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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先生的交代 ...

  •   “这是我的大弟子月痕”,淮云先生对宋筝说,声音里满是喜悦,“还不过来拜见大师兄?你虽不是我师门的正式入门弟子,却也随我学习技艺已久,礼数上应要拜见的。”
      宋筝听着先生的话,惊得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得缓缓抱拳俯身朝月痕做了揖:“大师兄在上,请受宋筝一礼。”月痕抬手扶起宋筝,脸上仍是如沐春风的浅笑。
      宋筝原还以为,他是久仰先生大名,前来拜见的,却哪知他是先生的大弟子,比她跟先生还亲。不过清风玉露的传说果然不虚,月痕其人确实相貌俊美,温文如玉,性子极好,待人亲近。面上时时含笑,声音也是极好听的。
      接下来的几日,淮云先生因要与大弟子月痕叙说家中事项以及岭外见闻,没时间教习弟子,便放了他们几日假。大家突然闲下来,无需早课,无需习琴,无需临摹先生的画作,亦无需采药研究医术,便多了许多时间无处打发。宋筝及清风玉露三人觉得无事可做的日子极为无聊,却又不甘心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被虚度掉。
      “不如去听听大师兄所说的外面的趣事吧?”
      清风提议着说,其实另外两人也是极想知道的,平时很少有机会出岭,得到先生要外出会友时,作为徒弟的清风和玉露才能相侍左右随同外出,而宋筝则是除了去留笑庄会见宋煜祺几次外就未曾离开过玉竹岭。
      “偷听不好吧,师父知道要责怪的。”玉露面露为难。
      清风敲了玉露一记道:“只要咱们不说,师父怎么会知道?”说完又盯着宋筝半是威胁地说:“阿筝,你不会说的哦?”
      宋筝咬着手指,颇为纠结,最后一咬牙:“嗯,咱们都不说,走!快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三人悄悄来到静室窗外,三颗脑袋瓜齐齐贴着窗户。只听的里面月痕的声音缓缓地述说着外面的事项:
      “宋瑨做了上国的国主之后,国策上基本沿袭原来的制度,只是过分倚重外戚内臣,相国方泽海是国后的兄长,大权在握,但并无滥用职权的现象,国内形势近期内基本无过大忧患。”宋筝听是在谈论上国政事,便秉息认真的聆听,曾她自小成长过的地方,虽已不属于自己,却无法做到丝毫不在意。深吸口气,又听得月痕说道:
      “下属四国中尤以梁国势力最强,民最富。虽暗有野心,但受制于其他三国的牵制,因此暂时没有对上国进攻的意图。其他三国吕国、玉国和北国势力相当,三国齐力牵制梁国,局势也算稳定。三五年内,不会有大的战争,鲜有征战在所难免,百姓可得几年安稳。”月痕对天下大事侃侃而谈。
      “下属国之间暂可得安宁,可上国形势状似不妙啊,在和谐的表象下,实为暗藏汹涌。方泽海权倾朝野,宋瑨不可能不对他心无芥蒂,再加上一些恋旧的老臣,一直对先国主忠心耿耿,对宋瑨多有不满。这样复杂的朝政关系,决策者若是一时不察,被蒙蔽,那受苦的将是百姓啊!”淮云先生感叹道。
      “师父,事已至此,不是我们世外人所能左右的,师父心怀天下,关心黎民百姓是师父的慈爱宽怀。”
      淮云先生点头道:“你这次出去见识颇为广泛,对事物分析亦是深刻明朗,长进颇大,很让为师欣喜。”
      “谢师父夸奖,都是师父教导有方。”
      “嗯,今日就到此。窗外三人听的可有兴趣否?”淮云先生对这窗户外的三人道。
      三人亦步亦趋步入室内,低头不语。终是宋筝开口道:“先生恕罪,实是我们对先生的谈话深感好奇,才过来听取一二的,并非有意窃听。”
      淮云先生听宋筝如此说话,不怒反笑:“阿筝长大了,倒能与我争辩了。”顿了顿又对清风玉露及宋筝三人道:“今日之事,我不予追究,下不为例,日后若有不解之事,可自来寻问,不可做此偷摸鬼祟之事,可记牢了?”
      三人立马拱手作揖:“紧记师父教诲。”

      三人自静室出来,都郁闷不堪,原本是想听月痕说岭外趣事的,怎知月痕说的都是各国的局势,他们对这根本毫无兴趣。结果还被师父发现,白白挨了几句训,三人交流了各自的感想,最后一致认为,这训不能白挨,得找个时间向月痕探讨岭外趣事。
      不几日,月痕果真把岭外的见闻拣了几件有趣的跟他们说了,才摆脱几人的纠缠。
      玉竹岭的日子清静,平淡,偶尔嬉笑怒骂,与世无争。
      多日相处后,宋筝终于领教了月痕的学识才智,果真如清风玉露所说的才学丰富,各种技艺也是融会贯通。清风玉露时常欺负打趣宋筝,月痕并不参与,却也不加以阻止,一旁笑看着宋筝时而委屈,时而反攻,静观三人打闹间天真无邪的样貌。宋筝有时看着儒雅的月痕,想着世间恐怕再无如此美好的男子了,他的优秀又怎是三言两语能概括的?有这样一位像哥哥一样的人一起成长一定是一件让人羡慕的事情吧。

      何太匆每年都会来玉竹岭探访淮云先生,顺便带着宋煜祺前来与宋筝叙叙姐弟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宋煜祺已不是当初那个只会吃喝玩乐,不肯好好学剑,把个大名鼎鼎的何太匆郁闷个半死的小毛孩了,而是越长越好看的隽秀男孩,剑术也是日日见长,还会关心爱护宋筝这个姐姐了,每次相见都拉着宋筝的手问长问短说个不停。宋筝眼见煜弟越发董事,舞起剑法也是认真努力,心里极是欢喜。当初王宫蒙难,自己和煜弟得何太匆相救,能够死里逃生,本就是万分难得了,如今却还能各自拜师,学习技艺,真真是莫大的幸事了。不求煜弟能有多大抱负,只求他能够在这世间安稳的生活,过的随性,活得逍遥,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自己最真实的本性。

      春去秋来,在与月痕,清风,玉露一起读书抚琴,摹画炼药的日子里,又一个五年过去了,现在宋筝俨然是个十七岁的少女了。不复初到玉竹岭时半是惶恐半是新奇的女童模样,代之的是少女玲珑的身段,出尘脱俗的样貌至真至纯,是个极美的女子。

      这日,淮云先生将三位弟子及宋筝一并叫到跟前,细细打量着面前的四人:“你们都坐吧,为师今日有事要交代你们。”四人落座,望向淮云先生,不知师父要交代的是何事。
      “为师平日里教你们的东西,你们也学得不错,剩下的足够你们用一生时间揣摩研究了。为师老了,打算出岭云游四海,走访于各国之间,与八方友人品茗对棋,尽赏天下胜景,做个逍遥散人。”淮云先生又对清风玉露二人说道:“清风,玉露,你二人随我外出云游。”
      “师父,为何不带上阿筝?”清风一向比较直性,想来是希望路上有阿筝跟随,好逗趣解闷。
      “阿筝另有其事。”便自案上取出一封书信说:“太匆剑师来信说煜祺几日前携了零落去往梅都了。”零落是宋煜祺的侍女,十年前自王宫中一同被救下,一直侍候在跟前,多年来跟在何太匆身边也多少学会了一些皮毛功夫。
      宋筝听说煜弟去了梅都,心里着急,他年纪才十五,身边虽有零落,可零落也不过是个和他一般大的小丫头。且梅都与太匆剑师的留笑庄相隔百里,他们两人就这么前往,路途又遥远,万一遇上什么事情可怎么办?便问淮云先生:“煜弟为何要去梅都呢?”煜弟不可能无缘无故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才会去的。
      “信上说是去寻什么剑谱,配他那悬翦剑。”
      悬翦是宋煜祺的宝剑,相传这把悬翦剑是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督铸的八把长剑之一,“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可见悬翦剑的凌厉,实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名剑。
      宋煜祺是在一个机缘巧合之下得此宝剑的,那日宋煜祺随何太匆去拜访江湖中威名远播的正兴镖局的镖主林格,恰逢林格遭遇得罪过的敌派前来寻仇。太匆师徒二人来时已晚,镖局大部分人都已遭毒手,只余林格及几个稍功稍高的镖局弟子还在与对方拼死搏斗,各人身上都已或轻或重受了伤,此时林格手上使得正是悬翦剑。太匆师徒见状忙上前相助,让林格等人一旁暂歇。对方人多势众,攻势迅猛,太匆师父尚能对付,可宋煜祺功力不济,只十几回合便让对方将手中之剑削成两截。宋煜祺手无寸铁,当下便让对方占了先机,臂上负伤。
      “小兄弟,接剑!”
      林格将自己的悬翦剑抛向宋煜祺。
      宋煜祺接过剑,运用的十分利落,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云等招招凌厉,刚柔相济、吞吐自如,竟比之前佩剑更适合自己。一旁观战的林格看得惊讶,随即便了然的点头。
      斗胜敌方后,宋煜祺将剑奉还林格,林格摆手道:“此剑名为悬翦,乃春秋时越王勾践所督铸,祖上得此宝剑,代代相传。今日你与它此番相遇,也是你与这剑的莫大缘分,如今你便是它的主人,这把悬翦是你的了。”
      宋煜祺心中惊讶,虽万分喜爱悬翦,却也不敢接受,只犹豫的看向师父。林格见状又道:“这次林某蒙太匆师徒二人相救,今后便金盆洗手不再开设镖局,原本打算若能躲过此劫便回乡过清闲日子,远离这江湖上的肃杀,要这悬翦也是无用。小兄弟你是这剑的有缘人,跟着你,也是悬翦的宿命。”
      “既是如此,你便收下吧。”何太匆如是说。
      宋煜祺这才激动的接过悬翦。
      事后,宋煜祺问何太匆为何会同意自己接受这把悬翦剑?是不是剑里藏着什么武功秘籍或是藏宝图什么的?江湖传说都是这么说的。
      何太匆盯着自己的徒弟,半晌摇头叹息,离去。

      后来宋筝听说这段经历,拉着宋煜祺的手臂,查看受伤的位置,心中巨痛,煜弟何曾受过如此重的伤?看那伤口足有一指深,白骨微露。虽经过治疗处理,宋筝还是小心翼翼的再次上药包扎,叮嘱以后不可莽撞,小心使剑等。

      此后宋煜祺将悬翦剑当成宝贝,十分爱护,练剑时,更是得心应手,剑法进步快速。如今听说梅都出现一本与悬翦剑相配的剑谱,便决心要去取来。何太匆说这传言未必属实,只怕是有别有用心之人,想要诱取悬翦剑。可年少气盛的宋煜祺哪里听的进这些。
      “即便是有人觊觎悬翦,我也是能让他得手的么?”
      瞧瞧这口气,到底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如此轻狂,不知天高地厚,如若行走在外,必定是要吃亏,何太匆如是想。
      尽管师父这样劝说,宋煜祺还是决心要得到剑谱,第二日便留书领着零落出发前去梅都了。
      何太匆终是放心不下,给好友淮云先生去了一封信,让宋筝去梅都看着宋煜祺,因为宋煜祺性情倔强,一旦是认定的事,任谁也劝说不动,却独独听他姐姐宋筝的话。此次让宋筝伴在左右,也好牵制着他,以免他年少冲动惹事。

      “那我立刻就去梅都吧。”宋筝心中担忧着煜弟,说话便也着急。
      “你一人去我也不放心。”淮云又对门外说:“你二人进来。”
      只见两位均是双十左右年纪的女子自门外进来,一穿白衣,一着绿装,来到近前,对坏淮云先生拱手参拜:“映雪,侍雨,拜见先生!”
      “映雪,侍雨,你二人护送阿筝去往梅都。”淮云先生对她们吩咐道,二人称“是”。又对宋筝说:“映雪和侍雨是我坐下女侍,都是有武艺傍身的。此去梅都路途遥远,有她二人相送可保安全无虞。见着煜祺,要多加劝导,莫要让他仗着年轻气盛任性妄为。”
      “阿筝谨遵先生教导。先生此去云游各国,路上保重身体要紧。”
      淮云欣慰点头道:“为师此番游历,虽餐风露宿,天长日久,但有清风、玉露相侍左右,你们可安心,不必挂怀。你此次外出,有映雪、侍雨相护,再加上你通晓医理丹药,原本没有困难。但是外面的世界终不像岭中,江湖险恶,我送你一本医书。”说着便自文案中取出一本较薄的古朴医本,上面豁然印着“千方经”三字。“这本《千方经》记录了上千种草药的药性及药用,更有世间绝症的救治秘方和解百毒的方法。你带上,结合所掌握的医识加以结合,融会贯通。遇上事故也可用上。”
      宋筝接过《千方经》,谢过先生,然后小心收起。
      淮云先生又对月痕交代道:“为师不在岭中,门下一切事物皆由你这个大师兄执掌,若有远方友人来访,定要按礼数接待,切不可怠慢了客人。”
      月痕颔首道:“师父放心,月痕定将门中事物管理妥当,定不会怠慢了访客。”
      “如此,为师便可安心了。各自准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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