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拂过锦程去》回首青梅

28、映雪惊失踪

　　砚香端着一个托盘，来到方锦程的房门前敲了两下。
　　“少爷，参茶送来了。”
　　“进来吧！”
　　砚香进屋将参茶放在桌上，方锦程头也没抬的顾自看着书，随口道：“千画，我爹将宋姑娘安排在哪处了？”
　　砚香神色黯了黯道：“奴婢是砚香，不是千画。”
　　方锦程闻言抬头，确实是一个面生的姑娘，听她说是砚香，这才记起来，点着头应道：“原来是砚香，千画呢？回来这么久都没见着她，这丫头越来越懒了。”
　　砚香见方锦程只问千画，提都没提自己，不免心中失望，“千画前些日子犯了错，奴婢请示了总管调至杂役房了。”
　　“哦？”方锦程语带惊讶，面上却没有一丝变化，砚香心里有些忐忑，看不出少爷有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少爷心里是如何想的。
　　“千画去杂役房待多久了？”
　　“回少爷，有半月时间了。”
　　方锦程略一思索道：“告诉总管让千画回来吧，做了半月的苦差事，想必该知错了。”
　　砚香一惊，想不到少爷这般袒护千画，原以为他会问千画犯了什么错，还特地想好了一番说辞，却不料少爷问都不问就要将千画要回来。砚香嘴角苦笑，本以为将千画弄走，等少爷回来，自己再殷勤点，想着少爷就会将她留在身边侍候，看来那之前做的一切都是白做了？砚香越想越不甘心，可又不能违抗少爷的指令，只好唯唯诺诺的答应着。
　　方锦程将参茶喝了放回托盘里对砚香道：“你还没回答我，宋姑娘现在何处？”
　　“宋姑娘住在西厢的玉霞阁。”听出方锦程语气中有丝责备的意思，砚香赶忙回答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砚香心有不甘的出了屋子，神色黯然，难道自己的一番苦心就这么白费了么？

　　“哎，听说少爷很是中意那个宋姑娘啊。”几个丫鬟在一旁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是啊是啊，我刚才看见宋姑娘了，可真漂亮。”
　　“是吗？那这么说咱们相府很快就要有少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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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砚香将这些话尽数听进了耳中，原来少爷看上的是宋姑娘吗？心中有些绝望，宋姑娘是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少爷果真看上她，那自己还有什么希望？可是，这样能甘心吗？显然不能。若是没来相府，兴许就不会这般看中身份了，可是既然来了这里就总要为自己争取一下的，哪怕最后一败涂地，也总算没有留下遗憾。砚香下了决心，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女人天生都是善妒的，砚香也不例外。

　　“宋姑娘，少爷来看你了！”吟墨经过这一天的多方打听，已经知道方锦程和宋筝之间若有似无的暧昧关系了，因此服侍宋筝更加上心了，这位说不准以后就是她们的少奶奶，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话说着方锦程就进了阁院，宋筝正在为映雪的事着急，见方锦程来了，也没有多加施礼。方锦程倒是大大方方的过去拉着宋筝进屋子，说了一些雒州的好去处，说是过几日带她去走走。宋筝担心映雪，也没有注意听方锦程说了什么。
　　“阿筝，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方锦程终于察觉到宋筝的失常了。
　　宋筝正色望着方锦程，语调严肃的说：“我想映雪可能失踪了，从上午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多时辰了，映雪一向谨慎，如果无事，她不会这么久不来找我的，这不像她。”
　　方锦程听了也是觉得不对劲，宋筝说的对，严谨如映雪怎么可能大半天时间都见不到人呢？可是他又不忍心再说什么让宋筝跟家担心，为了让宋筝放宽心，方锦程安慰说：“你放心，映雪身手好，若真遇上什么事也应该不会有危险，我再派人四处找找，会有结果的。”
　　除了这样，宋筝也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她一介女流除了会些医术外，别的什么都不会，也只能指望方锦程了。此时方锦程心里莫名的升出一股保护欲和责任感，他要努力让他的阿筝安心。
　　“少爷，老爷叫你呢，国主手谕，传你同老爷一起进宫面圣。”平歌一路跑来，此时已经气喘吁吁。
　　“这个时候传召，会有什么事呢？”方锦程不禁皱眉。
　　“国主传召，你快去吧，不要误了时辰。”宋筝也觉得事有蹊跷，赶忙催促道。
　　方锦程握住宋筝双肩，坚定的说：“映雪的事你不要担心，一切由我。”
　　很奇怪得，听方锦程这么说，竟然真的就不担心了，望着他点头，眼里流露出的东西名叫信任。

　　方锦程本想派新收的亲兵出去找映雪，可是他们也是才来雒州，对这里不熟悉，根本无从找起，只好将府里的家丁和管事的派了出去，吩咐要仔仔细细的找人，宋筝还画了映雪的画像让他们带上。动静闹得这么大，难免惊动了方泽海，方锦程将事情的缘由说向方泽海说明了。方泽海也是发愁，这来的第一天就将客人弄丢了，这传出去相府的脸面何在？便叫来温禄，让他暗中查找。
　　温禄听了更为吃惊，“怎么？映雪姑娘还没回来吗？”
　　“你知道她在哪里？”方锦程听出了温禄话里的意思。
　　“不满大人少爷，今日属下出去办事的时候，映雪姑娘跟踪了属下，属下想映雪姑娘可能是误会属下什么了，就拐了几条街将她摆脱了，属下以为她跟丢了属下就会自己回来的。”
　　“温禄，请你速速去寻找映雪，去你们今天去过的地方，一定要将映雪找到，阿筝现在很担心映雪。”方锦程急迫的说。
　　“好了，温禄你去吧。”方泽海吩咐道，温禄应声下去了，方泽海又对方锦程道：“寻找映雪的事交给温禄你还不放心吗？国主的御诏已到，速速与我进宫去。”
　　国主这次这么着急召见自己和程儿，这是方泽海始料未及的，他猜不透宋瑨打的什么注意，程儿虽说是国后的亲侄儿，和国后关系甚好，可是和国主却没甚交情。方泽海心里只觉得这次宋瑨绝对没安好心。

　　“程儿！过来让姑姑看看，这几月在外面经历了什么？可长见识了？”方后一见到方锦程立马笑容满面，慈爱的招呼着方锦程。
　　方锦程依言过去挨着方后坐下了，方后对他嘘寒问暖，好就像是自己亲儿子一样。方锦程自小母亲离世，姑姑带她好，时常接去宋瑨的王府中居住，那时宋瑨封号左贤王，时常领兵在外，姑姑一人在府中也是寂寞，还好有方锦程陪伴，就将他当儿子一样看待了。自从宋瑨当了国主，姑姑成了王后，方锦程就鲜少见着姑姑了，即便姑姑有心招他入宫，可也碍于宫规，不能时常见着。今日宋瑨召见，才能见上一面。
　　半个时辰后，宋瑨估摸着方后与方家父子也寒暄够了，就差人将父子俩带了过来。
　　“方相啊，这一转眼程儿都长这么大了，真是一表人才啊。”宋瑨面带笑容的看着方锦程。
　　“王上抬爱了，犬子才学浅薄，徒有一张皮相而已。”方相谦虚道。
　　“方相太过谦虚了，孤看程儿就不是泛泛人等，今后必有一番作为。”
　　方相见宋瑨一直夸赞方锦程，不知道宋瑨欲意何为，心里着实没底。
　　“方相，你看看这个。”宋瑨突然话锋一转，拿起御案上一张奏表递给方相，方相连忙双手接过看了起来，待看完，脸色一变，惊道：“吕国要向我国借兵？”
　　方相手上拿的正是吕国向上国呈上的求援书，上面说是玉国新任国主兵法卓群，玉国兵将经他改造，攻占能力大大提升，经过几次大大小小的战斗，吕国已经兵临战败，这才加紧向上国求援。
　　“王上决定要助吕国吗？”方相已经看出宋瑨心意了。
　　“不错，如今梁国势力不断扩张，已经成为我国心腹大患，以往全是靠着吕国、玉国及北国牵制着，才不敢对我上国用兵，现今玉国也想灭吕国成为与梁国并列的国邦，孤王怎可让他如愿？”宋瑨说这已经愤怒起来。
　　“那王上打算派那位将军前去相助呢？”方相口里问着，心里却无端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孤已经拨了五万大军给赵响，五日后出发去往郦塘。”其实本可即时出兵，只是宋瑨是想要吕国再自行抵抗几日，在吕国将要兵败之时再抵达战场，这样才显得上国的救兵来的及时，才能体现出上国军队的价值，也能彰显样样上国的国威与面子。
　　“赵将军骁勇善战，用兵如神，此去郦塘定能凯旋而归。”方泽海说此话并非溜须拍马，赵响年约四十，久经沙场，战功卓硕，实乃名将一名。
　　宋瑨却忽略了方相的赞扬，对着方锦程笑道：锦程啊，你名为锦程，可不能虚担了这个名号啊，孤如今就有一项重要事项任命与你，让你真正一路锦程，你可愿意啊？”
　　方锦程不知宋瑨话里的含义是什么，却又不敢反抗宋瑨的命令，只征询的望着方相，见方相点头，才对宋瑨道：“王上有事尽管吩咐，臣下定当竭尽所能完成王命。”
　　见方锦程答应的痛快，宋瑨也一脸的振奋，“好！相国之子果然好胆识！孤就任命你为骑都尉，随赵响出征援助吕国。”
　　宋瑨此话一出，方相和方锦程都惊住了，先不说方锦程无官职在身，单凭相国之子、王后之侄的关系就被封为骑都尉，多少会给其他官员落下话柄。也不说方锦程本人从来没有上过战场，毫无作战经验可言，这样的人怎能担当骑都尉之任？单说宋瑨这番安排，怕不仅仅是为了给方锦程历练的机会吧，这样也太难以让人信服了，他将方锦程弄去战场，真正的目的方泽海又怎会猜不出呢，只是想要用方锦程的性命安危牵制方相罢了。看来，宋瑨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铲除异己了。
　　见方泽海与方锦程均露出为难的神色，宋瑨立马拉下脸来，不悦地道：“怎么？莫非方相不愿接受孤的这番良苦用心？”
　　“臣不敢，王上如此为犬子着想，微臣感激不尽。程儿，还不谢恩？”方相说这瞪向方锦程。
　　方锦程领悟，赶忙下跪谢恩：“谢王上厚爱，臣下定当全力追随赵将军，不负王上圣望。”
　　“好！好！”宋瑨大笑着扶起方锦程，“今晚就在宫里用膳吧，王后也想好好看看你。”
　　“微臣遵命！”

　　宋筝坐在屋里，天已经完全黑了，映雪还是没有消息，就连方锦程和方大人也没有回来，这由不得宋筝不担心。方锦程派出的人都回来了，都说没有找到映雪。宋筝已是也不知怎么办才好，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有这般着急无奈过。
　　“姑娘，你就别担心了，映雪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吟墨不时的安慰几句。
　　可是宋筝哪里听的进去，映雪以前过的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若是每次遇到危险都用吉人天相来自我安慰的话，只怕她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可是吟墨不懂这些，虽然吟墨的话丝毫没有起到安慰的作用，不过宋筝听了还是颇为感激她的，这个丫头一直在旁边劝慰着自己，天这么晚了也在这里陪着自己，宋筝有心让她回屋休息，她就是坚持在这陪着，说是少爷交代要一直守着姑娘直到少爷回来。
　　宋筝知道这是方锦程担心寻不到映雪她会自己出门找，才叫吟墨一刻不离的守着的吧，想到这些，宋筝心里有丝欢喜，虽然清楚的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该想儿女私情的时候，可宋筝还是忍不住心里甜蜜了一把，可能真的是在意他了吧？宋筝如是想。
　　一串轻轻盈盈的脚步声传来，下一刻就见砚香端着托盘进了玉霞阁。吟墨见了立时落下脸来，怒瞪着砚香。宋筝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看见吟墨没好气的样子，不禁叹道：这丫头还真是藏不住心事。
　　“奴婢见过宋姑娘！”说罢对宋筝行了一礼。
　　宋筝连忙将她扶起：“不必对我这般客气，我就是在这府上暂住的，承不起这等礼数，以后来这可千万别再行礼了。”
　　“宋姑娘真是平易近人，砚香先谢过姑娘了。”砚香笑容满面，将托盘放在桌上道：“奴婢听说宋姑娘晚上没吃晚饭，特地去厨房做了些饭菜，姑娘你尝尝奴婢的手艺如何？”
　　托盘里整齐的摆了三菜一汤还有一碗米饭，菜色极佳，看着就觉得美味，这时摆在面前，更是香气四溢。若是在平常，宋筝定是食指大动，可是现在心里着急着事情，哪有心思品尝美味呢。可若是拒绝她的好意也是不妥，只好先放着。
　　“好了，你的心意姑娘收到了，你可以回去了。”吟墨没好气地打发着砚香。
　　砚香迟疑着不想这么快就走，走至宋筝身边极尽诚意的说：“宋姑娘，砚香感谢您当初在和平镇的相救之恩，此后一直想要报答姑娘，如今在这里遇见姑娘，正好可以服侍姑娘，以此感谢姑娘的恩情。”
　　宋筝听砚香这番话已经猜到她此行的目的了，看来是来套近乎的，宋筝觉得可笑，她宋筝又不是方府里什么尊贵的人物，不过是客居在此的外人而已，如何值得砚香这般奉承讨好的？想来她是误会自己和方锦程的关系了，这也难怪，以方锦程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爱慕，傻子也能看出来名堂来。可是，现在就来讨好自己，不会觉得太早了么？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和方锦程以后会如何发展，她砚香怎么能这般笃定她和方锦程的未来呢？
　　“宋姑娘？”可能觉得宋筝出神太久了，砚香也是着急，宋姑娘也不表格态度，这叫砚香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哦，和平镇一事，我并没有帮上你，全是方公子仗义相救，要谢也该谢他才是，我可不敢多了他的功劳。谢谢你这么晚还宋饭菜过来，这菜闻着真香，我也正好饿了，这就要吃了。砚香姑娘，你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宋筝这话，再迟钝的人也能听出有送客的意思了，赶忙推辞道：“奴婢已经吃过了，姑娘慢用，奴婢告退了。”说完就行了礼出了玉霞阁。
　　吟墨看着砚香走远了，才缓和了脸色，语带抱怨的对宋筝道：“姑娘，你干嘛对砚香这么客气呀，她好端端的给你送饭菜，一定没按什么好心。”
　　宋筝笑笑道：“这么好的美味为什么要拒绝呢？”
　　吟墨看宋筝已经举起筷子，正有滋有味的吃着，大为不解：“姑娘，你不是担心映雪姑娘所以没胃口吗，刚才的晚饭你可一口都没吃，怎么现在吃的这么欢畅，难道砚香做的菜真的特别好吃？”
　　宋筝边吃边说：“人家一番好意怎么好拒绝呢，再说这菜确实很可口，要不你也尝一尝？”
　　吟墨听宋筝这么说，更是不解：“你不担心映雪姑娘了吗？”
　　宋筝放下碗筷道：“担心有甚么用？担心就能让映雪回来了吗？我已经想通了，映雪不见了一定是有什么原因，致于是什么原因，早晚会知道的。”
　　吟墨疑惑地望着宋筝，这个宋姑娘真是好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