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上》浮云笑笑生

2、第一章，清波引（二）

　　是夜，贺锦梁居住的听雨居。
　　“元君，坐吧”贺锦梁慵懒的靠着坐塌。
　　“师傅，元君再谢师傅。”邱元君跪下边拜边说。
　　“呵呵，起来吧，邱毅和我是旧相识了，无论讲故交情分还是江湖道义，我都应尽心照顾你的。”贺锦梁依旧慵懒神态，笑意若有若无。
　　邱元君心里却早已冷笑出声，怕还有一层你没提到吧，邱家做尽天下兵器，却不制剑，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晓得个中原委，这兵器间相生相克，邱家如何克制你御剑山庄的剑，你会一点不好奇？心下想着，但表面仍是一副恭谦。
　　“师傅大义，令元君钦佩，元君自当努力向师傅学习，还请师傅不吝相教。”
　　“能大难不死自是好事，你还年幼，切莫多想报仇，修身才是首位。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去吧。”然后依旧慵懒的微笑了下，便不再看邱元君了。

　　却说两个人各自住下，身为入室弟子，可免于煮饭洒扫等杂事，每日里就是随师兄弟一起练剑，自放下不讲。冷浩然全然少年心性，觉得邱元君气宇不凡很想结交，每日间邱师兄长、邱师兄短的，邱元君虽一直不温不火，但待他也还算客气。眼看过了三日，冷浩然暗自数着到了比武之日，毕竟年少血气方刚，加之初来乍到，急于在师兄弟前一展身手，心里早就跃跃欲试。

　　这御剑山庄每年一次的同门比武，是江湖有名的御剑山庄“试应手”，所有弟子都有机会在这“试应手”一展拳脚，一为考量一年里众弟子所学剑法，二是借比武较量奖勤罚惰，优胜者可作一月教场观剑，也好给众人立个见贤思齐的榜样。
　　十五元宵节这一日，众弟子一大早便起来忙碌，在天井阔院中，汾水桥和息龙殿间搭起了三尺高的擂台，贺锦梁坐在息龙殿前的桌案后，在他身边桌角一隅的是山庄的女管家，顾婉菁。左右两边各桌依次是大弟子武岳阳，二弟子纪长风，老三褚猛，老四王子伦，老五周谦，年纪最小的老六辛小牙，和老七，也是贺锦梁唯一的女弟子，祁连月如，然后排在最末的是入门最迟的冷浩然和邱元君。
　　一如往常，比武依旧分成天字，地字两组。为求公平，武岳阳一并纪长风、褚猛三人均不参加比试，分领监督评判，安排场序，配备医药等诸事。比试场次由抽签决定，擂台两端分别放好了一个木箱，一盖青布书“天”字，一盖红布书“地”字。根据起先的划分把写有名姓的字条放入箱中，再一一抽取，决定比试的双方，而后再胜者相较。照常例，入室弟子除却武、纪、褚三人全部要参加比试，而外室弟子则不加限制。
　　只听纪长风高声念到：“第一场，“天”字祁连月如对“地”字张文庸。”
　　虽然比试尚未开始，但只听得一上来便是这个活泼可爱的祁连月如出场，大家一个个都充满了期待，喝彩声紧接着二师兄的话音便响了起来。
　　祁连月如应声提了剑，起身朝贺锦梁拱拱手，说了声“师父，月如比试去了啊。”贺锦梁笑着点了点头。祁连月如便一跑一跳的向比武台走去。这一路不知就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只见她身着鹅黄绒锦面棉袍，脚穿一双金丝提花的枣色短靴，乌黑的头发被红色的木簪扎在脑后，却又留下几缕垂在额前鬓角，俏皮的随着跑动起落，再看脸上，肤如玉脂，唇若朱砂，配上一双蓝色的眸子。若不是手中那柄长剑，谁能猜到是个练武的女孩儿，俨然一个富家千金小姐。
　　冷浩然这几日只注意到这位小师姐眼睛是蓝色的，鼻梁略高，听说是西域人士，但只因祁连月如与同门师兄弟一道，平日只穿素色衣服，略戴些简单头饰作装点，所以未曾注意。今日却也看得呆了，便拉了拉邱元君道：“邱师兄，你看今天小师姐真好看啊。”邱元君笑笑，只说声“嗯”，心思仿佛并不在这儿。

　　祁连月如走到台前，提起衣角，轻轻一跃，来到台上。冲已等在台上的张文庸一拱手道：“张师兄，请指教。”张文庸也提剑拱手还礼道：“还请小师妹手下留情。”
　　行礼已毕，月如拔剑在手，右腿微屈，左脚前伸，右手提剑高起，左手捻个剑诀，摆个起式“鹤梳妆”，煞是标致好看。将白鹤晨起慵懒未醒，却又傲然孤立，随时跃起的神韵演绎的淋漓尽致。台下跟着就又是一阵喝彩声，虽说这一式的确形神兼备，但只不过是门中极寻常的剑招起式，本不值得这许多喝彩，众人心里明白，这彩更多的是为人喝而不是为剑法喝。张文庸也不甘心开场就输了精神，右手竖剑于前，左手轻扶剑身，还个起式“风扶竹”，这招形似抱拳作揖，尽显君子之风。二人凭剑对望了片刻，祁连月如无心相持，一跃便到了离对手只两步之远，叫声“看剑”，转身一挥，将长剑借势荡了过去。张文庸反手一压，隔开此剑。月如急撤后一步，调整步伐，举剑再刺，张文庸回手挡开，拨剑反攻。却说两人各使本事，来往了七八合，不分胜负。此时，张文庸忽的跃起，挥剑下指，一招“仙人锥”，直攻头顶，这一招来得快，祁连月如已不及躲闪，连忙横剑格挡。只是毕竟力道不足，虽挡住了剑，不免单膝跪地。张文庸趁势提胯抬脚，要往祁连月如腰际踢去，眼看胜负将分，却又猛收了回来。原来张文庸为人忠厚老实，心地宽厚，又加上知道场下众人多是希望祁连月如取胜，便犹豫着临时收招。但收招却比出招难，收脚太急，用力过猛难免下盘不稳。祁连月如只顾手臂麻，并未注意这一变故，只看对手露了破绽，立即出腿横扫，将张文庸扫倒在地，紧接着跳将起来，挥剑一指，算是拿下了这场。张文庸缓缓起身，拱手道：“小师妹好武艺，我输了。”祁连月如还礼道：“谢谢张师兄让我。”便各自返身下台。台下掌声、喝彩声自然早响成一片。
　　“小师妹好漂亮的身手啊！”祁连月如方走下比武台，老五周谦就迎了上来。这周谦比祁连月如长上两岁多，从祁连月如第一天来御剑山庄，因见她相貌出众，就对这个小师妹充满了好感，一心想讨祁连月如的喜欢。祁连月如心里明白，但觉得这位师兄有些心胸狭窄，又常常听他对人言语讥讽，加上最近周谦缠得愈发凶了，反让祁连月如心生反感，不过毕竟是自己的五师兄，所以一直以来都以师兄相敬，以礼相待。今天祁连月如得胜下场，周谦自然要过来恭喜一番，走上来说道：“没想到小师妹的剑法一天比一天好了，那个张文庸怎么是对手呢，一个外室弟子，明知道要丢丑，怎么还报名参加比试。”“五师兄，你这是说因为张师兄学艺不精我才能赢，是不是？”祁连月如故意说道。“怎么会啊，小师妹千万别误会，这个张文庸既然敢来参加，就说明够厉害的了，只是碰到小师妹又怎么能不输呢？”“那月如这里谢谢五师兄夸奖了。”祁连月如客气道。“那师妹，今晚愿不愿意一起去看花灯啊，听说山下有灯市，一定非常热闹。”“过元宵节，我得好好陪师傅，再说了，哪儿能随便下山啊。”周谦给堵了回来，心下不悦，但还是笑着说：“也是也是，那下次再说。”虽然在周谦面前刻意冷淡，毕竟还是小姑娘，掩饰不住胜利的喜悦心情，，回到桌前，还是看出来得意洋洋。又朝师父说：“师父，月如回来了。”贺锦梁还是笑着点点头，答应道：“好，好。”冷浩然对邱元君小声说：“邱师兄，我怎么看着方才好像是那个张文庸让了祁连师姐啊。”邱元君想，只以为这小子呆头呆脑，竟然也看出来了，看来还是有点儿本事。对冷说道：“怎么会，我看师姐赢得很漂亮啊。”“可是，我明明看出那位张师兄••••••”“总之我是看不出来，来，冷师弟喝杯酒，这个果子酒还真是很好喝的。”“嗯，好，我陪邱师兄喝。”

　　比试又陆续进行了几场，也是精彩纷呈。又有一场结束，只听二师兄高声念到：“天字辛小牙对地字邓三松。”“喔？到我了。”辛小牙跳起来，虽说是师兄弟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可气势上是不输人的，“等我去去就来。”看着他自信满满，和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显得有些不相称。双方到了台上，单是身形就差了许多。二人行礼已毕，便动起手来。只是小牙毕竟是太过年少，气力不足，斗不过三合，便输了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