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谁会凭栏意》靖意

6、（六）

　　叶忱意觉得与林靖言单独相处的时间正在成倍成倍地上涨。
　　工作上的交接讨论自是不必说的。从草图、细节、修改到定稿，除开省人民医院部分领导的意见，所有的重担几乎全落在了他们俩的身上。她开始体会到了建筑界流行的那句“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畜用”其实不无道理。林靖言工作的时候，会架上一副黑框眼镜。他解释说，他一只眼睛近视，另一只眼睛远视，两只又都有散光。平时生活到不怎么影响，可是画图是不行的。叶忱意觉得带上眼镜的林靖言显得更为斯文，又无端端生出几分书卷气，绝对可以秒杀一众女性，而且老少通吃。他听别人意见的时候很认真，会拿笔记下来，然后迅速地在那本叶忱意曾经见过的速写本上，画一份草图，看看效果，再做出修改。一个刚刚三十岁的男子，在他的这个行业就已经显露头角，不是没有道理的。

　　叶忱意记得在某一个周末，她无意间对母亲说起与罗阿姨的儿子正在做一个项目，母亲便说上次还没有谢过人家，让她务必请人家吃一次饭。叶忱意只好拨通了林靖言的电话。
　　“阿言，你好。”
　　接到电话的时候，林靖言有些意外。其实他们在工作上的接洽已经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定稿与收尾工作并不需要叶忱意太多的参与。
　　“好。”
　　“在忙吗？”
　　“对，还在赶图纸。估计今天又要通宵了。”朝九晚五的生活绝对完成不了这样超负荷的工作，林靖言总是不得不把大量的图纸带回家中。他记得他的最高纪录曾经达到过五天午夜没合过眼，到最后简直有一种精神恍惚的感觉。
　　“啊，我妈妈本来还想让我请你吃饭谢谢你上次帮我妈妈带手信的。看来只能另觅时间了。”
　　“方阿姨太客气了。不过，你这一说，我才记起来，我今天都还没有吃饭。不聊了，我叫个外卖，就继续做事了。”
　　叶忱意看了看表，指针已经指向了下午三点十分。
　　“等等，外面的东西味精多，实在不健康。”叶忱意宽慰自己说，大概是职业洁癖又发作了，“还是我去超市买些菜来你家做吧，这样你也可以继续工作。我也完成了母亲大人下达的指标。”
　　林靖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一想到居然真的有这么一天，她将出现在他家帮他做饭，他的嘴角就不由自主地上翘。
　　叶忱意拎着几个大大的塑胶袋出现在林靖言家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的样子了。林靖言穿着干净的运动装，依旧架着那副黑框的眼镜。他领她往厨房先放下东西，又带她简单地参观了一下这套一百平米左右的公寓。设计大方独特，简约美观。基本以黑白两色为主，可一些细节上也不乏温馨。他的书房很大，书桌上堆着各类书籍图纸，尺规工具。房间里萦绕着一些咖啡香，中间还夹杂了淡淡的烟草味，显示着主人长期的艰苦奋战。
　　叶忱意拿起书桌上的空咖啡杯，对林靖言说：“好了，不用再招待我了。继续工作吧。我做完饭叫你。”然后转身走向厨房。林靖言望着她的背影，疲倦一扫而空，心情大好。
　　几分钟后，叶忱意端了一杯果汁进来，是鲜榨的。她打趣道：“我想，你的胃应该更喜欢我的果汁一些。”叶忱意走后，林靖言端起果汁抿了一口，首次发现，原来果汁比咖啡更解乏。
　　饭在半个小时后就被做好了。林靖言坐到餐桌前的时候不禁食指大动。
　　糖醋排骨，鱼头豆腐汤，蛤蜊蒸蛋，还有一份炒时蔬，都是色香味俱全的。
　　“没想到叶大小姐，你居然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他调侃她。
　　“我是新时代的女性，这独门绝技要不是为了完成我母亲大人的指令，又念在你惨兮兮地奋斗多日，你不知还得排多久的队才能轮得到呢。”
　　她难得这样放松，看来心情也是极好的。
　　“看来我得打电话，多谢方阿姨了。”
　　她笑了笑：“那倒不必。其实说来真奇怪。我见过罗阿姨那么多次，也跟我妈去过你家，居然一次也没有见过你。”
　　“现在见到也不晚啊。”林靖言轻轻说。
　　“那倒是。也许几年前你见到我的时候连正眼也不会瞧我一下。那时我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呢。”叶忱意自嘲地笑笑。
　　林靖言想说，其实他见过她几年前的样子，而且五年来始终都没有忘记过。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其实那一天她就已经走进了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