻势。
　　“我念你是这府里的小姐，次次礼让与你，你却屡屡欺我，若不是顾忌着百里兄，我早对你不客气了，哪管你是什么大小姐。哪家的小姐像你这般？刁蛮霸道、任性无礼，难怪至今也没人上门提亲。”
　　这话说的着实狠毒，百里筠被呛的没有语言，羞愤之下甩刀而去。那气走百里家大小姐的少年，手持悬翦剑，不是宋煜祺，更是何人？宋筝欣喜的唤了声“煜弟”。
　　宋煜祺闻声回头，见是宋筝，大喜，跑过去抱住宋筝，惊喜地喊着：“姐姐，你怎么来了？”
　　宋筝搂着他，眼里满是宠溺：“我不来，你在这里怎叫人放心？”
　　这时，一位中年男子从门中出来，后面跟着几个家仆，宋煜祺见着，忙拉着宋筝介绍：“姐姐，这就是百里兄。”又对百里宏光道：“这是家姐，担忧小弟在外安危，特来此相寻。”又指着方锦程几人问道：“姐，这几位是你朋友么？不知该如何称呼？”
　　不等宋筝回答，方锦程已抢先说道：“宋小兄弟是阿筝的弟弟么？真是幸会。在下方锦程，与令姐是好朋友，一路相伴来到梅都，正是缘分使然。”
　　宋筝心想这人可真会套近乎，还缘分使然，瞧瞧映雪侍雨的脸色，从不可置信道愤怒，心想她们一定也惊讶于方锦程的脸皮竟如此之厚，谁跟他是好朋友了？可是在百里家的人面前也不好挑破，只得先让她得意一会了。
　　“ 几位远道而来，快些里面请，方才舍妹让各位见笑了，还望莫怪。”百里宏光说着将众人迎入府中。
　　“百里兄客气了，方某倒是觉得令妹直爽，不似平常女儿家娇柔，实乃难得。”
　　宋筝心想以你方大少爷的风流程度，见着谁家美女都觉得难得。
　　说话间已来到厅内，百里宏光让人沏了茶送上来，方锦程端起茶，半迷着眼睛陶醉的闻了茶香，然后小呷了一口，道：“色泽嫩绿油润，香气清香馥郁，汤色嫩绿明亮，滋味鲜嫩醇爽，叶底嫩匀，这可是峨眉竹叶青？”
　　百里宏光笑道：“想不到方兄弟也是爱茶之人，正是峨眉竹叶青，不知方兄弟可知这峨眉竹叶青是以何水沏之为佳呢？”
　　“自然是引天然泉水，甘甜可口方能将竹叶青之香留在齿间。”
　　“不错不错，方兄弟果然是懂茶之人，不似宋兄弟般牛饮。”百里宏光笑道。
　　一旁的宋煜祺不乐了，道：“不过是喝茶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讲究，能解渴便好。”说着便一口饮了杯中茶水。
　　百里宏光又笑道：“还是宋兄弟爽快，说的也通理，哈哈！”
　　“既然知道我爽快，为何不把悬翦剑的剑谱拿出借我观赏一番？”宋煜祺性子快直，等不得许久便急着剑谱，可是来百里家三天了，向百里宏光借了几次，也没借成。
　　百里宏光笑道：“宋兄弟莫要着急，我已通知梅都各方，十日后举行一个比剑大会，到时群英逐个切磋比试，最后赢的那位便可得到悬翦剑谱。宋兄弟如若真的渴求那剑谱，到时好好表现，赢了比试，自可拿去。宋兄弟的悬翦剑举世闻名，还怕赢不了比赛么？”
　　宋煜祺被百里宏光一激，便冲口而出：“我岂会怕什么比剑，悬翦剑谱与我的悬翦剑本是一起的，自然应归我，不过是等不了那么久而已。”
　　“宋兄弟竟连十天也等不了么？还是觉得我百里家亏待了你？”
　　听百里宏光这么说，宋煜祺赶紧道：“那倒不是，百里大哥待小弟极好，与大哥对剑饮酒，也逍遥快活，只是小弟心急剑谱。”
　　“如此便好，就安心住下吧。”又对宋筝和方锦程等人道：“几位行了几日路，想必也累了，我这就让人带各位去客房歇息，稍后晚宴自有人前去传唤。”
　　众人谢过百里宏光，便各自回房了。

　　第二日，宋筝醒来，映雪、侍雨正二人正收拾床铺。
　　“这个百里宏光也真奇怪，将那剑谱拿出看一下也不愿，非要办什么比剑大会，也不知道卖的什么关子，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什么悬翦剑谱。”侍雨埋怨道。
　　映雪看了一眼侍雨说道：“总这么口没遮拦的，小心别人听了去。”转而又对宋筝道：“姑娘，今日见那百里宏光，觉得此人并不简单，不像只是个商贾，这次举办比剑大会，怕也不是单纯的比剑。他话语间对公子的悬翦剑甚是关注，恐这其中有什么阴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宋筝听着映雪的分析，觉得映雪果然机智，顷刻间便能洞察一切。她说的极是，这个百里宏光不简单，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还不知道，又为何要觊觎煜弟的悬翦？现在想也无用，还是等等看吧，总是要露出破绽的。
　　“姐姐还说我口没遮拦，你刚才说的可比我说的多多了，就不怕被人听了去？”侍雨不满道。
　　“我可比你有分寸。”

　　正说着就见一个身影从窗户一跃而入，映雪忙拔剑招架，却见是宋煜祺，急忙收剑道：“公子为何不走正门，偏要走窗户？若是映雪收剑不及，伤了公子可怎么好？”
　　宋煜祺顿时笑道：“你怎么就知道会伤了我，不是我伤了你呢？竟这么小视我的武艺？”
　　“公子你的剑术是何太匆师傅教的，我们怎敢小视啊？只不过我们姐妹二人的功夫也不弱。”侍雨也急忙道。
　　“既然这样，不如寻个机会，咱们比试比试如何？”宋煜祺颇有兴趣地说。
　　宋筝见她们说着说着又提及比武，忙对宋煜祺道：“你还提比武呀，十日后的比剑大会还不够你恼的？”
　　“有什么可恼？比剑就比剑好了，左右我是不会惧他们的？”宋煜祺满不在乎。
　　“怎的还是这副桀骜的性子？那些人都是久在江湖行走的，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你的剑下可伤过人性命？怎能和他们相比？”宋筝语气颇为严肃。
　　“我虽未曾伤过人，可那些人也不是恶徒，比剑是点到为止的，不会伤及性命，姐姐你大可放心。”
　　宋筝摇了摇头道：“虽说是点到为止，可是失手错杀也在所难免。再者说，这场比武并不寻常，幕后或许有什么阴谋也说不定，你可不要大意。”
　　“能有什么阴谋？姐姐许是多虑了，不过既然姐姐说了，弟弟我当心便是。先不说这些了，我来是找你陪我练剑的，净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
　　宋筝笑笑道：“ 那便走吧。”

　　百里家厢房右侧有一院落，院里遍地种有白梅，宋筝跟着宋煜祺来到这里，一股梅香扑鼻而来，此时略有风声，有花瓣随风在空中轻舞，地上也落了一些。从花树间穿梭而来，在一颗最大的梅花树下停住，宋筝拿出一支竹笛，道：“《雪花谣》怎么样？”
　　宋煜祺道：“甚好！”便抽出悬翦，在笛声响起时跃身起剑，笛声悠扬，连绵悦耳，剑姿婉转，身形洒脱。招招飘逸，剑剑柔情。
　　百里宏光到来时见到的就是这般弄笛舞剑的姐弟二人，一个青衣的女子在一颗梅树下横吹竹笛，葱葱玉指在笛孔间轻起轻落，红唇微启，空灵悠远的乐声便缓缓流出。和着笛音的少年身姿灵巧，剑起剑落间，皆是英气。剑风带起的落梅洋洋洒洒，似在下着一场梅花雪，少年举剑急转剑锋，几下就将梅花团成一个花球。此时笛音洪亮，音速加快，少年将花球抛向空中，随之身影腾空跃起，在空中举剑将花球刺破，立时变成一场急骤的花雨。少年自空中翻身，朝地上跃下，剑尖着地，此时，《雪花谣》刚好发出最后一个音调。
　　少年稳稳落地，剑入鞘。女子放下竹笛，仔细收好。
　　一串“啪啪”的掌声响起：“真是太美了，想不到宋家姐弟一笛一剑间竟演绎出如此动人的一幕，妙哉！妙哉！”百里宏光惊喜的感叹道。
　　“大哥过誉了，小弟我闲来无事与家姐一块奏曲练剑消磨时光而已，不知大哥前来所谓何事？”宋煜祺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了么？这可是我家啊。”百里笑着提醒道。
　　“呵呵，小弟我差点忘了，这是客居在此呢。”
　　“无妨，只要宋兄弟住的欢喜，想住多久都行。”百里望着宋煜祺，大方地说。
　　宋煜祺暮地碰上百里宏光的目光，那目光那透着欣赏、欢喜，还有无法言语的怪异情绪，不禁一怔，随即拱手称谢道：“那小弟就在此谢过大哥了。”
　　“宋兄弟无需客气，你们继续，我还有事就先行离开了。”百里宏光说完便转身脚步轻快的离去。
　　宋煜祺待百里宏光走后疑惑地望向宋筝道：“姐，你有没有觉得百里大哥今日看人的眼神有些怪异？”
　　宋筝一笑对宋煜祺招手道：“附耳过来。”
　　宋煜祺乖乖探过身去，宋筝轻声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然后又对他道：“好了，今日笛也奏了，剑也练了，顺带连梅花也赏了，我就先回去了。”说罢笑着离去。只留下宋煜祺独自在花树间沉默发呆，还愣在她姐姐刚才的那句轻语中，待回味过来，立马奔宋筝房间而去。
　　宋煜祺追至宋筝房前，推门而入，见着宋筝，忙问：“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我不知，不过听的传言罢了。”宋筝又笑着说道：“你也不必惊慌，若那百里宏光真的好龙阳之兴，你便使个美男计，还怕得不到剑谱么？”
　　宋煜祺听他姐姐如此拿他作笑，便敛了神色道：“姐姐不替弟弟着急便罢了，还有闲情开玩笑？”
　　“好了，不闹了。不论他到底好什么风，我们尽快得了剑谱，早日离开此地为上，待在这里心里总是不安。”宋筝说着便有人送来早点，姐弟二人用了早点，宋煜祺便离开了。
　　如此又过了两天，宋筝倍觉无聊，偶尔翻看先生临走时给她的《千方经》，里面果然记载了许多以前没学过的医术。现在闲居在百里家，无需存在来时路途可能遇到事故的担忧，因此映雪、侍雨的保镖工作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平日里也没有什么事可做。宋筝便开始教她们些医术，想着她们两人经常在外行走，偶尔打打杀杀在所难免，受伤也是常有的，若懂些医术也可自治。映雪、侍雨见宋筝要教她们医术，高兴的很，便满怀兴致的跟着学了。

　　这日，宋筝正在教映雪侍雨辨别药草，就见穿着红衣的百里筠笑容满面的往方锦程住的院子走去，心想着，这几日没怎么见到方锦程，不知道在忙什么呢？白里筠这么高兴的去找他，看来两人处得不错。又想到这相国公子不好好待在上国享受荣华富贵，大老远跑到梅都来做什么？难道也是看中煜弟得悬翦剑了？想想又没道理，便不再想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