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策（陆小凤同人）》拾

22、静行路

　　“原来展兄竟认识一代偷王之王！”
　　上官飞燕一声轻呼，可她的神情瞧上去，却并不觉得很稀奇。
　　其实想来也是，当今世上，又有几人能在南王府飞檐走壁，而来无影去无踪的？
　　屈指可数！所以说，这人太出名了也不好，稍微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就可能牵扯麻烦上身……
　　相十三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因缘际会。”
　　“因缘际会？”上官飞燕来了兴致，她伸手捞过茶壶，替相十三斟上，“却不知……这其中又是何种因缘？”

　　“上官姑娘以为……”相十三抬眸直视，洒然一笑，“与神偷结识，该当是因怎样的缘分？”
　　上官飞燕微愣，花满楼闻言，却是笑得开怀，“展兄，原来你我二人，也可算是‘司马青衫’了。”
　　“嗯？花兄也着了道么？”相十三侧目望去，看着花满楼那满足而愉快的笑脸，不由轻笑着应道，“同行在这方天地间，就已是缘分，如今，有幸与花兄相识，吾来此世走这一遭，也不虚了。”
　　花满楼一脸温和，微笑着说道，“展兄过誉……”
　　上官飞燕左瞧瞧相十三，右看看花满楼，掩唇笑得是花枝乱颤，“原来如此，果然这缘……是妙不可言！”

　　临行，花满楼忽叫住了相十三，“展兄，还请稍等片刻。”
　　他转身急步走进后院，不多时，便捧出了两盆开得正艳的鲜花，笑着递给相十三。
　　“这是……牡丹？”相十三微怔，随即他想起了与花满楼相识的过程，不禁勾起了唇，“花兄就不怕，吾将这牡丹……喂了骡么？”
　　“展兄自是不会……”花满楼温和笑着，满是自信，“骡，是不应该嚼牡丹的。”
　　相十三不由失笑，他还是头一次这么被人拿话噎回来。
　　果然，老实人可不是都那么好欺负的……

　　上官飞燕已经离开了，她要先行回去打点一番，以便迎接贵客。
　　留下来相伴的，是一个瞧上去不过十二三岁，身穿五色彩衣的可爱小姑娘。
　　她说她叫雪儿，是上官飞燕的孪生妹妹，今年刚满十九岁。
　　她说这话的时候，换来了相十三冷冷的一瞥，以及，花满楼温柔的一笑。
　　就这一眼，她便再不敢与相十三说笑，只远远坐在一旁，拉着花满楼叽叽喳喳讲个不停，将相十三忽视得彻底。
　　若非花满楼坚持与相十三同车，恐怕这狡黠的小姑娘，老早就仗着骏马的飞速，把相十三远远地甩了开去。

　　小姑娘，很是鄙夷相十三的骡车。
　　纵使这骡车，的确是比她那辆华丽的马车要来的更宽敞，更结实，更平稳，她照样……嗤之以鼻。
　　小姑娘气呼呼地白了相十三一眼，杏口微张哼哼道，“这慢慢吞吞的，要走到猴年马月去？”
　　相十三不语，自捻起一枚黑子，压在了棋盘上。
　　这棋，以及矮柜上搁着的那张五弦琴，都是在决意与花满楼同行后才添置的。
　　几日来，相十三随花满楼习棋，棋力是日益见长，如今再想要赢他，花满楼却是不能让子了。

　　花满楼含笑望去，柔声问道，“雪儿姑娘，可是话本看完了？”
　　说话间，他又从身侧矮柜里掏出了本薄册子，笑着递向上官雪儿。
　　打从摸清了相十三不咸不淡的性子，小姑娘便也不再怕他那横眉冷对的模样，开始变着法儿地与他置气斗嘴。
　　可相十三，偏不搭不理任她折腾，于是到头来，夹在中间的老好人花满楼，就不得不出言来调解周旋了。
　　“照路程算来，还需走上三五日。”相十三忽地开了腔，他头也不抬，冷冷抛下一句，“你若不耐，大可先行一步。”
　　小姑娘听着，眼圈立马就红了，她开始抽抽噎噎，“你！你居然嫌我烦！”

　　相十三却认同般地点了点头，张口就接道，“聒噪。”
　　小姑娘嘤嘤的抽噎声戛然而止，她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相十三。
　　这小妮子从来就不知道，世上竟然真有人会这么不怜香惜玉，当着一个可爱小姑娘的面说她……聒噪？
　　惊愣之余，怒火上头，于是就真聒噪了……
　　相十三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头都大了’，这辈子就没跟姑娘家打过交道的十三，现在是真觉得头疼。
　　他就说了两个字，这小妮子就跟开了闸的水坝似的，哗啦啦哭个不停，就算是被相十三当安神药使的花满楼亲自出马，也没能让那小妮子安静下来。

　　稀里哗啦哭了好一阵，也不见小妮子歇气，相十三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花满楼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最终只能败下阵来，无奈叹道，“展兄……”
　　这解铃还须系铃人呐！于是，相十三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沉默了片刻，相十三忽地长身而起，利索地出手点住了上官雪儿，领着她的后领便闪身飞出了骡车。
　　等到他再回来，花满楼就听见一直在前边儿领路的华丽马车，嘚嘚嘚地径自跑远了。
　　花满楼默然，随即，他仰头朗声大笑起来……

　　“展兄！你……”
　　又到正午，相十三照例拔剑牧血，却是惊了身旁的花满楼一跳。
　　花满楼急速探手，一把握住了相十三的手腕，但终究快不过邪剑利刃，眨眼，血，染红了剑脊。
　　淡淡看了眼花满楼紧抓着自己的手，相十三坦然直言，“此剑凶煞，吾欲化解，需以己身之血淬炼。”
　　“以血……化解煞气？”闻言，一脸焦急的花满楼不由神情微滞，他顿了一顿，才又开口问道，“如此，需要多久方可无碍？”
　　相十三自以剑气淬炼邪剑，淡然答道，“若不取人命，三年足以。”

　　少了个爱热闹的小姑娘，骡车一路寂静。
　　两人待在车里，话虽不多，然或抚琴或煮茶或手谈一局，却也相得甚欢。
　　一路不紧不慢地前行，等他们到达目的地，被恭恭敬敬迎进了厅里，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叹息，“我明白。”
　　相十三眸光闪烁，他开始考虑，究竟还需不需要‘上官飞燕’继续活下去。
　　她的存活，虽然能让命盘沿着正轨行进，可如果任那破命亡魂留在世上，难保不会出现什么更大的纰漏。
　　因为，陆小凤现在出现了，这也就意味着，从踏进厅里的那一刻起，他相十三……会被扯进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厅里摆开了酒席。
　　金鹏王朝的金枝玉叶——丹凤公主，竟亲自为客人们满上了酒樽。
　　陆小凤现在是又惊又喜，他满怀郁闷，却又转眼豁然。
　　他惊得是好友花满楼果真被骗了来，喜得是好友身边还有高手保驾护航，郁闷得是，这位高手自己完全就招架不来，豁然得是……至少花满楼与这高手相处融洽，想来，也该能说服其出手相助的吧？
　　陆小凤想得很是美妙，可相十三不会给他半分面子，刚一坐定，便一言堵死了所有可能，“吾不欲出剑，你惹得麻烦，自己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