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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约比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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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内,展昭轻咳了声,“殢兄,可是不喜见到这几位姑娘?”
“是你错眼了。”相十三不假思索,断然便道,“不过陌路人,何来喜厌之说。”
展昭闻言不由微顿,“殢兄此举,总归是……有损几位姑娘的清誉。”
“嗯?与吾有何干系。”相十三一声轻哼,“习武之人,本就耳聪目明,明知陆小凤正在沐浴,却仍要闯入——此般行径,又何必言及清誉?”
这是事实,展昭一时也反驳不了,他沉默了片刻,才又叹道,“江湖儿女,总有不便,只姑娘家的颜面,多少是要顾忌些的……”
相十三静了静,却是淡淡说道,“姑娘的颜面需得顾忌,男儿的身体就无需在意么?”
展昭顿时就无力了,他只抽着嘴角,半晌也说不出句话来。
听相十三话里的意思,这男子被人瞧去了上身,也算是……吃了亏?
一想到这儿,展昭就有些反应不能了,他觉得相十三的看法实在是……实在是太怪异了!
厨房内发生的事,在旁人看来,顶多也就是有违礼教,可当今世上,大概没有谁会像相十三那样,认为男子被女子瞧……是吃亏!
好一会儿,识海之中,才又响起了展昭温润的声音,“殢兄……可是心中不快?”
他虽是在问,语气却极为肯定,稍稍回忆他便已发觉,相十三的言行较之往常,可谓是激烈了许多。
“吾,却有些焦躁了。”相十三微微皱起了眉,他摩挲着腰间邪剑,语带不满,“看来,这煞气终归也影响到了吾……”
展昭立时紧张起来,“这剑的煞气,与殢兄有害?”
“原也无碍的。”相十三淡声宽慰道,“只是近来,吾之心境不稳,情绪稍显起伏罢了。”
这一边,相十三自闭目静坐,那一头,神情从容嘴角含笑的花满楼,拦在了对峙两人之间。
石秀云试着拔了拔剑,发现自己的剑锋,好像已经在花满楼的手上生了根。
她不由冷笑,“想不到……西门吹雪居然还有帮手。”
西门吹雪抬眸,神色不改,“你以为,我会需要人帮?”
他冷冷一哼,然后,出了手,众人就见黑暗中,一道剑光如惊虹厉电的闪过……
银光掠过,西门吹雪便转身离开了,而他握着的长剑,却好似未曾出过鞘。
西门吹雪冷声道,“他若不出手,你此刻……已如此树。”
话音未落,他的人就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一同不见的,还有不动不语只默然坐着的相十三。
天井里,那颗一人合抱的白果树忽然倒了下来——它已被一剑削成了两段。
相十三,和西门吹雪一起离开了客栈。
他们从陆小凤那儿得到了一个消息——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如今正在珠光宝气阁。
西门吹雪当即便动身前往,他要找这位难得的用剑名手一较高下,以验证闭关弥月所悟得的剑道。
相十三也跟了去,看在今夜还有些许清淡月光的份上,他勉为其难舍了那辆灯火通明的骡车,随西门吹雪一道步行赶路。
相十三之所以会去,是想瞧瞧那门以刀入剑,据说是巧妙至极的功夫——刀剑双杀七七四十九式。
于是一者比剑,一者旁观,两人此行,也算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二十三招半,独孤一鹤总共使出了二十三招半。
在第二十四招的时候,他就死在了西门吹雪的剑下。
而西门吹雪,只出手了两次。
两剑,都是刺向独孤一鹤剑法之破绽所在。
对西门吹雪来说,一个破绽就是一次出手的机会,一个机会,就足以让他取走对手的性命。
但,独孤一鹤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在投入峨眉前,独孤一鹤本就使得一手颇具火候的刀法。
自入峨眉,三十年来他苦心于剑法,以刀入剑,创出了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刀剑双杀’绝技。
剑法沉着雄浑,内力深厚无比,攻势凌厉,防守严密——这样的独孤一鹤,当今世上,没有人能在三十招内,致他于死命。
三十招内,若西门吹雪不能得手,他就必定会死于独孤一鹤的剑下。
可西门吹雪遇到了相十三,得到了那块藏有相十三剑意的赩矿,更在短短一月内,于剑之一道有了不同的体悟。
人非昨日——此战之异数,早已注定。
西门吹雪刺出的第一剑,被独孤一鹤利落地封死了。
独孤一鹤不愧为用剑高手,他清楚知道自己的剑法破绽何在,因此在西门吹雪出剑的那一瞬,他就已经将破绽给补上。
可惜,能封住这一剑,并不代表他能封住第二剑。
西门吹雪将心神溶入了剑中,他的剑,比从前更快了。
独孤一鹤脸沉了下来,他发现西门吹雪的剑势,已在顷刻间变得不同……
瞳孔急剧收缩,想变招,却是来不及——招中破绽才初现端倪,西门吹雪的剑就刺入了独孤一鹤的咽喉。
这一战,多少是有些出乎相十三意料的。
他来这儿,是想见识见识闻名此界的‘刀剑双杀’,是想看看两个剑者的巅峰对决。
可谁料得到,相十三看见的独孤一鹤,并不是他所希望见到的。
他希望能见到一个气势凛然的剑派掌门,而不是一个……暮气沉沉的老人。
剑招虽依旧凌厉,出手虽犀利无情,却怎么也掩不住内里的阴霾死气。
这样的人,已经算不得是剑者了……此行,相十三颇为失望。
西门吹雪刺出第二剑的时候,相十三就转身离开了珠光宝气阁。
只这一剑,胜负便定,相十三看到了他想看的,却也没看到他想看的,然则生死既分,旁的事,也与他无关了。
相十三静静站在小河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庄主之剑法,精进不少。”
西门吹雪漫步踱近,他凝视着相十三,一双幽黑的眸子,亮得灼人,“三月之内,可请一战!”
相十三闻言,微一沉吟,“三月……嗯,左右也不相撞。”
“此战,吾应下了。”他缓缓点了点头道,“时间地点,待吾等事了,择日再定。”
剑者,刚定下比剑之约,就听一声惊呼,打破了寂静的夜。
“什么!”陆小凤脚下一顿,失态地拽住了花满楼,“花满楼,是我理解错了吧!这里没有人说要比剑!”
“你想见识么,吾之剑法?”相十三轻嗯了声音,凉凉一眼瞥去,“吾允你旁观。”
陆小凤猛地摇起头来,“不,我一点儿也不想见识。”
他一口否定,眼神却立刻就黯淡了下来,“你们的剑,出鞘就绝不留情,若战……只会是生死相搏。”
陆小凤紧紧盯着两个剑者,眼中满是无奈,只叹道,“我不想看到我的朋友,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又没办法阻止……”
夜里,渐渐弥散开一股淡淡的忧伤。
众人一时无语,或沉思,或远望,只相十三……抿唇死死望着陆小凤。
这样全无含义感情的视线,直盯得陆小凤渐渐手足无措起来。
好半晌,一片沉默中,响起了相十三那清冷如水的声音,他回了句,“吾饿了。”
微偏脑袋,将视线投向了西门吹雪,相十三颇让人意外地邀请道,“庄主,可同去?”
于是死寂破碎,众人默契地转移了话题,开始寻找能够提供酒菜的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