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成沧海》阮卿辛

4、第二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2)

　　“公主，”姥姥千里传音而来，“请您不要出手，这种事交给我们就行了。”
　　“姥姥，既是找我的，岂有让你们出手之理，更何况它已然缠上了我。”水音淡淡回道。
　　“可如水华此类秽物，怎能让它玷污您的圣洁......”
　　“放心吧，姥姥，我会处理好的。”

　　快到河洲的中心，恶臭味却愈来愈浓。
　　方才还浑然不觉的谢莹等人已有些受不住了，尤其是尹清翔，他仿若要窒息了似的。
　　水音无声地叹口气，真是无端端地自找麻烦。扬一扬手，几不可见的无色粉尘飘飘洒洒，纷纷扬扬地飞入众人口鼻之中；又暗地里递给尹清翔一颗晶莹剔透的白丸，让他服下。
　　尹清翔哪敢多言，只有乖乖照做。说来也奇，那白丸入口即化，满齿留香，而困扰自己已久的臭味亦即刻消失了。他满心满眼地觉着神奇，兴奋又激动地望着水音，一脸崇拜之色。
　　其他人也恢复了常态，对于刚才的异味都不甚在意。

　　河洲的中心是个三面皆凹下去的石子坑，布满了鹅卵大小的石头，乱杂杂地长了些野花小草。北面有条小溪，环坑流向低平的南面，再流出河洲，汇入富江。
　　一到目的地，大家先是嘻嘻哈哈地玩了一通，随后在上官峰地指挥下，才着手准备起来。尹清翔和龙水音同被分配去拾柴禾。
　　水音随手捡了一小把枯枝枯草，便盯着小溪出了神。
　　尹清翔犹疑着要不要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柴草，又纳闷她为什么目不转睛地瞪着溪水。有什么呢？他凑上前去，啊！他吓了一跳，刚刚没仔细看，哪想到看上去澄清透亮的溪水上面竟浮着一层蓝绿色的黏质物！
　　“看什么？”水音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快速转过头来：“这上面有脏东西，得告诉他们别进去玩。”
　　“哪有，很干净啊。”
　　“就在那里，那......”他连忙指着有赃物的地方，却只看到清澈的溪水在缓缓流动。
　　风乍起，吹皱一溪秋水。
　　“我刚刚真的有......”尹清翔不明白怎么会是这样，还想试图解释。
　　然而，龙水音压根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好了，事实就是你什么也没看到，是幻觉，知道吗！现在，你把这些带过去，然后就不要过来了。”说完，不容商量地把东西往他手中放。
　　他也没能反驳，只好莫名其妙又惶恐不安地回去。

　　龙水音此刻心中很是恼火。先是尹清翔这个敌友不明的家伙让人烦恼，后有水华不顾时间地点嚣张的挑衅而令人生气。
　　“公主。”修篁那一板一眼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唉！姥姥总是这么不放心。水音转过身去，果然看见半跪在地的修篁和在一旁挤眉弄眼的茜雪。
　　“茜雪，你让他们昏睡就行，之后支开结界呆在里面保护他们。修篁，你见机行事。”简短地安排好两人，反正叫两人回去也是会被无视的。
　　茜雪领命，化作一道银光向着尹清翔等人而去。龙水音则和修篁静立着等候狂妄的挑战者。

　　不一会儿，整条小溪都已被蓝绿色的黏质物覆盖了，恶臭甚重。紧接着，溪水沸腾起来，冒起一个个大大的蓝绿色泡沫。
　　“噌！”修篁拔剑出鞘，挡在水音前面，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哈哈哈！堂堂龙女竟要一个短命鬼护着，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一个邪魅的声音在两人四周震响。
　　两人紧紧盯着面前的小溪。
　　只见溪水渐渐形成了一个漩涡，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徐徐从漩涡中升起。
　　她立于漩涡之中，俯视着打量两人，接着嗤笑出来，轻蔑地嘲讽道：“号称三界最美的无暇仙子龙水音，如今怎成了这副磕碜的模样。”
　　“这不是正好遂了你的夙愿吗。”水音淡淡回道。
　　“你说什么，我水华不需要你让也是最美的！”水音不咸不淡的答案正戳中水华的痛处，她恼羞成怒地急吼道。
　　水音好整以暇地看修篁挥手挡掉那些飞溅的黏泡沫，说：“那你十数年来还总逼着我和你一较高下。”
　　“哼，我要让那些无知世人看清谁才是三界最美的女子！今天我绝不放过你，别想逃！”说着，一挥手，溪水溅起，一个手臂粗的蓝绿色藻棒从水中腾起直直冲着修篁的面门而去，又一条柔软灵活如蛇的肥大藻条则弯弯扭扭向着水音而来。
　　长剑在修篁周身不断地旋转而形成了一道青色光盾，将她的攻击滴水不漏地挡在两人身外。待剑气已然凝成光盾之后，长剑突然抽出并直奔她的心口而去。
　　水华手一招，又一条藻条迎了上去，与长剑缠斗在一起。“龙水音，你为什么不出手！”
　　“没必要。虽然马上要进入枯水期了，但修篁对付此时的你是绰绰有余。”水音仍旧沉着淡定。
　　她这稳操胜券的自信恰恰激怒了恣肆的水华，猛地俯冲了过来：“龙水音，我要你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我要撕破你那张故作高贵的脸，我要证明我才是最美的！”幽幽的蓝绿色的光从她手掌心透出并缠绕至整只手臂，带起一道强大的劲气，轻易地穿破了修篁的光盾，直奔他的颈间而去，根本是想直取修篁性命。
　　修篁一面镇定地护着水音飞身后退，一面摆手甩出一只青色竹箫劈向水华。
　　只听“嗙！”的一声，劲气直接打到地上，地面霎时被剑气震出了无数个小洞，石屑草屑四溅。修篁聚起护身真气笼罩在两人身前，将碎屑排斥在外。水华则因光盾突然将其包裹在内而躲避不及，被竹萧横腰打中，击退回了水上。
　　水华随即稳住身形，正待再一次攻击过去，却听到一个喑哑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水华，你好大胆子，谁允你私自与龙水音交手！马上停止，即刻撤回！”
　　“炎杀，不要以为自己比我高一级就能随便命令我！”水华火大地吼了回去。
　　“大人早就言明现在是非常时期，绝对不能让天庭的爪牙发现行踪。你竟敢一意孤行，破坏大人的大计！要是被大人知道，等着你的就只有魂飞魄散这一个下场！”
　　水华气急败坏地怒视面前两人，最后咬牙切齿地撂下狠话：“龙水音，暂且放过于你，下次相见我必取你性命！”随后溪水之上冒起轻烟，眨眼她就随着烟消云散不见了。
　　小溪再次恢复到最初洁净如镜的状态。

　　“结束了，干掉了吗？”看到两人过来，茜雪开心地追问道。
　　水音捏了捏茜雪粉嫩嫩的脸颊，轻柔地说：“没有，它留着还有用。”
　　“又没干掉啊！”茜雪有点失望。
　　看着那群正兴奋地准备生火的少年少女们，眼底一片深幽，目光深邃。
　　“只要人类没有停止他们那愚蠢的行为，没有停止对自然的污染与毁灭，水华它们还是会不断地卷土重来，这一切也永远不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修篁那严谨的轻声慢慢随风飘散。
　　“好了，茜雪你和修篁先回去吧。”水音拍拍她圆圆的脑袋。
　　“不要，我也想跟你们一起野餐......”茜雪眨眨大大的眼睛，软软地请求。
　　“是，公主。”修篁恭敬地行礼，拉着茜雪退下。
　　“不要，修篁你放开啦，公主......”声音渐渐消散开来。