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上》浮云笑笑生

5、 第一章，清波引（五）

　　只听得场下“啊”的一声，原来祁连月如太过担心邱元君，看得邱元君被踢中，不免心中担心，又因为太入神，忘记了自己坐在席间，竟一下站了起来，还叫出了声。邱元君见了祁连月如的神情，想起平日里周谦对祁连月如的态度，加上危急关头，一瞬之间，竟计上心来。心下想定，邱元君仿佛突然又有了力气，一下跃起，又去与周谦纠斗，待二人放的近了，邱边打边对低声对周谦说：“祁连师姐曾和我说过周师兄的剑术平平，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周谦一听，不由大怒，遂手中用力，将邱元君弹开，举剑全力猛挥出去，忘记了自己已是门户大开。邱元君闪过此剑，看准时机，左手朝周谦腹部阴交穴点去，阴交穴乃是任脉与冲脉上行交汇之处，又兼气海所来热涨之气经任脉上行于此，一旦被封，任、冲二脉便皆不畅通，下丹田的内息也无法提出，这些周谦不是不知，类似对于如此要穴，习武之人往常定会加倍小心，只是周谦方才为邱元君言语所激，一时冲动，只顾全力相攻，竟把自家门户大开于对手面前。
　　此时周谦顿觉四肢内息，如同潮水退落，一时无影无踪，心下大惊，“没想到这小子小小年纪，竟不知从哪里学来点穴功夫。”虽说邱元君指力有限，但认穴还算准确，不能一点就使人瘫倒在地，但凭周谦的功夫，也可让其一时使不出力来。只见周谦单膝跪下，右手握剑撑在那里，额头上汗珠一颗颗滴下来。邱元君看到此击生效，心中略松了口气，走到周谦面前，道了声：“五师兄，承让了。”遂转身往台下走去。
　　才走了四五步，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向自己而来，急忙回身，却是周谦一掌拍来，正中邱元君胸口。原来周谦心中不甘，想到如果让邱元君赢了自己，一是在山庄众弟子面前从此威信全无，第二，也是更重要的是小师妹会从此对邱元君死心塌地，而对自己则会更加不理不睬，想到这里，强提气起身，势要冲破穴位阻塞，也是邱元君点穴功夫并不精深，这股周谦倾其全部的内力，一半被强提了出来，汇于掌上拍在邱元君胸口，而另一半则因为穴位受阻逆行回丹田。只见邱元君中掌的一刻，二人各自口吐鲜血，分别倒在地上，谁也动弹不得。
　　看到这一幕，可急坏了俩个人，一个是冷浩然，另一个自然是祁连月如。冷浩然见邱元君身负重伤，想到五师兄内力不弱，心里很是担心，又觉邱元君是为自己抱不平，心里添了许多愧疚。祁连月如当下就又从席上站了起来，刚要跑，却想到刚才冷浩然受伤，自己并未当即前去关怀问询，现在邱元君伤了，立刻跑去会不会让人说闲话，如此想着，便又忍着一百个担心坐了下去。
　　褚猛招呼了几个弟子，把台上两人各自抬了下来。
　　这时，只见武岳阳起身宣布这场的胜负，“第廿六场，天字周谦胜。”话音刚落，纪长风就跑了过来，“大师兄，怎么判了老五赢？你也看得出，老五给点了穴，这若不是比武，邱元君完全可以一刀杀了他，何况，老五背后出手，实在有失君子之风。”“长风啊长风，我怎么看不出来，只是五师弟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判邱师弟胜不难，可让五师弟不记邱师弟的仇可就难了。我这样判是想让这孩子日后日子好过点儿，少些事难为他。”“唉，还是师兄想的周到，也罢，我去看看他俩伤得如何。”
　　纪长风来到场边疗伤处，褚猛见了，冲纪长风道：“你来做什么，来看我配药的笑话？”纪长风回道：“谁是来看你，我是看看几位师弟伤势如何？你先莫冲我嚷，今日懒得与你争吵。”褚猛不再做声，走到一旁去了。纪长风问了伤势，不久也离开了。又过了不久，祁连月如终究是耐不住，也跑了过来，问长问短的，只是都是在邱元君和冷浩然这边，旁边的周谦问也不问。如果在平日，虽然心里不情愿，但是出于同门情谊，还是要问一下的，只是今日邱元君是被周谦所伤，问了又怕邱元君不高兴，也就作罢了。
　　比武一直比到黄昏，方才结束，最终是王子伦拔得头筹，得了做一月教场观剑的奖励，这本也在众人意料之中。众人拆撤了比武台和周围布置装饰，清点打扫完毕，各自散去了。
　　试应手过后，老五周谦对邱元君已很是不满，再加祁连月如少女心思，每每看邱元君时眉眼流波。这些被周谦看到，更加妒恨几分，只是苦于没有好机会泄气，也只好相安习武。时间过了将近一月，邱、冷第一次拿到所谓的执事签，从武岳阳手里接过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哑然失笑，黄色锦帛托着的，竟是两块碎酒坛子的瓦片，仔细一看，每片上面各清楚地印着一个拇指印。邱元君暗叹，这贺锦梁好内力。
　　“收好，丢了可就回不来了。这是你们下山采办的清单，几味常见的药材，酉时前到你们三师兄那里交付。”

　　二月，东风始振，天朗气清，冷浩然抬头望去，水洗碧蓝的天空上一只雪白的鹰翱翔而过，傲然划破长空万里。
　　“邱师兄，那鹰竟是白色的？”
　　“那是雪鹰，源于藏地，桀骜不驯得很，若是捕回家中和主人意气不合，宁肯饿死也不会吃东西，若是意气相合，便会一生一世的跟着你。”说罢脸上浮出了笑意，竟是少有的毫无防备的笑，但这笑只停了一瞬，便面露难色，转为苦相，紧咬下唇，额角竟渗出汗来。
　　“邱师兄，你不舒服么？”
　　“恩，想是昨天夜里着了凉，脾胃不适。冷师弟，你停车稍等，我去方便下。”
　　“好，我在前面树下等你。”
　　邱元君头也不回的钻入旁边草丛，跑了几步后，回望树下马车，在林叶掩映下，已若隐若现。便松开了汇在关元穴的一丝气息，冷汗尽消神色清明，提起内力脚尖一浮，踏草飞略而去，好不漂亮的轻功身法。一步便是丈远，一时行出几里，停步稍歇，朝天空一挥手，只见适才天空中的雪鹰俯冲下来，轻盈的落在了邱元君的右臂上。
　　“流云，有好消息么？”
　　流云乖顺的用头蹭了一下邱元君，任他取下脚上的铜环，
　　“你们都起来吧。”不知何时身前空地上已经跪了五个人，闻声齐齐的站了起来。
　　“少主，你身体可好些了？”
　　“恩，还不碍事，不过要快些找到同归泉，我已经能感觉到真气汇集，很快‘蒹葭’的毒性就要发作了。要不是发作之后内力减半，我还真希望多过几次这内力突增的日子。”
　　“看来那欧阳镜明也不是万能的，还要把少主送到别处去…..”
　　“这御剑山庄本也该来闯一闯的，”少年嘴角露出骄傲，眼神中闪着光芒，“铁老大，我需几副药材，最好是软筋泄力的，但不能伤人性命，你去办，然后还回这里等我。还有，我让你查访冷浩然的来历，如何了？”
　　“据属下所知，那冷浩然是当年江湖头号杀手冷莫之子。冷莫出手快、准、狠，传闻可在电光火石间取人性命，出手之快，刀刃不及沾血。江湖人称“刀白刃”。除此之外就听说性情古怪，对于杀谁不杀谁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冷浩然的娘叫戚玉娘，是湖北定远镖局总镖头戚博天的女儿。两人现在隐居在苏州的‘冷玉园’中。另外，听说这冷莫隐居之后，与君子剑郑熙宏十分交好。属下就知道这么多。”
　　“杀手的儿子，呵呵，有趣。对了，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了，是生杀谷流传出来的毒，但是谁下的手依然没有线索，属下无能。”
　　“欧阳镜明早就提过生杀谷，这两个月你们都干什么去了？”眉峰一皱，“我回去了，你们好自为之。”
　　五个人又齐齐跪下，“少主保重。”
　　邱元君默默坐回车上，无视冷浩然关心的眼神，心里暗自思踱着，嗯，药毒双修的生杀谷，很好。只是再不找到同归泉，这一两日毒性发作，就不好办了。

　　一路无话，回来的路上同样的理由邱元君取了药，眼看就要到酉时，山庄大门在前方依稀可见。这时，老五周谦带了两个外室弟子迎了上来，
　　“呵呵，二位师弟辛苦了，这么晚才回来，不知道执事签带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