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策（陆小凤同人）》拾

17、议出行

　　甘露酿，宜小酌。
　　陆小凤悠然抬手倾酒入樽，轻嗅微啜，玩味再三，如痴如醉，端得是享受无边。
　　可谁知，还没等他多喝上两口细品个中余味，就发现那壶里的佳酿，竟在顷刻间……凝结为冰。
　　即便是当真已经冷到滴水成冰的程度，可眨眼功夫就冻结住了半斤酒水，这速度，为免有些太过不可思议了吧？
　　陆小凤两眼睁得滚圆，只瞧得一阵目瞪口呆。
　　半晌，他回过神来，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榻旁的青瓷水钵，但见其中波光粼粼，未现丝毫凝冰的征兆……

　　你该不会是在……使绊子，暗中报复吧？
　　这念头刚一浮出来，就立刻被陆小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绑了石块沉了底。
　　同样被陆小凤抛之脑后的，是他亲眼所见证，并认为绝不合常理的甘露酿结冰事件。
　　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这一刻，陆小凤无比忠实地执行了这条不成文的江湖规矩。
　　冷也好，冻也罢，陆小凤能忍人所不忍，但唯有一点他无法不计较：陈年美酒摆在眼前，却只能看不能喝！这岂非是生生在折磨人！
　　无可奈何之下，陆小凤只得转身找店小二要了只小巧的红泥炭炉，又问相十三借了几瓢清亮的泉水，然后用小火……慢吞吞地给自己温酒。

　　两个人待在屋里，已经整整三天都没有踏出过房门了。
　　若非此前陆小凤便嘱托店小二，每日定时送上饭食茶水，恐怕客栈上上下下几乎都要以为，住这屋的两个家伙，是想把自己……给饿死在里面。
　　相十三不出门，是因为依他如今的状况，已不适合再与人接触。
　　陆小凤不出门，是因为他被相十三强行拘在身边，并被派遣了端茶送饭传话的小厮工作。
　　眼下，两人各据一方，你自看着你的紫金泥小烧炉，我自守着我的红泥炭炉，默默相对无言……
　　一时间，房中唯余汩汩水声，只闻清幽茶香沁人酒芳。

　　“你留在吾身边，至今已有九日。”
　　相十三清冽的声音忽起，打破了一室静谧，“吾以为你这浪子，憋闷几日，当是受不住拘束了。”
　　陆小凤呵呵一笑，举杯轻抿了口酒，“我是心甘情愿留在这儿的……”
　　既然是心甘情愿，便也不存在什么‘拘束’之说。
　　不过整日都关在房里，几天下来，陆小凤的确是给憋得有些难受了。
　　他真心希望相十三能够手下留情稍稍放他一马，就算是不允许他上街，能在楼下院子里走两圈，透透气也是好的。

　　陆小凤简直欲哭不能，相十三居然拿他的话来堵他！而且还堵得他百口莫辩！
　　低声呢喃，相十三似在自语，“心甘情愿……”
　　那声音虽低沉，但显然瞒不过有着深厚内力的陆小凤，或者其实，这些话，是相十三故意要用这种方式让陆小凤听见的。
　　抬手揽袖，相十三提壶给自己斟了杯茶，面上一片风轻云淡，“哈，果真知足常乐……”
　　施施然吐出的清晰字眼，陆小凤听得分明，却也气得够呛，几乎让他咬碎了那一口白牙。
　　相十三眸光流转，眼底闪过一丝戏谑，“如此，你是无意随吾出外散步了……”

　　出外？散步？
　　话音入耳，陆小凤当即就激动万分了。
　　先是有麻烦缠身，后苦于承诺所限，他已经很久没去看自己的那些红颜知己了。
　　几日来，他日思夜想，就连做梦也希望能够自由自在上街溜达，能够随时随地找解语花们喝喝小酒聊聊天。
　　毕竟，和香喷喷、娇滴滴的美艳女子饮酒作乐，总归是比跟一个硬邦邦、冷冰冰的男子日夜相对要好过的多吧？
　　这会儿听相十三的意思，似乎外出有望呐……

　　于是，陆小凤立时来了精神。
　　他眸光闪闪亮如星辰，却是直勾勾盯着相十三不放。
　　可很快，他就无精打采地迅速蔫了下去。
　　因为相十三又一脸淡然地开了腔，他不待陆小凤表明心迹，便又是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把陆小凤满腹的话给生生堵了回去。
　　指间捏着枚小小的紫砂茶盅，相十三持盅腾挪于鼻端，轻嗅那股怡人茶香，“原来，吾竟是看轻了你。”
　　“如此，甚好……”他抬眼上下打量起陆小凤，随即微微点了点头，颇有几分前辈高人的架势，“武者，原也该忍受得住寂寞。”

　　陆小凤猛地闭上了眼，深深抽了口凉气。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听着相十三的话，他这心里头，总有些酸酸的……唔，似乎又有些发涩。
　　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口，他便又觉得心口空落落的，很是寂寥……
　　垂眸敛目，陆小凤提壶闷闷灌了口酒，摇头甩开了那阵异样的莫名心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相十三身上。
　　他回忆起刚才听到的话，渐渐笑眯起了眼——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让人别扭的认同。
　　不过想想相十三那冷若冰霜的性情，陆小凤便也觉得不稀奇了，他甚至认为，或许只有这样坦率直白的言语，才符合相十三那强硬又清冷的性子。

　　姑且，将之算做好话吧！
　　陆小凤欣然接受了相十三的‘认同’，他本就是个耐得住寂寞的人。
　　长舒了口气，陆小凤待要说话，忽察觉有一股熟悉的气息正朝此间奔进，他霎时坐直了身子，欣喜之色跃然面上。
　　陆小凤眉尖飞扬，唇角绽开了一抹欢快的笑容，他不会认错这气息的——可算是回来了啊，你这个麻烦的坑人猴精！
　　骤然起身，陆小凤快步走向窗边，正要推窗相迎……
　　岂料，陡然间，横生异变，一柄五寸余宽的厚重长剑突地刺破窗棂，直直射向端坐于榻上的相十三。

　　相十三面不改色，从容举杯轻抿香茗。
　　他头也不抬，竟全然无视那柄破空而来，几将袭至面门的宽重长剑。
　　陆小凤不禁愕然，他眼睁睁瞧着那剑自他身旁疾飞而过，只激射向相十三额间，却并未出手截拦。
　　他见识过相十三的凛冽剑气，他知道相十三是位绝代剑客，所以他不相信这柄还连着鞘的剑……能够伤到相十三分毫。
　　可当真瞧见相十三那稳坐钓鱼台的镇定模样，陆小凤又开始忍不住头疼。
　　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说猴精啊猴精，你怎么就非得跟这个独断专行、记性好又爱报复人的家伙杠上了？

　　乌色剑鞘已袭至眼前，只消再逼近那么一分半寸，便会堪堪击中相十三的额头。
　　这一下若是打实，虽不至于严重到头破血流，可那伤处怎么着也会留下青紫淤血的痕迹。
　　相十三会任由自己挨上这么一下么？不会！相十三会任人欺上门而不加反应么？肯定不会！
　　堂堂剑客，若是被自己的佩剑给砸得头晕眼花、鼻青脸肿，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电光火石间，相十三动了，他悠然放下手中茶盅，抬手轻巧握住袭来乌鞘，倏然收臂，横剑膝前……一息之间，数个动作一气呵成！
　　顷刻间，云消雨散，相十三一手摩挲着剑鞘，一手捏起了刚放下的茶盅，微一昂首，饮下了茶盅里未尽的清茶，茶水不多不少，正余三分之一……

作者有话说

　　嗯，这是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