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成沧海》阮卿辛

3、第二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1）

　　龙水音来S中已有个把月了。
　　其间，除却收拾了一群喽啰杂碎之外，对于‘虚’的情况还是所获甚少。
　　“水音，后天你也去吗？”谢莹转过支着的头问。
　　班上的几个活跃分子因不满学校为了不招惹是非而取消郊游的做法，自发地积极组织了一些同学约定周末去踏青野餐。
　　“不，我那天有事不能去。”水音头也不抬地回答，“我先走了。”
　　“嗯，明天见，Bye。”

　　星期六，上午，秋高气爽。
　　尹清翔站在桥堤上等其他同学。现在他已经能够自然地与人相处了，也有了几个不错的朋友。
　　为了营造旅游城市的优美景象，政府不仅重新整修了护城河堤，还特意将其雕刻装饰的花纹等弄得古典味十足。可惜，做工实在太过粗糙以致于不堪入目，反而影响了整体的美观效果。
　　“呵，这画面质感，粗鄙至极！”一个嘲讽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随之飘过一股淡不可闻的腥臭之气。
　　他闻声看去，几步之外有一个人挺身而立，眺望远处。
　　这人是外国人吗头发竟是蓝绿色的！大波浪形的卷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发出耀眼的光芒，那色泽是如此的纯粹，如果说是烫染出来的也太漂亮了吧。
　　许是察觉到他直白的注视，那人转过头来，对着他粲然一笑。
　　他的脸登时熟透，慌忙低下头去。不单单是因为害羞，另一半的原因是，她着实太过美丽了！
　　面如桃花、眉似春山、眼如秋水、鼻似琼瑶、唇如红菱、肤似昆玉。那回眸一笑胜过星华，透露出妖娆妩媚的万种风情。
　　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踌躇了两三秒才抬起头四处张望，讶然发现那人已经不见了，竟连更远处都没能看见那鲜艳夺目的发色！
　　“嘿，找什么呢？”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啊？没什么。”看了看面前的几人，尹清翔最终还是不想讲起刚才那个诡异的女子，大概又是自己的异能吧。“走吧。”

　　“哎，那不是龙水音吗？”
　　“哪儿？”尹清翔问道。
　　“那儿，”乌菲指了指左前方，挥手朝那个方向喊道，“龙水音，龙水音，看这里。”
　　顺着手指看过去，还真的见她匆匆穿过一片半人高的杂草从。显然她听见了他们的呼喊，回过头来，两人视线恰巧对上。
　　尹清翔一伙人三步并作两步地快速向龙水音靠拢。
　　“你不是有事吗，怎么会在这里？”谢莹疑惑地问。
　　“哦，路过。你们选在这？”水音不可察觉地皱了皱眉。
　　“是啊，”负责选址的卫言民不爽地顶了回去，“你有什么意见吗？”
　　水音连连摆手，轻柔地笑着说：“不是，我是想说这里这么偏僻，如果待会儿有什么事不好办，比如说要是下雨怎么办？”
　　“你啥意思！”卫言民怒了，似要冲上去和她理论。
　　尹清翔赶紧跨步挡住他，一副和事老的样子：“不会有事的，这里很安全，今天天气也不错，气象台也说一整天都是晴天，你不用担心。”
　　“是吗？可天气如此变化无常，说变就要变，区区几颗卫星又能奈它若何。”依旧是那样柔和的语气，却分明渗着傲世的霸气，就连那笑容亦像藏着高深莫测的意味一般。
　　尹清翔就这样被梗了回来，不知说什么好。其余几人也呆呆看着水音，那刻她浑身好像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气场，令人敬畏。气氛霎时冷了下来。
　　“啪！”毫无预警地，一道响雷瞬间在蔚蓝的晴空中炸响，众人惊吓得不自主地打了个颤，抬头望望天，只见乌云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几乎是一刹那的时间，乌云已把整个山头笼罩在其中且越压越近了，熠熠的闪电清晰可见，震耳的雷鸣轰隆作响。
　　所有人都呆若木鸡，被眼前的诡变的天气震撼到了。这也太无常了吧！
　　“看来，今天是没法踏青了，我们回去吧。”水音貌似诚恳地建议道，心里却为自己的杰作满意万分。
　　大家面上有几分触动和思虑，一个人刚要开口附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不要！”卫言民咬牙切齿地回道，“山里的天气本就多变，这场雨也不会有多大，更不会持续多久，没事的。”见众人还是有些犹豫，他不放弃又继续劝，“我们出来一次多不容易啊，而且雨后的山林多美，空气多清新啊，我们怎么能就因为一场雨而败退！”
　　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游说终于鼓动了几个男生，看他们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女生们也有点儿心动，最后半推半就地同意了。
　　“你也去吗？”明明已能够自然而然地和他们相处，可面对她时还是会有些赧然。
　　眼见这些人没有取消计划的打算，可看他们行进的方向又是......再看到尹清翔那躲藏的眼神里的隐隐期盼，水音最终只有点头，慢慢收回法力。
　　“好了，我们走吧，小心脚下。”班长上官峰总结性地发话，却发现天气业已开始转晴了。
　　“看吧，我说山上的天气善变，某些人还要和我抬杠。”卫言民洋洋得意的样子就像一只打了胜仗的公鸡。
　　“好了，走吧。”上官峰笑着说。

　　“你......不要生言民的气，他只是很容易认真。”尹清翔小声地说。
　　“我没生气。”水音笑了。
　　偷瞄到她的笑容，他心里放松了许多，也笑了出来。
　　一行人吵吵闹闹地向目的地前行。城里的孩子看到真实的乡村自然风光总是倍感新奇，连尹清翔这样内向的人都和同学玩笑开了。可见自然对人性格的塑造所起的作用不小。
　　男孩子们都在前面争先恐后地跑着、打闹着，时而捉些小虫来吓吓左顾右盼，议论纷纷的女生们，然后在她们的惊叫声中大笑着跑开。
　　严谨的家教使得尹清翔没法做出这种事，他只看着其他男生把女生弄得惊慌失措，不过龙水音却是波澜不惊地站在一旁，丝毫不为所动，神情反而更为严肃，像是有心事似的。
　　有视线！龙水音扭头看了过去，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看他因为躲闪不及而悄然脸红的样子，稍稍笑了笑。

　　一股腥臭味突如其来，笑意凝滞在她的脸上。终于还是来了！
　　水音正欲追去，却被靠了过来的尹清翔阻碍了脚步。
　　“是一样的味道！”他激动地说，也不再羞怯了。他只想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龙水音。
　　“什么？”她转过头来问。
　　“这个味道，和我刚才在桥堤上闻到的很像，可以说是一样的。”他马上回答，环视周围，“可他们好像闻不到......”
　　瞧他难受地捂住口鼻，又害怕她讥笑他的模样，龙水音又不禁笑了，水华的恶臭有时连她都受不了，何况他一个凡人。
　　瞥见她的笑容，尹清翔才敢接着往下说：“还有一个蓝绿色头发的美艳女子......”
　　“你真的看到了！”她惊讶地问道。
　　“嗯。”他怯怯地应了一声，心中极为忐忑。
　　听他如此回答，水音内心立时沉重万分。这些年水华的道行蹿得极快，别说平常人，就是初级修道者也鲜少能看清它的化身。但是尹清翔上次不是说自己看不到了吗，可他如今不仅感觉灵敏，连水华也能看到，他到底是何人！
　　见她冷眼打量自己，他惴惴不安地紧捏着手指，头愈加低了下去。
　　算了，在没有摸清他的底细之前，还是对付眼前的敌人重要些。此处水华这般招摇无忌，看来这份战书不接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走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到他的耳朵里，尹清翔惊喜地抬起了头，目视前方行动着的女生，不住地轻松笑了出来，大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